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賣光的以後,黃秀又來找李過“爺,羊賣沒了,那些趕羊的健步和護衛是放了還是不放?”


    “他們體力好,不放!你告訴體純,把他們收軍,讓體純安排。”李過吩咐。


    “另外,還有那個護衛頭領和一個掌櫃的怎麽辦?也收軍麽?”黃秀接著問。


    “掌櫃的?”李過一愣“怎麽沒早些告訴我?他人在哪裏?帶過來!”


    “怎麽沒跟你說,那天你心不在焉的。”黃秀嘟囔著,命人去將錢多多帶來。


    錢多多此刻心情鬱悶,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些穿著明軍衣服的人不敢對他怎麽樣,可是慢慢的,錢多多明白了,這些人不是明軍,而是農民軍的亂匪。錢多多心想,也無妨,山西八大家與一些有名氣的農民軍也有勾連,一些農民軍的戰馬、物資也是從山西八大家的商人那裏買的,他們不能不給麵子!


    可一連十多天過去,沒人理錢多多,倒也無人難為他,夥食也不錯,煮羊肉!錢多多心想,這他娘的是自己趕迴的羊!算了,也別生氣了,隻盼望損失少一些方好。


    這天,錢多多正待著,有士兵把他帶了出去。


    “幹什麽?”錢多多問。


    “我們小將爺要見你!”士兵迴答。


    錢多多放下心來,這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看來很快就能自由了。


    錢多多被帶到了一座普通的軍帳,軍帳裏有兩個人,一個人身體纖細,麵帶女相,正是抓錢多多的黃秀,錢多多認得。另一個人身形挺拔,倒是器宇軒昂,隻是年齡不大,有二十來歲的年紀。


    “山西八大家範家掌櫃錢多多拜見將軍。”錢多多久經商場,見多識廣,八麵玲瓏,自是一眼就看出這個年輕人是主事的。


    “錢掌櫃,多有冒犯,我是李過,請直唿我的大名即可,或是叫我的字補之也行!”李過很是客氣,錢多多四五十歲的年紀,要比李過大上不少。


    “哦,原來是李將軍,李將軍英雄年少,真是人中龍鳳,了不得!”錢多多與人打慣交道,自是會奉承。


    “錢掌櫃誇獎了,來,快請坐!”李過將錢多多讓到座位上。


    錢多多心中多了幾分底氣,山西八大家的名號果然響亮。


    “謝將軍賜座。”錢多多擺手虛讓讓李過,等李過坐下,錢多多又開了口“李將軍,想必您也知道我們山西八大家範家的名號。”


    李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範家是八大家的龍頭,和你們農民義軍很多人都有聯係,就像你們的大頭領王嘉胤也是我們的朋友,一些事情上彼此都是互相幫忙的。”錢多多抬出了王嘉胤的名號。


    李過點點頭。


    “李將軍一看就不是久為人下之人,日後定能成就一番事業,所以,以後咱們多親多近,以範家為首的山西八大家對李將軍一定會鼎力相助。”錢多多套著交情。


    李過還是沒吱聲。


    “這次我們的羊被李將軍的士卒所劫,在下心想,這一定是誤會。所以,錢某懇請李將軍放了我們的人,給還我們的羊,以後大家和氣共處,倒不失為生財之道。”錢多多見李過不吭聲,底氣又足了些,開始要羊。


    “羊沒了。”李過平靜的迴答。


    “什麽!”錢多多一著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接著問李過“羊呢?”


    “賣了!”李過心想,這時候怎麽會有羊呢。


    “賣了多少銀子?”錢多多心裏發急,便想討迴些銀子來。其實錢多多沒那麽魯鈍,隻是這次是給範家最後一次做掌櫃,萬一貨物有些閃失,自己該怎麽做人呢。


    “兩萬多銀子吧。”李過望向黃秀。


    黃秀得意的點點頭“兩萬一千三百二十兩。”


    “蠢材!”錢多多實在忍不住了,罵了起來。


    明末的銀子雖實,但是羊肉的價格卻是奇高。原因無它,關內的羊肉不多,而且味膻。而關外的羊肉肉質細膩,肥瘦相宜,味道鮮美,自是得到了有錢人的喜愛。但關外販羊路途遙遠。進行這種貿易的隻有山西八大家來把持,其餘的商家做不成這生意,因為道路不太平,搞不好,連人帶牲口全都完蛋。這不,錢多多本是山西八大家的人、不也被李過劫了嗎,更何況其它人!


    所以,羊肉進了關,價格自然是直線上升。在太原等地,一隻上好的口外羊甚至能賣到十兩銀子,若是到了北京,若是到了江南、價格還要高得多。當時有人調侃,天下最賤的是人,都抵不過一隻羊。這樣的價格普通百姓是吃不起的,但對那些達官貴人來說,就不在話下了。


    “你們這群笨蛋,一隻羊是要買十兩銀子的。”錢多多接著罵,他是很了得的買賣人,最看不慣賠本的事情。而按照平常的情形,錢多多在這種情況下是絕不肯發脾氣的,但這是在範家最後一個生意,關係錢多多的信譽。倘若最後一次發生意外,讓東家受損失,不管發生什麽變數,也會損害錢多多的聲望,這是大事,錢多多不由不生氣。


    更何況錢多多是山西八大家範家的人,估計這個叫李過的農民軍小頭目不敢對自己怎麽樣,要不李過怎麽一直不吭聲呢。


    “算了,把那兩萬兩本銀還我!”錢多多估計李過被自己的氣勢壓倒了,先把錢要迴來再說,總比什麽都沒有,空著手迴去交差強。


    李過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你是說你們這一趟能掙八萬多兩銀子?”


    錢多多立刻閉上了嘴巴,其實在關外,很多生意都是以貨易貨,比如關內的紅茶、日用品等等,在關外都能換到好東西。錢多多所說的二萬銀子本金,其實要按以貨易貨的價值比,兩萬兩銀子成本都還不到。


    李過心想,這可是好買賣,自己一直發愁錢少,現在看起來似乎有了眉目。李過需要錢,急需錢,因為發展實力、練兵都需要錢!


    李過對著錢多多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家夥懂生意,我要了。


    錢多多被李過的陰笑弄得頭皮發麻,怎麽看這個年輕的農民軍首領都像老狐狸。不行本金不要了?先逃離險地?錢多多暗自決定。


    “在下還是懇請小將軍將賣羊的錢交還給在下,這樣迴去對東家我也好有個交代,以後小將軍與我的東家也好相處。”錢多多盯著李過。


    李過搖了搖頭。


    錢多多見機不妙,便又說道“既然小將軍金錢匱乏,也好,那我就自作主張,不要賣羊的錢了。不過在下在小將軍這裏打擾了好些日子,那在下就告辭了。在下這就帶著我的人迴去,小將軍,咱們後會有期吧。”錢多多向李過辭行。


    李過又搖了搖頭。


    “怎麽···?”錢多多一時語塞,這個李過要幹什麽?


    “他們不能離開。”李過緩緩的說道“不但是他們,你也要留下!”


    “我留下?”錢多多詫異的問“我什麽也不會,在下今年四十九歲,身體孱弱,打仗更是不行,留下我沒什麽用啊。”錢多多急了。


    “你有用。”李過笑眯眯的看著錢多多“你會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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