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注意到秦檜眼中的期待。


    大相國寺的事,是秦檜一力操辦的,承擔了極大的壓力。現在要組建大宋銀行,秦檜自然有想法。


    趙桓也不介意給秦檜一點機會。


    髒手套要用,也要給點好處,否則髒手套怎麽心甘情願的做事呢?


    趙桓笑問道:“秦卿想主持大宋銀行嗎?”


    秦檜莫名的心頭一顫。


    自從認識皇帝,他的確得到了皇帝的‘器重’。他當時就發現一個問題,皇帝越是‘器重’,他承擔的壓力和風險就越大。


    之前遷都的倡議,他首倡遷都,卻被人砸石頭砸臭雞蛋,晚上迴家被人套麻袋毆打,迴家還被黃臉婆抓花臉。


    想想都淒慘!


    這一次處置大相國寺,他有了經驗後處處小心,沒有遇到什麽大問題。


    即便如此,許多同僚都私下裏議論,說他是皇帝的走狗。


    這些就是代價。


    如果執掌大宋銀行,承擔的壓力會更大。


    可是,秦檜想到家裏黃臉婆的鄙夷,想到王家人對他的瞧不起,秦檜又不甘心寂寂無聞。


    他想升官發財。


    秦檜一咬牙,表態道:“官家,臣想主持大宋銀行。”


    “如果把大宋銀行交給臣來打理,一定會保證大宋銀行的平穩運行,以及持續且穩健的為官家賺取錢財。”


    “有臣在大宋銀行,官家就不會為錢財而發愁。”


    “這是臣的保證。”


    趙桓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看,這就是奸臣的覺悟,一切為皇帝效力。


    髒手套的確好用。


    趙桓沒有直接答應,似乎陷入了沉思,秦檜的心也愈發的緊張了起來。


    偏偏,他不敢去問。


    隻能等。


    每一點時間,對秦檜來說都是煎熬。


    良久後,趙桓點頭道:“你要主持大宋銀行,朕同意了。大宋銀行直屬於朕,賺取的錢送入內庫。”


    朝廷有國庫,國庫缺錢的事情正在改善。


    如今有大宋銀行,又是一大筆錢,該抓錢的時候,趙桓自然要抓。


    有了錢,再加上軍隊的保駕護航,才能控製局麵。


    秦檜刹那間興奮起來,表態道:“請官家放心,臣一切聽從安排。”


    趙桓繼續道:“你要執掌大宋銀行,監察禦史的身份肯定不行,調任戶部擔任員外郎,以戶部員外郎的身份負責大宋銀行事情。”


    “大宋銀行的一應事情,直接向朕奏報,不需要向政事堂稟報。”


    秦檜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


    戶部員外郎是正七品,比他之前的八品監察禦史又提升了。


    最重要的是,他能直接覲見皇帝,向皇帝奏報事情,這是許多高品階官員都沒有的待遇。


    秦檜激動下也不顧禮儀,撩起衣袍就跪下,高聲道:“臣秦檜,就算赴湯蹈火,也要為陛下管理好大宋銀行。”


    趙桓示意秦檜起身,吩咐道:“機會朕給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在大宋銀行的表現了。”


    秦檜如今是有衝勁兒的時候。


    他想做官。


    他想往上爬。


    他想出人頭地,就算有人攛掇他搞大宋銀行的錢,他也不會去幹,因為有光明的前途。


    秦檜保證道:“臣謹遵官家教誨。”


    話鋒一轉,秦檜繼續道:“官家,大宋銀行的運轉需要很多人,是否給予一定的編製呢?”


    趙桓搖頭道:“明年考核後,大宋銀行如果運轉良好,授予一部分人官職。你可以稍微透點風聲,讓原本負責的大相國寺人員有一個盼頭。”


    秦檜說道:“臣明白了!”


