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夏至本來是想跟卿陽賭一包辣條的,但想想人家卿陽是在鼎尚俱樂部這種地方玩的,肯定身價不菲,怕一包辣條讓人家笑話,所以獅子大開口賭了一頓燒烤。


    卿陽哈哈一笑,向夏至豎起大拇指。


    “你可真會幫自己省錢!”


    “你想多了,我這是幫你省錢呢。”


    卿陽將豎起的大拇指收迴,伸出一根食指擺擺。


    “十秒!放倒那豬頭我隻需要十秒!”


    “當真?”


    “當真!”


    “那我先給你計數,等下你再給我計數,如何?”


    “好!”


    兩人後麵這番對話根本沒收斂聲音,所以在場的人都聽到兩人居然在用馬奎和徐虎打賭,賭注還隻是一頓燒烤,這尼瑪……太兒戲了吧?


    馬奎和徐虎一行人更是臉黑成了鍋底,打臉!這不僅是打臉啊,簡直就是把他們的臉按在地上使勁地摩擦,還是爛泥地那種。


    馬奎還隻是憤怒,徐虎則更多的是害怕,剛才卿陽跟馬奎交手他可是親眼目睹的,以他自己客觀公正的推測,他完全相信卿陽的話,而且根本不用十秒,能堅持五秒他都覺得自己是超常發揮了。


    於是徐虎偷偷地擺好了架勢,隻要卿陽過來,他就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麵子?開玩笑!被人家當眾幹翻就有麵子了啊?


    卿陽一臉邪笑地盯著一雙眯眯眼滴溜溜亂轉的徐虎,大步朝他走去。


    “開始計數吧!”


    “好!一……二……”


    徐虎剛轉身還沒來得及撒開腿,便見卿陽快步奔來,那沉重的腳步踏得樓麵似乎都在微微顫抖,猶如一頭捕食的吊睛猛虎。


    “馬師傅救我!”


    徐虎一看卿陽的架勢就自知無力逃脫,隻能大聲向馬奎求救。


    “哼!休得放肆!”


    馬奎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冷哼一聲縱身撲向卿陽的去路,同時力貫雙臂,雙拳如雙龍鬧海猛地搗出,直奔卿陽上中兩路。


    “嘿!你怎麽這麽著急呢?你的對手是我啊。”


    耳聞其聲卻不見其人,馬奎隻感覺眼前一花,搗出的雙拳就像撞上了一堵厚重的銅牆鐵壁,而且那銅牆鐵壁還對他施加了一股磅礴的反擊之力,由拳頭潮湧向手臂,再傳向全身。


    馬奎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整個人便被轟飛,如一隻折翅的大鳥一般撞向水池中央的假山……


    轟……哢嚓……噗通……


    第一聲是馬奎撞上假山的聲音,第二聲是假山被馬奎攔腰撞斷的聲音,第三聲則是撞斷的假山和馬奎跌落水池的聲音……


    安靜,落針可聞的安靜,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剛剛和卿陽打得難解難分的馬奎居然就這麽簡單直接且狼狽地被幹翻。


    再看夏至,雲淡風輕地站在場中,一臉人畜無害的燦爛微笑,仿佛是在說:大家作證啊,我真沒把他怎麽樣啊,是他自己莫名其妙飛出去,目測是來碰瓷的……


    而且夏至嘴裏還在繼續數數。


    “剛剛數到幾來著?哦,五……六……”


    一陣水聲,馬奎撲騰著從水池中爬起,本來一身飄逸的白色練功服濕噠噠地裹在身上,狼狽至極。


    “你……你這是什麽功夫?師出何門?噗……”


    馬奎終於按捺不住胸口的翻湧的氣血,一口老血噴出老遠……


    “其實……”


    夏至一臉嬌羞狀,頓了頓才繼續說道。


    “你可以認為我是自學成才……”


    “噗……”


    聽到夏至的話,馬奎又是一口老血噴出,我信你個鬼!你個不要臉的壞小孩!


    那邊廂,卿陽在馬奎被夏至轟飛的時候便停住了腳步,這還賭個屁啊?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就算自己五秒之內把徐虎幹趴下又如何?人家夏至一出手自己就輸了。


    在場的眾人這個時候才仿佛突然恢複了思考和語言能力,紛紛發出一聲聲驚歎和竊竊私語,但所有人的中心思想隻有一個,眼前這小孩絕對不能惹!以後碰見的話,在五十米之外就得繞道走!太尼瑪兇殘了!


    蕭月直到現在還沒從震撼中恢複,越是熟悉夏至,越是無法將他同眼前這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霸氣少年聯係起來。


    “覃……覃姐姐,我沒看錯吧?夏至一招就把那個馬奎打飛了?我是不是眼花了?”


    覃妙兒微笑地看著場中挺拔的夏至,雖然她從來不曾崇尚過暴力,但為何現在會覺得場中那個少年是那樣的英武不凡呢?


