白諾一奔出教堂展廳,就從岔路口的兩個方向裏選擇了生日宴會展廳。他不能去電影院展廳,因為那裏座位太多,他無法自由奔跑,所有行動都會受到障礙物的阻撓,而杜蕾莎是以靈魂的形式存在的,她能在空中自由行動,一個不能自由行動的被一個隨心所欲行動的追逐,想也知道白諾會吃大虧。


    他也不能跑出蠟像館,因為惡鬼的屍體還在地下室,如果他跑出去了,對方一定不會跟著他跑出去,到時候杜蕾莎就會返迴去對付麻由美他們。


    他快速穿梭在蠟像之間,杜蕾莎則在後麵追趕,生日宴會展廳有另一個出口,是通向蠟像館大廳的,隻要進了大廳,就能再次選擇進入別的展廳。


    他奔跑的速度幾乎要趕上專業運動員了,還是參加障礙賽的那種。事實證明,人類口中的各種“做不到”都是因為他們沒被逼到絕境上。就像長跑,如果你用瘦身減肥的心態去跑,一定提不起速度來,但是如果跑得慢就會死,那麽再懶的人也能爆發出他平常根本想象不出的力道和速度。


    白諾體質本來就優於常人,此刻腎上腺激素爆發,更是勇猛無比,大有“長風破萬裏,萬夫莫阻敵”的勢頭,一口氣就從宴會展廳的進口奔到了出口——


    眼看他就要衝進大廳,杜蕾莎夫人也趕到了他的身後。白諾感到一陣陰風從背後襲近,他甚至能察覺到,那五根鋒利的指尖正向後腦勺咄咄逼來——馬上,她的爪子就要割斷他細嫩的脖子!


    四周沒有可以用來劃爛幕布的利器,甚至連可以燒掉幕布的蠟燭都沒有,他無法再用“破壞幕布”來威脅對方了。


    下一刻,白諾就要血濺蠟像館!


    從此他將退出恐怖片的世界,永遠失去重生的機會。


    但白諾沒有放棄,他依然向前衝著,他就是這樣的人,即使到了生命最後一刻,也絕不放棄掙紮。


    白諾永遠記得義父對他說過的話:“小諾,再艱難的境地也存在著生機,所以無論何時都不要放棄生的希望。所謂生機,並不是指把希望寄托於別人的幫助,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去掙紮和爭取。”


    “壁虎斷尾尚能救命,人的身體就更不能小看了。危難關頭,你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腳斷了,就用手爬,手也斷了就用身子滾,全身都癱瘓的時候,但凡有點力氣也要扭一扭,千萬不要抱有那種無謂的自尊,它會害死你的。”


    “到了最後時刻,嘴巴和眼睛也是你的武器,你打不過敵人,難道還不會用牙齒去咬,用眼睛去瞪嗎?”


    為了活命,哪怕隻有一秒鍾的時間也要拚盡全力爭取——這就是白諾生存的信條。


    皇天不負有心人!一秒鍾,隻過了一秒鍾。


    就在杜蕾莎快要追上白諾的下一刻,遲睿突然出現在教堂展廳和蠟像館大廳銜接處的出口。


    之前,杜蕾莎選擇追逐的對象是白諾,所以剛剛他和白諾分開之後就沒有離開教堂展廳。


    既然兩個人說好了要一起合作幹掉杜蕾莎,遲睿一聽外麵有動靜,就馬上趕到了大廳裏來接應白諾。


    他發現白諾的困境後,立刻將手中的詛咒道具“安橋古畫”扔給對方:“喬——看這裏!快接著!”


    白諾單手抓住畫卷,轉身就將它打開:青色的光芒再次出現,隻不過這次光芒微弱了一些,沒能把杜蕾莎徹底驅走。


    但這束光芒仍將惡鬼逼退了幾米。


    就這幾米已經足夠了,白諾有充足的時間衝向教堂展廳,將幕布交到遲睿手上,然後轉移杜蕾莎的注意力。


    他一接近展廳的入口,就衝遲睿大聲吼道:“一會兒你拿著幕布先跑,我來擋她!”


    遲睿當下不再廢話,他轉身鑽進教堂裏那一排排祈禱用的長椅中,挑了離麻由美他們最遠的一排椅子,躲在了下麵。


    杜蕾莎很快又迴到了大廳,她見白諾站在那裏,就急吼吼地衝了過去,但是對方虛晃一下手中的詛咒畫卷,就把她驚地頓了一下。


    就這麽一下,白諾也衝進了教堂,還把大門關上了。


    杜蕾莎怒不可支,覺得自己三番五次被這個男人耍弄,實在是丟人(鬼?)。


    她暗暗發誓:這次抓到這個小兔崽子後,一定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把他生吞活剝,隻有這樣才能洗刷自己所受的屈辱。


    於是她意念一動,又快速飄向教堂,準備穿門而過,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誰知她剛穿過大門,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推了出來。


    原來,杜蕾莎雖然能夠穿牆透壁,卻無法看到對麵的情景。白諾一關上展廳的大門便在門後等待,隻等杜蕾莎再次出現,他就馬上打開詛咒古畫。


    古畫的力量已經削弱了不少,但還是將杜蕾莎趕了出去,為白諾實施“將幕布交到遲睿手上”的計劃拖延了時間。


    趁著杜蕾莎還沒進來,白諾將幕布卷成一卷,就地一滾,滾到長椅下麵、遲睿的腳邊。


    現在的狀況是:遲睿拿著幕布躲在長椅下,而白諾則拿著遲睿的詛咒古畫擋在展廳的門口,等待杜蕾莎卷土重來。


    畫卷暫時被他合上了,因為剛才連續兩次使用詛咒道具,不但使得道具威力驟減,還花費了白諾大量的片酬。如果不是遲睿當初為了自救給了他兩萬報酬,白諾還真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使用道具。畢竟,他不了解演戲的規則,之前係統提示積分透支到一定額度演員就會死亡,那片酬呢?是不是片酬用光了,演員也要接受可怕的懲罰?