    趙桓擺手,秦檜恭恭敬敬的退下。


    這一刻的秦檜,心中升起無盡的豪情,更有無盡的期待。


    他一路出了皇城,先去了大相國寺長生庫的區域,召集所有負責的和尚,宣布了長生庫改為大宋銀行的事情。


    一應的人事和錢財調整,秦檜也一一安排。


    在最後,秦檜許諾說大宋銀行做得好,明年會授予一部分人官職。


    對曾經的和尚來說,做官是很遙遠的事情。如今,他們被剝奪了僧人的身份,沒了僧人度牒,什麽都沒了。


    原以為山窮水盡,沒想到是柳暗花明,所有和尚都激動起來,一個個表示全力配合,一定會完成秦檜的安排。


    秦檜穩定了人心,才哼著小曲兒往家中走。


    迴到府外,看著牌匾上醒目的‘王宅’兩個字,他眼中掠過一抹冷色。


    這是秦府,不是王宅。


    就算住的是妻子王家的宅子,也不該如此羞辱他。一想到嶽父王仲山對他的輕視,大舅子等人對他的嘲諷,加上王氏的潑辣,秦檜心中就不舒服。


    未來,他一定要有自己的宅子。


    未來,他要有溫柔賢淑的女人。


    秦檜升官了心情好,也就沒有去計較這些。他剛進入宅子,王氏急吼吼的跑出來。因為王氏身軀肥胖,導致地麵都隱隱有震顫感。


    王氏拉著秦檜的手,急切道:“秦檜,大事不好了。”


    秦檜心中一緊,問道:“出了什麽事?”


    王氏急切道:“父親被抓了,下獄要問罪。怎麽辦,這件事該怎麽辦?”


    秦檜聽到後又鬆了口氣,神色沒什麽變化。他徑直往大廳中走去,坐下後道:“嶽父好端端的怎麽被抓了?”


    王氏跟了秦檜多年,三十出頭的她生不出兒子,連女兒都沒有。


    偏偏,又禁止秦檜納妾。


    以至於秦檜現在,連個兒子都沒有。


    王氏情急下,肥胖的臉愈發顯得蠻橫霸道,給人麵目可憎的感覺。


    曆史上,她和秦檜一起謀害嶽飛,處處為王家謀劃。


    王家的人都是投降派,卻身居高位。


    如今,王氏看著秦檜,急切道:“父親跟著人去叩闕請願,沒想到被抓了。”


    “一旦下獄問罪,恐怕就兇多吉少。”


    “秦檜,你不是深受官家的器重嗎?趕緊入宮覲見,救一救父親吧。”


    秦檜喝了口茶,嗬斥道:“我早就告訴你,一定要告訴嶽父,不要摻和大相國寺的事情,他怎麽跑去請願了。”


    “是,是,你說得對。”


    王氏眼神焦急,再次道:“事情已經發生,你救一救父親吧?”


    “不行!”


    秦檜幹脆利落的拒絕。


    王氏聽到這話,先是愣了瞬間,旋即眼中露出兇光。


    她握緊了拳頭,肥胖的臉上露出兇相,威脅道:“秦檜,你要翻天了嗎?老娘數到三,你還不去救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秦檜再一次道:“不去!”


    王氏咬牙切齒道:“你的九品學正,是我王家幫了你。現在你一個區區八品監察禦史,就以為要翻天了嗎?立刻去。”


    秦檜淡淡道:“我告訴你,我現在是七品的戶部員外郎,不是八品了。”


    王氏沒有半點與有榮焉的歡喜,隻有無盡的憤怒,咬牙道:“就算你是七品,又怎麽樣,連嶽父都不救,禽獸不如,老娘和你拚了。”


    說著話,她左手揪住秦檜的衣裳,右手朝秦檜的臉上撓去。


    “潑婦!”


    秦檜怒罵一聲。


    換做以往,他怕王氏,怕王家的人,就算王家的人瞧不起他鄙視他,也是笑臉相迎。


    如今,秦檜直接掙脫王氏的左手,右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傳出。


    王氏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人也徹底懵了,


    一時間,連哭都忘記了。


    好半晌後,王氏迴過神,又哭又鬧起來,高聲大罵秦檜忘恩負義。


    秦檜嗬斥道:“賤人,你再敢猖狂,我休了你。真以為平常忍著你,是怕了你嗎?給我好自為之。”


