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王二的背影,蘇笑掩嘴笑了幾聲,隨後身邊一道聲音喚了自己幾聲,是林荃:“蘇姑娘,皇上有請。”


    林荃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蘇笑看了林荃幾眼,隨後便跟在林荃身後去了大理寺內堂。


    內堂隻有慕容衍一人,他用手肘支在桌子上假寐,楚瑋鈺顯然不在,而林荃也沒有打算叫醒慕容衍的準備。


    蘇笑細細的打量了下十五年後蓄著胡子的慕容衍,雖說已經步入中年的行列,但卻沒有一般人家的啤酒肚,出了眉眼之間比先前青年時期更深邃了些,似乎也沒有便化,眼圈下麵有一層淡淡的青紫,也說明這十五年他真的是對百姓盡心盡力,做到了十五年如一日。


    林荃站在旁邊,見蘇笑正在打量慕容衍,便輕咳了一聲,蘇笑迴神,立馬收迴視線低下了頭,而慕容衍顯然也被吵醒了,揉了揉太陽穴,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這個低著頭的女人。


    “皇上,人帶到了,您看……”林荃還等著慕容衍吩咐,這可是慕容衍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召見皇後李賦瑤以外的女人。


    慕容衍抬手,示意林荃閉嘴,自己則撐著身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猛,所以頭有些暈,便晃悠了兩下,林荃準備上前攙扶,但慕容衍拒絕了。


    過了一會兒,慕容衍邁著步伐向蘇笑走來,蘇笑低著頭,就看見眼前的人穿著明晃晃的長靴,還有衣擺處的祥雲。


    “抬起頭來。”醇厚的聲音,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年輕了。


    “是,皇上。”蘇笑現如今是如同百姓,不能拒絕。


    看著眼前放大的容顏,那雙眼睛,心裏竟覺得熟悉的很,但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好半晌,慕容衍才問道:“朕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姑娘?”


    蘇笑心一跳,心想莫不是慕容衍認出了自己?但看著神色又不像,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迴皇上,民女原是醉紅樓的新選花魁,皇上見過民女,算不得奇怪,許是從別處的畫像裏碰巧瞧見過也不一定。”


    “也是,早前京城便有傳聞,這醉紅樓的蘇笑姑娘可是比昔日的婉言姑娘還要更勝一籌,今日一見,這容貌實屬上佳。”慕容衍眯起了眼睛,顯然,已經看出了蘇笑沒有老實交代。


    “謝皇上讚許,民女無上榮幸,隻可惜,民女已經贖身,不再棲身於醉紅樓了。”


    “在醉紅樓能成為花魁的女子,必定是不一般的,這眼光必然也是極好的,朕倒是想見見你那位夫君了。”慕容衍坐會原來的位置,繼續飲著可以提神的茶。


    “迴皇上,夫君出門辦事,興許要個把月方能迴,若是有緣,必能與皇上見到。”蘇笑心裏腹誹著,若是能讓你見到玉華,先前就不會抹了你的記憶了,還想見,簡直是異想天開了。


    “那你這幾日是住在哪裏?”慕容衍剛問完林荃就不可思議的看了眼自己,他自己也暗自咂舌,呸!亂說話,人家住哪兒關你何事。


    蘇笑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麽,隻是出於關心而已,便如實相告:“原先是打算去靜心庵住到夫君迴來,但,前些日子因為民女的事連累了靜心庵,民女甚是歉疚,便不便再去叨擾了。”


    “你夫君沒有房產嗎?”慕容衍問得還真是詳細。


    “夫君,他不是本地人。”沒錯,不是人界的人應該也不算本地人吧,本來還有國師府和郡主府,現如今全部都弄沒了,還挺可惜的。


    “那蘇姑娘隨朕迴宮吧,等你夫君歸來,便一道住在宮裏,可好?”


    林荃聽到慕容衍這句話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家的主子。


    “這……”蘇笑完全沒有想到慕容衍會這麽說,內心也吃了一驚。


    “蘇姑娘不必同朕客氣,朕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與蘇姑娘一見如故,甚是歡喜,朕平日裏也沒有什麽朋友,便想著帶你迴宮住兩天。”


    蘇笑其實覺得宮裏也不怎麽安全,但心裏想著班茗那把老骨頭,也想去瞧瞧,便服了服身子,說道:“如此的話,那民女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便太好了。”慕容衍非常高興,立馬對林荃吩咐道:“你快迴宮去準備準備。”


    “皇上……”林荃不肯走,對自家聖上的安危還是極其擔心的。


    “不必憂心,不是還有藍席嘛!”慕容衍覺得近幾年林荃事越發的囉嗦了起來,什麽事情都要擔心,煩歸煩,但許多話,慕容衍還是會遵照林荃的話的,當然,這隻是在生活上,畢竟活到這把年紀了,能夠信任的人也已經不多了。


    林荃走後,慕容衍支退了所有人,蘇笑一早便知道,慕容衍是不可能這麽簡單就善罷甘休的。


    “蘇姑娘,你不想說實話,朕也不會逼迫你,隻是朕有一事不解,還請賜教。”


    “皇上言重了,民女惶恐,何事,皇上吩咐便是。”蘇笑聞言直接便跪在了地上。


    “唉!別動不動就下跪!”


