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過和陳望亭兩個人酒興正濃,談性正好,一直從下午喝到深夜。聶心和張鼎卻不敢多飲,換著班的出去打理軍務。


    眼見夜色已深,眾人困頓,便準備去休息。那陳望亭借著替闖王在李過處負責聯絡的幌子,準備去廣西了。所以,他的住處也安排妥當。


    正要散場之際,陳望亭突然伸過頭來,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屋頂上有人,莫要聲張,繼續喝酒!”


    李過等人一愣,隨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喝著酒。假意的一杯接一杯的喝,不一會,一個個便陸續裝作醉倒,不省人事的樣子了,東倒西歪的睡死了過去。


    李過、張鼎和聶心屏息耳聽,果然隱隱的聽到房上的屋瓦輕微踏動的聲音,要不是陳望亭提醒,這聲音他們是聽不出來的。


    聽到屋頂聲音的還有紅娘子,紅娘子本來看到眾人一團和氣,便迴屋休息,可是畢竟不放心,來來迴迴的躲到照壁後好幾迴,其實還是防備陳望亭。剛剛,紅娘子正要迴房,有著一身輕身功夫的她耳聰目明,猛然也聽見了屋頂上屋瓦的響動,她立刻警覺了起來。


    而這時,李過等人已經似乎醉的東倒西歪了。紅娘子想出去提醒李過等人,卻發現李過對著正要出去的她眨了幾下眼睛,然後又閉上了。哦,紅娘子明白了,原來這幾個人是裝醉。


    紅娘子立刻躲到了暗處。


    四周靜了下來。唯一的動靜是李過的打鼾聲。


    隻聽窗戶外驀地一聲微弱的悶響,然後又沒了聲息。過了一小會,糊了白紙的紙窗被慢慢的推開。一個人影輕飄飄的跳了進來,沒有一點的聲息。


    這個人一身黑衣,但並未蒙麵。


    李過張開眼縫看去,他認識這個人,這個人正是曾經作為李際遇使者、到雞公山去的蔣法。啊,是他!自從把蔣法的人給屠殺了,李過一直都想找到蔣法的下落。李過想把蔣法給殺了!可蔣法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過聽說了蔣法武功高超,也見識了蔣法奔跑的速度。心中也知道,這個蔣法了不得。若不能將蔣法收服,留下他就是個禍根,甚至將來會對留在河南的李岩不利。


    好。正好你來了,李過心中想。現在陳望亭在李過的身邊,陳望亭已經認定了李過的身份,倘若蔣法想要傷害自己,他陳望亭能袖手旁觀麽?一定會幫自己解圍的。另外,紅娘子不是也在照壁後隱藏著呢麽?


    李過幾人繼續趴在桌子上,裝作睡了。


    來的黑衣人正是蔣法,蔣法是來報仇的。他的那支隊伍被幾乎殺光,他要是不作出一點事情。是沒臉迴去見李際遇的。所以,蔣法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殺了李過!提著李過的人頭迴去。李際遇或許不會責罰他。


    其實,蔣法對自己的那支隊伍不甚滿意,手下的大小頭領都是李際遇的親信,對蔣法並不很買賬,軍紀很壞。要不是蔣法武功高,作戰兇猛。那幫頭目更是不會搭理他。所以,蔣法帶領的這些人都是燒殺搶掠的主。但不管怎麽說。這些人在戰鬥中還是聽蔣法的指揮,也在名義上是蔣法的部下。所以,他們被殺,蔣法是一定要報仇的。


    那一日,李過屠殺蔣法的隊伍,把蔣法的耳朵也打掉了一隻。蔣法死命的奔跑,總算撿迴了一條命。跑到一個山坳裏,蔣法再也支撐不住,噗!的噴出了一口鮮血,直接摔在了地上。連蔣法自己也不肯相信,自己能跑的這麽快!人到絕境的時候,通常會將潛能發揮到極致,蔣法已經跑到了極限的邊緣。


    蔣法直接在地上躺了兩天,第三天才站起身,尋了根棍,慢慢的將息自己的身體,然後尾隨著李過的隊伍,準備尋找殺死李過的機會。


    因為這晚天很黑,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躲進了烏雲裏,所以,蔣法潛入到李過的駐紮的村莊。


    蔣法不知道,當他飛上屋頂的時候,李過等人其實已經準備撤席休息了。所以,蔣法在屋頂上看到李過等人醉的不醒人事,心中大喜,他並不知道這是個圈套。看著屋內的幾個人睡熟,蔣法從屋頂跳下來,一腳踢暈守在窗前的護衛,從窗戶跳了進來。


    蔣法抽出別再腰上的開山巨斧,看著昏睡不醒的李過等人,虛空比劃了幾下,總感覺不夠光明磊落。


    蔣法性子直,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還是頭一次幹!蔣法自認為是一個了不起的好漢,好漢咋能這樣做呢?那不成小賊了麽?


    蔣法想了想,竟然出人意料的一腳踢翻一把椅子,大吼一聲,“姓李的,俺蔣法取你狗命來了!”


    盡管李過幾個人趴在桌子上、已經眯著眼睛看著蔣法,但把眼睛全睜開,還是被嚇了一跳。


    第一嚇是沒想到蔣法能夠喊出來,並沒有偷襲。這一點令李過對蔣法的好感大大的增加。李過知道,像蔣法這種對敵人都不肯偷襲的人,除了自持本事高之外,這種人一旦被收服,是會永遠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的人。李過便有了收服蔣法的想法。


    第二嚇是因為蔣法的模樣,剛剛已經看到了,但此時李過幾個人站起身來仔細看蔣法,不由的都直皺眉。原因是蔣法的樣子實在是不怎麽樣。


    蔣法是穿了一身黑衣,但怎麽看也不能算夜行衣。夜行衣都是剪裁得體,穿在身上不鬆不緊的。可蔣法的黑衣就像是自己搶來的一塊黑布,自己撕扯著裹到了自己的身上。事實也確實如此。另外,蔣法蓬頭垢麵,麵帶菜色,一副沒吃飽的乞丐模樣,倒是讓人看不下去。而且,身上發出一陣陣的臭氣,熏得李過直皺眉!


    其實這段時間也難為蔣法了。蔣法性子粗魯,但性子直,不會傷害普通的百姓。所以,這段日子,饑一頓飽一頓的。硬下心腸來去搶了一個財主,那財主老奸巨猾,跪在蔣法的腳底下一陣痛哭,把自己說成了快要活不下去的模樣。蔣法心腸子軟,沒舍得對財主下手,掉頭就走了,完全沒注意到財主手上戴著的兩個大大的金戒指。


    於是,蔣法過著跟乞討差不多的生活。


    另外,被李過打敗之後,蔣法心中仇恨倒是很大,但鬥誌卻所剩無幾。人的鬥誌一消,對自己的各個方麵也就放棄了。梳洗打扮更是沒有,一天天髒兮兮的,臭氣熏天。


    “你是蔣法,我認得你!可你咋變成這個慘樣了呢?”李過有些不解。


    “少廢話!拿你的狗命來!”蔣法大吼一聲,舉起斧子衝向了李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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