    說完後,秦檜起身離開了,往兄弟的家中去,沒有在家中逗留。


    王氏無聲哽咽著。


    她看秦檜離去的背影,眼中充斥著怨毒神色,暗暗發誓一定要讓秦檜身敗名裂,讓秦檜付出代價的。


    ……


    秦檜和王氏鬧了矛盾,趙桓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隻會拍手叫好。


    這兩公婆不是好東西。


    狗咬狗一嘴毛。


    趙桓白天處理了政務,晚上迴後宮休息。


    第二天上午,趙桓剛剛從後宮出來,趙楷就入宮來了,遞上了駁斥大相國寺的文章,詳細論證大相國寺幹涉世俗的諸多錯謬。


    趙桓看完後卻打了迴去,因為趙楷對大相國寺的指責有所保留。


    如此三次後,趙楷最後的文章交由政事堂,刊登在朝廷頒布的邸報上傳下去。


    消息傳出,無數士人大罵趙楷,說趙楷也是皇帝的走狗。


    大相國寺被抄沒,很多王公貴族吃了虧,偏偏請願都沒用,連何渙和王仲山都被拿下,如今已經問罪後斬立決。


    皇帝的狠辣,以及鄆王趙楷的鼓噪,加上大相國寺悄無聲息的,就算有無數人議論,也穩健的改變了。


    與此同時,政事堂的整風運動開始。


    反貪汙腐敗、反官商勾結、反鋪張浪費,自上而下的貫徹。


    為了確保一切順利,趙桓又調禦史台的言官開始糾察,肅清朝廷吏治。


    趙桓知道這些事情的推進,不會一帆風順,不是你安排幾句,問題就根治了的。


    吏治腐敗的問題,往後千年都無法解決,更別說現在。


    有人,就有腐敗問題。


    趙桓能做的,就是去遏製,讓吏治風氣更好,而且治理貪汙腐敗需要足夠的時間,要長久貫徹才行。


    在諸多事情推進時,時間一天天流逝,轉眼進入十二月初。


    天氣愈發的寒冷了。


    雖然還沒有下雪,卻是寒風唿嘯,冷風刮在臉上,仿佛是刀子一樣難受。


    趙桓大多數時候也窩在大殿中,翻看著各地送來的奏折。


    地方上的日子依舊很難,好在朝廷停了奇花異石的上供,廢止諸多的苛捐雜稅,地方的情況在緩和。


    即便依舊艱難,卻有希望。


    治理地方說難也難,因為牽扯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是說不難也簡單,因為皇帝少折騰些,少一些奇葩的欲望,地方百姓就能生存。


    這是最有韌勁兒的一群人,任憑風吹雨打,卻還在堅持。


    隻為活下去。


    趙桓處理著政務,卻也琢磨著北方的金人,這是必須要處置的。今年打敗了金人,金國必定不會罷休的。


    今年要下雪了,天寒地凍的,金國不會南下。


    明年開春後,金國極可能會南下報複,趙桓必須做好再戰的準備。


    沒有足夠精銳的軍隊,沒有足夠的戰鬥力,無法應對金國的進攻。


    大宋必須更強。


    在趙桓思考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黃經急匆匆的來了,行禮道:“官家,政事堂李相公求見。”


    趙桓吩咐道:“傳!”


    “傳李綱覲見。”


    命令傳下去,沒過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李綱走了進來,行禮道:“臣李綱,拜見官家。”


    趙桓吩咐人賜座,問道:“李公今天來,有什麽事?”


    李綱迅速道:“官家,西夏皇帝李乾順,派遣了李察哥為使臣到東京求見。”


    趙桓很是意外,說道:“李察哥是李乾順的親弟弟,掌握著西夏軍權,如此身份,怎麽親自跑到東京來出使?不怕出意外嗎?”


    李綱迴答道:“李察哥的意圖,暫時不清楚,因為他沒有大張旗鼓入境。臣推測,西夏是否打算和我們聯合呢?”


    “不可能!”


    趙桓搖了搖頭,強硬道:“西夏和咱們交戰多年,之前金人南下,西夏更是趁火打劫,怎麽可能和我們聯合?依照朕的判斷,可能是來撈好處的。”


    李綱仔細的想了想道:“或許金人在拉攏西夏,打算聯合南下。西夏有自己的想法,趁此機會來看我們的態度。”


    “有可能!”


    趙桓點了點頭,強硬道:“就算西夏和金人聯合,也沒什麽好怕的。”


    “之前金人都殺到了東京城下,如今的局勢,能比之前更差嗎?”


    “李察哥來了,他想要趁火打劫,朕也想忽悠一番,利用西夏對付金人。”


    “試想一下,在金人南下的時候,有西夏這頭西北狼的軍隊突襲金人後方,就更有利於我們。”


    李綱想了想道:“按照官家的策略,是要和西夏結盟呢?”


    趙桓搖頭道:“國與國之間,從沒有永恆的盟友,隻有永恆的利益。”


    “朕,不打算結盟!”


    “國與國之間的尊嚴,也隻在劍鋒之上,不是在盟約文書之間。”


    “我們實力強,西夏就不敢造次,會考慮我們的強大影響對他的利益,進而對我們自然更敬畏。”


    “番邦蠻夷,畏威而不懷德,要降服他們,揮舞大棒就是。換做其他的手段,他反而輕視你。”


    “我大宋不管什麽盟約,隻管自己的利益,隻管百姓的安全,這是談判的前提。”


    李綱也認可趙桓的話,問道:“官家聖明,何時接見李察哥呢?”


    趙桓吩咐道:“先晾著他,晾三天再傳他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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