    慕容衍正打算上前將蘇笑攙扶起來,蘇笑避開了,慕容衍空落落的手就這麽在空中撲了個空,甚為尷尬。


    訕訕的收迴手,瞧著蘇笑自個兒慢慢站了起來,隨後才向袖子中掏出了一疊紙。


    打開,將紙鋪在桌子上,用茶杯壓住四角,伸手勾了勾,示意蘇笑走近些。


    蘇笑瞧見那紙上實則便是自己前幾日畫的院子,沒想到,楚瑋鈺竟然將此交給了慕容衍,這個楚瑋鈺,小報告打的倒是挺快的嘛。


    “聽瑋鈺說,這是你畫的?”慕容衍問道。


    “迴皇上,正是民女所作之畫。”蘇笑也沒有隱瞞。


    “那為何這些畫中的院子朕找不到?”


    “皇上,這些本就是民女先前的塗鴉之作,皇上見笑了,還是由民女收起來,免得汙了皇上的龍眼。”說著便想將畫搶過來,奈何慕容衍手按在畫作上,根本搶不了。


    “朕看著挺不錯的,隻是,有些眼熟。”慕容衍又開始細細端詳了。


    “多謝皇上誇獎。”蘇笑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謙虛。


    慕容衍拿起畫作放在蘇笑的臉旁邊,左看右看,看得蘇笑渾身不自在,慕容衍心中奇怪,熟悉感都是一樣的,為何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真是怪事。


    外頭的藍席進來催促著,看了眼蘇笑,藍席陌生的眼神,熟悉的麵孔,蘇笑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夠碰到這麽多的“老熟人”。


    “皇上,皇後娘娘差人來詢問皇上何時迴宮?”


    “現在便迴。”見藍席進來的瞬間,慕容衍便將畫作卷起受盡了袖子裏,藏了個嚴實。


    “是,臣這就去備車。”


    “順便同楚大人說一聲,朕迴宮了。”


    “是。”藍席說完後便去準備馬車了。


    藍席的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和人馬便就位了,如今的藍席已經是大將軍了。


    曾經的那位肖大將軍,也就是肖傾的老爹,已經不再是昔日與丞相並肩之人,算是家道中落,隻是個閑散之人。


    而肖傾,則在李賦瑤進宮之時,便被慕容衍遣送迴了將軍府,包括所有的嬪妃,給了一大筆銀錢,下半輩子算是不愁了,隻是這一輩子也許隻能是孤寡之人。


    這頭蘇笑仿佛在重蹈覆轍的走著自己曾經走的路,而那頭神界的玉華則是為了琉璃淨瓶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因著那日與天君在淩霄殿內對峙,天君極其不爽,暗中拍了好幾個神將隱身監使著自己,故玉華連出玉辰宮都不自在。


    “我說那天君也真是小心眼兒,這麽折磨你。”蒼術坐在玉華的美人榻上說著風涼話。


    “你可查到琉璃淨瓶放在何處?”玉華不想在這兒同蒼術廢話,便直接問道。


    “你可真是無趣,行了,幫你查過了,琉璃淨瓶就在百花宮畫憶的臥房之內,置於放在何處,那便不知道了,這畫憶從來不許任何仙侍進自己的房間。”蒼術翹著個二郎腿,神情不慎悠閑。


    “今夜,你去。”


    “我去?不太好吧,畢竟時女人的房間。”


    “婉言的房間怎麽沒見你少去?”玉華一句話就將蒼術問傻了。


    “我……那不一樣。”實則隻是蒼術現在有點排斥畫憶,原本覺得三人曾經是好友,可是自從畫憶掌管百花宮以來,便發現畫憶的心思是越來越重了,不是很喜歡這種,相反婉言,性格有些傻,但又有點小聰明,這就比較招人喜歡了。


    “沒什麽不一樣,不如,你幻化作我的模樣坐在這兒,我自己去?”


    “拒絕,還是我去吧。”幾百雙眼睛暗中監視著自己,渾身起雞皮疙瘩。


    “對了,說實在的,你找到琉璃淨瓶後,可有辦法將怨印出來?”蒼術問道。


    “並無。”


    “那你這麽著急找到了也無用啊!”


    “所以過幾日還要再去趟雲景那裏。”


    “可別怪我沒告訴你,人界蘇笑因為那王二被抓進了大理寺,不過好在那丫頭巧舌如簧,將自己說到了沒罪,反倒是王二,碰了一鼻子灰,挨了五十板子。”蒼術現在迴想起王二走路的姿勢,就忍不住笑。


    “能隨機應變,不錯。”


    “不過,後來慕容衍將她帶進宮了。”蒼術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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