    暴力不能濫用,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在麵對別人暴力侵害的時候,以暴製暴卻是最有效也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覃妙兒眼中異彩閃動,男兒當如斯!


    “覃姐姐?你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嗎?”


    覃妙兒嫣然一笑。


    “不,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夏至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好吧,看來覃姐姐你倒是很了解夏至,你們認識很多年了嗎?”


    “嗯,好像已經認識了很多年,又好像每次都是剛剛認識……”


    “……”


    馬奎全身濕透,每走一步腳下便留下一灘水漬,他一步一步走到夏至跟前,盯著夏至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百思不得其解。


    “不,你這不像是某種武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武術,你究竟是什麽人?”


    夏至臉色一整,直視馬奎雙眼,擲地有聲地朗聲說道。


    “武術?何為武術?武,止戈為武,術,思通造化、隨通而行為術!武術,在個人,是製止侵害,維護自身安全和權益之能力;在國家,乃戢兵保大而定功之能力,而非爭強好勝、好勇鬥狠、欺善霸惡之能力……”


    “你身為習武之人,不僅縱容弟子助紂為虐,隨意欺淩弱小,自己更是不問是非,悍然出手傷人,若都如你這般隻以武力論對錯,那整個武林、整個社會,乃至整個世界豈不再無是非公理?”


    “你的拳頭硬就你有理,我的拳頭硬就我有理,那還要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忠孝廉恥勇來做什麽?沒有了這些,人又與未開化的野獸有何區別?”


    馬奎被夏至說得一愣一愣的,臉上慢慢浮現起羞愧的神情,在場所有人都一臉呆滯地望著夏至,如果剛才夏至的武力讓他們震驚,那現在這番脫口而出的大道理則更讓他們震撼,以德服人,心悅誠服。


    “小兄弟教訓得是,這一席話猶如驚雷,讓我幡然醒悟,我這些年被名利所累,漸漸在名利場中被蒙蔽了雙眼,誤入了歧途啊!感謝小兄弟……啊不,小先生教誨之恩!”


    馬奎抱拳躬身,竟然態度誠懇地向夏至行了一禮,這簡直是驚掉了眾人的眼球,這當真是個誰拳頭硬誰有理的世界麽?


    胡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咪咪地摸到了夏至身邊,在他耳邊小聲道。


    “行啊夏至,你丫這張口就來的本事都快趕上你劍哥我了啊,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原來還是個文武全才呢!”


    “去,別打岔,人家好不容易一本正經地裝個叉,你就不能假裝被震撼一下?”


    “少來,你丫今天底褲什麽顏色你劍哥我都知道,震撼個屁,老實交代,剛才這番說辭從哪兒學來的?”


    “噓,小聲點,之前看一本武俠小說,裏麵有這麽個橋段,借用一下,嘿嘿……”


    “靠,我就說嘛,那你繼續裝叉,劍哥我不打擾了,機會難得,把叉裝得高貴一點,加油!劍哥我看好你哦。”


    胡劍知趣地退開,夏至一臉鄭重地將視線轉迴到馬奎身上。


    “咳咳,馬師傅也不必過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生道路千萬條,難免一時誤入歧途嘛,隻要能及時修正迴到正途,還是個好同誌嘛。”


    “是,馬奎知錯了,今日之後自當潛心向武,不再理名利場上之俗事,每日三省吾身,定不負小先生今日教誨之恩!馬奎告辭!”


    馬奎再次向夏至抱拳躬身,然後轉身大步離去,在經過與他一起來的那群人身旁時,他隻是抱了抱拳,未發一言。


    那群人見馬奎都已離去,也紛紛跟著離開,來時氣勢洶洶,去時灰頭土臉,而身為主使者的徐虎,早在馬奎與夏至交手時就已經逃之夭夭。


    裏麵剩下的就都是來參加齊君生日聚會的人,之前各自三五成群矜持交談的眾人竟然一時之間有點無所適從,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夏至一行幾人。


    好在齊君的到來緩解了眾人的尷尬,隻見齊君從外麵大步走來,手裏還拎著一個人,那人如死豬一般被齊君拖在地板上毫無反應。


    齊君走到場中,將那人往地板上一扔,眾人這才看清竟然是之前逃走的徐虎,不過現在徐虎雙目緊閉,顯然已經昏死過去。


    “夏至,不好意思,之前因為菜品的事情耽擱了一會兒,後來準備過來的時候碰到這胖子罵罵咧咧地往外走,我聽他嘴裏罵的是你的名字,料想是與你發生了不愉快,便將他留了下來,現在交給你處置。”


    夏至玩味地看著齊君,半晌之後笑道。


    “齊君啊,你確實很聰明,也很有手段,但是不應該跟我耍這種手段,錦上添花人人都會做,但雪中送炭才更打動人心啊……”


    “夏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


    “嗬嗬,不重要,你繼續你的生日聚會,我還是更習慣在路邊攤擼燒烤,賤哥妙兒,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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