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一言不發,甚至看不出他的想法,他隻是麵無表情的聽著阿濟格的哭訴,但這更加的讓人恐懼。站在大帳內的貝勒、大臣都將自己的頭低下。


    皇太極大多的時候很是溫和,他露出笑容的時候就像陽光撲麵,讓人感到溫暖。


    皇太極和李過是完全不同的人,兩個人都是雄才大略的人,兩個人都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而戰鬥,甚至會屠殺!


    但是兩個人的性格完全不同。皇太極很少發脾氣,說話文雅,喜怒不形於色。李過是從農民軍的下層混上來的,便也會整天罵罵咧咧的,但李過卻是一個真正的性情中人。


    皇太極的城府很深,他不會大笑大怒,他就是一副溫和的表情,但皇太極絕不是不會發怒,他發怒的時候讓人膽寒!


    所以現在皇太極沒有吭聲,所以,大帳內的人都感到恐懼。但皇太極現在其實並沒有感到憤怒,而是吃驚!


    皇太極自己也認為,後金的鐵騎天下無敵,盡管麵對堅固的防禦,後金還無法攻克,但是後金遭到這樣大的慘敗卻是極其少見的。除了前幾年把他們殺得打敗的袁崇煥,後金還是真的沒有遇到這樣強勁的對手。但袁崇煥已經被他們的反間計害死了,這一個又是誰呢?


    難不成這裏也有袁崇煥一般的人物?皇太極心生警覺。


    “你是說你帶領的一萬多精兵都沒迴來?”皇太極的聲音波瀾不驚。


    阿濟格抬起頭來,看到了皇太極無動於衷的臉,但更看到了皇太極陰沉的眼神。


    阿濟格趕緊低下頭,懦懦的說道,“我也收攏了一千多人。”


    皇太極笑了起來,大帳內一片沉寂,不時的有人在擦汗。


    “那九千人都沒迴來,你為什麽迴來了?”皇太極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話裏卻帶著殺氣,盡管這次其實連他自己也輕敵的,但還是應該找一個替罪羊。


    阿濟格渾身癱軟,他知道自己將要麵臨的下場。


    “來啊,推出去,斬了!”皇太極冷冷的說道


    隻聽撲通一聲,從站列的大臣、貝勒中穿出一個人來,對著皇太極咚咚的磕起頭來,頭磕的山響,用的力猛,竟將額頭磕的青紫了。不是別人,正是多爾袞。而隨著多爾袞的跪下,另一個人也跪了下來,是多鐸。


    三個人是親兄弟,他們的母親都是**哈赤的大妃阿巴亥,阿巴亥死的時候,多爾袞和多鐸年紀還小,是阿濟格將他們照顧大。所以,多爾袞對阿濟格既有兄弟之義,又夾雜著父子之情。


    所以,明知道阿濟格此次是後金絕無僅有的大敗,明知道皇太極絕不容許這樣的大敗。所以,多爾袞隻能跪下來磕頭,甚至都不敢求情。


    所以,多鐸也跟著多爾袞磕起頭來。


    眾貝勒、大臣見此,也都紛紛求情。


    前來匯報糧草供應的軍機章京範文程說道“我們從來未與三邊的明軍交戰,看起來明軍的實力很強。所以,阿濟格雖然冒兵輕進,但也是對他們不甚了解之故,此戰,阿濟格雖說是大罪,卻應該免其一死,讓他戴罪立功。否則,兩軍尚未交戰,我方先自斬一大將,失了銳氣。”


    這時,多爾袞才敢出聲“天命汗,請饒恕阿濟格的大罪,我願意率領人馬攻打明軍,若不能打敗明軍,我願與阿濟格一起提頭來見。”


    皇太極冷哼了一聲“我八旗精兵九千於眾,竟然全部戰死沙場,這都是阿濟格的大罪!難道我會輕易的放過他麽?”


    眾貝勒大臣紛紛跪倒求情。


    軍機章京範文程說道“不如暫且留下阿濟格的人頭,倘若再敗,殺他不遲!”


    多爾袞的額頭已經磕出血跡,對著皇太極說道“天命汗,臣弟願帶領人馬前去,定要為我死去的將士報仇!請將阿濟格調在我的帳下,給他待罪立功的機會。”


    皇太極見此情景,也知道時候差不多了,便怒斥阿濟格“我本想借你的人頭祭奠死去的將士,可是眾人求情,我便饒了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呀,將阿濟格拖出去,重大五十軍棍!”


    阿濟格死裏逃生,不住的叩謝天恩,隻聽帳外傳來啪啪的聲響和阿濟格的慘叫聲,眾大臣貝勒不覺冷汗直流。


    多爾袞還要請戰,皇太極卻是不理。隻是問向範文程“範章京,糧草的事是怎麽安排的?”


    眾人明白,皇太極關心糧草的事。


    “迴稟天命汗,”範文程說道“自從我後金八旗大兵征伐漠西草原開始,糧草便源源不斷的運到了包克圖,現在已經大部運抵,隻是不曾想到的是,天命汗神威,我大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戰事結束的如此之快。所以,現在包克圖近郊新建立的糧倉裏堆滿了糧食。”


    包克圖就是現在的包頭市,包頭是蒙古語“包克圖”的諧音,意為“有鹿的地方”,所以又有鹿城。這裏是關外的一個交通要衝,往來的商販很多。隻是因為後金與林丹汗連年的征戰,這裏才沒落了。


    “嗯!”皇太極點點頭“那我們正好揮兵攻打那個西口堡,包克圖離那裏不遠,軍糧更是方便供應。”


    眾貝勒大臣一齊躬身“是!”


    守衛包克圖的是大貝勒代善,代善是清太祖**哈赤次子。曾因作戰英勇賜號古英巴圖魯,為四大貝勒之首。代善此時有五十於歲,因其年長位尊而遭到皇太極的壓抑,所以,代善隻是負責守護包克圖的糧倉。


    看著一支運糧的隊伍駛進糧倉,代善問道“糧草都已經全部送到了麽?”


    “還有最後一趟。”一旁負責賬目的官員迴答。


    “哦。”代善心不在焉的迴答。代善其實不但作戰勇敢,也能識大體。在清太祖**哈赤死後,在代善主持下諸貝勒擁戴皇太極繼承汗位。可是代善卻一直不受皇太極的重用。


    代善歎了口氣,不去理會送糧的隊伍,而是黯然的迴到了自己的大帳。


    因為送糧的隊伍是張家口梁永棟的商隊,和管理後金糧草官員接觸比較頻繁,很是熟悉。領頭的是大掌櫃錢多多,自然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自從知道後金要攻打林丹汗,並且準備在包克圖建立糧倉的事,李過便命令錢多多仔細打探這方麵的事。


    八大家的運糧隊中把式和夥計,幾個月前就安插很多李過的人。錢多多並不是每次都跟著糧隊前來,但每一次來他都會認真的觀察四周的情況。


    還有最後一次,但那不是錢多多帶領的,錢多多心想,等他們返迴張家口的時候,那最後一支運糧隊應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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