    見白諾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和道具糾結,遲睿頓時明白了對方的顧慮,他趕緊提醒道:“古畫的使用次數是有限製的,使用超過五次,上麵的詛咒就會複活!”


    遲睿本意是想趁著杜蕾莎沒進來,趕緊提醒白諾不要濫用詛咒道具,如果因為使用次數過多,而且浪費在了不該浪費的地方,使得古畫中的惡鬼也被放出來:到時候一個青麵屠夫,一個蠟像狂魔,兩隻惡鬼可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樣下去,他們這些可憐的演員最後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他剛把這句提醒的話說完,耳邊就聽到一個毛骨悚然又無比熟悉的女聲:“啊哦,原來你們那個厲害的東西也有弱點啊。”


    這聲音詭譎而嘶啞,仿佛刀片劃在金屬上一樣刺耳:正是杜蕾莎。


    她橫飄在遲睿所藏長椅的上方,正將那顆已經開始腐爛的腦袋探到椅子下麵,她得意洋洋地望著驚慌失措的獵物!


    遲睿一抬頭,就看到了那雙空洞的、閃爍著惡意的鬼眼!


    原來剛才她早就隱身進入了展廳,然後通過聲音找到了遲睿的藏身之處。此刻遲睿手裏沒有保命的道具,還被惡鬼堵在椅子下麵狹小的空間裏;而擁有詛咒道具的白諾又站在門口,離他太遠了。


    遲睿,再次陷入絕境。


    說時遲,那時快!


    一直潛伏著的劉宇突然從麻由美之前所畫的驅鬼陣法中跳了出來,他取出自己的道具“眼鏡”立刻戴上,然後一邊跑著遠離正在施法的麻由美,一邊大聲衝杜蕾莎喊道:“惡鬼,看我這裏,我也有古畫!”


    劉宇這麽說當然是騙人(鬼?)的,此古畫隻能從恐怖片《魂斷安橋》中獲得,而參演這部影片的演員中並沒有劉宇。


    不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惡鬼聽他這麽一喊,以為劉宇也有能將自己驅逐的厲害物什,結果她心有餘悸地往劉宇那裏一看,一雙鬼目登時和劉宇的眼鏡對上了。


    這一次,劉宇的詛咒眼鏡可沒有失效。它輕輕鬆鬆就探查到了惡鬼的行蹤,而且甫一發現杜蕾莎,詛咒眼鏡立即射\出了刺眼的紅色光芒。


    那紅光狠狠地打在杜蕾莎的身上,如同高能激光一樣,灼燒了惡鬼的靈體。她冒出一陣青煙,疼得瑟瑟發抖,再也沒有精力注意長椅下的遲睿了。


    遲睿趁著這個空隙,從下麵迅速爬了出來。


    上次是因為杜蕾莎躲在了幕布中的異度空間裏,所以劉宇的眼鏡無法正確捕捉鬼魂的位置。如今杜蕾莎失去了幕布和穿梭空間的能力,這副眼鏡終於發揮出了它驅鬼的作用--讓鬼魂再次經曆她生前最大的痛苦。


    杜蕾莎是被蠟燙傷然後憋死的,現在她仿佛又迴到了死前的一刻,身體又痛又悶,那冒起的青煙正是因為她想起了當時被害的情景,劇痛激發出了強大的精神力,這份精神力不由自主地模擬了她死前身上被燙出青煙時的幻像。


    惡鬼這麽一耽擱,遲睿就跑到了教堂邊上的燭台處。他舉起燭台,將燭火的外焰放在幕布下,威脅杜蕾莎道:“站在那裏別動,敢動一下,我就燒了幕布。”


    白諾,遲睿和劉宇,三個男人呈三角狀包圍著杜蕾莎。她的靈魂離地下室中的屍體過於遙遠,所以靈體的力量減弱了;況且剛剛又被古畫惡靈和詛咒眼鏡兩個強大的詛咒道具連番傷害——此時,杜蕾莎的力量並不足以同時幹掉這三個人。


    她又怒又恨,三個人都想殺,卻分不出個先後來:要論仇恨值,門口的白諾無疑是她最想下手的,但是教堂最右邊的遲睿又拿捏著她重要的把柄,同時,她也懼怕劉宇的眼鏡——杜蕾莎天不怕地不怕,自負自己的力量強大所以什麽都敢幹,可她唯獨不想經曆的,就是死前的一刻--那是她永生難忘的噩夢與痛苦。


    於是她風中淩亂了。


    就在這時,麻由美那邊的最後一道咒語終於念完了。


    “南木之火,乙木之星,朱雀陵光神君,借我三味真火一用,招!”


    咒語剛落下,展廳中的空氣立刻就燒灼起來。麻由美身下的血陣開始散發出微弱的紅光,紅光漸盛,不出數秒,點點火星便飄散在空中。


    須臾間——


    巨大的能量爆發!


    一股排山倒海的滔天熱浪向四周奔湧,波浪一般滾動的氣流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模糊了。


    火鳳繚繞,冉冉升起,根本沒人能看清楚炎焰真正的形狀,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炙熱的存在——萬物在燃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這些混蛋!”


    教堂中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正是杜蕾莎發出的。


    因為在她的視線內,蠟像館裏所有的蠟像都開始融化了。


    付出多年努力、精心策劃布置的偉大藝術成果,此刻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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