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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一輪明月在蒼穹之上懸浮著,皎皎的月光灑落而下,照的小小的客房內窗明幾淨,熟睡中的兩人臉上皆露出了安詳幸福的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見亮紀卿年便從床上一骨碌的爬了起來,她伸手捂著嘴巴打了一個長長地嗬欠,隨後握著拳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輕聲道:“是時候出發了,臥龍村等著我,我紀卿年很快就迴來了。”離開了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說句實話,要是不想迴去那都是假的。


    說完,紀卿年偏過頭去看了明隱一眼,果然見到後者還張著嘴巴唿唿大睡著,嘴角還掛著一串兒晶瑩剔透的哈喇子,似乎做了什麽美夢,紀卿年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後伸手輕輕拍了拍明隱的臉頰,嘴裏輕聲唿喚道:“阿隱,快起來了,咱們該離開這裏了。”


    明隱置若罔聞,依舊閉著眼睛打著唿嚕,嘴角還洋溢著一抹燦爛的笑容,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營造出的美夢當中。


    “真是一頭豬,怎麽這麽能睡啊。”


    紀卿年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旋即站起身來將衣袍和馬褲套在了身上,她打算讓明隱繼續睡會兒,等到自己講一切都收拾完畢之後再將這家夥喚醒。


    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依舊高高掛著,月輝穿過窗簷灑落在紀卿年的背上,襯得她清麗無比,皎皎出塵,宛若九天之上的玄女。


    換好衣服之後,紀卿年出門走到了院中的古井前,她熟練地用繩子和木桶打了一盆水上來,隨後掬起一捧水梳洗起來,當冰涼的井水觸碰到她的肌膚時,紀卿年嬌軀一顫,忍不住抖了抖,不過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還是家鄉的水更親切,皇城看似人聲鼎沸,可是人與人之間都太過疏離與冷漠,就連井水都是這般冰寒刺骨,真不知道這裏的人是怎麽生活下來的。”


    紀卿年輕聲嘀咕了一句,隨後將浸濕了的帕子覆蓋在自己臉上,仔仔細細地擦拭起來,她一向都很愛幹淨,洗漱的時候每一個步驟都很講究,整個過程簡直像是在打造一件藝術品似的。


    洗完臉之後,紀卿年將身旁的一個陶罐扒了過來,裏邊兒裝著滿滿一罐子潔白的井鹽,這是她拿來漱口的,她熟練將食指沾濕,再將手指插入陶罐之中,細碎的鹽粒頃刻間便沾滿了她的手指,最後紀卿年將手指伸入嘴巴裏邊兒,仔仔細細地摩擦起來。


    “好鹹,這井鹽未免也太鹹了一些吧,可惜這個世界裏沒有牙膏這東西,不然我就不用每天早上刷牙的時候遭這罪了。”


    紀卿年噗哧一聲將嘴裏邊兒的清水吐了出來,隨後苦著一張小臉悻悻地嘀咕著。


    做完這一切之後,紀卿年方才站起身來朝著屋內走去,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一道黑影出現在遠處,紀卿年美眸一凝,正打算細看,那道黑影卻驀地消失了,仿佛根本未曾出現過。


    “誰在那裏,還不速速現身!”


    紀卿年美目一瞪,衝著不遠處那空蕩蕩的地方大聲喝道。


    這顯然是無用功,她的喝聲落下之後,院內的幾隻寒鴉似乎受到了驚嚇,撲棱著漆黑的翅膀前仆後繼地衝入了高空,隨後慌不擇路地逃離了這裏。


    紀卿年皺了皺眉頭,心中在想自己方才是不是產生幻覺了,可是這個想法僅僅隻是在她的腦海之中停留了一瞬間便被自己否定了,她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的直覺異於常人,曾經不止一次令得身處險境的她化險為夷,絕處逢生,所以紀卿年確信方才那個位置的確有人。


    “糟了,明隱那家夥還在屋裏,該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紀卿年忽然一拍腦袋,猛地想起明隱還在屋子裏熟睡著,她瞬間麵色大變,邁開步子就朝著屋門那裏衝了過去。


    一個人即便平日裏再警惕,可是當他熟睡的時候依舊會處於一種鬆懈的狀態,一旦這種時候有危機降臨,那將會是致命的,所以紀卿年才會無比擔心明隱的安危。


    紀卿年衝進房門之中,毫不猶豫地將門口的馬燈給點亮,最後瞪大眼睛朝著床上的明隱看了過去。


    在她的視野之中,明隱依舊在蒙頭大睡,唿嚕聲時斷時續,像是破爛的風箱在嗚咽。


    紀卿年見到明隱無恙之後依舊未能完全放心,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明隱身邊兒,隨後伸出手仔細地探測著明隱的脈搏以及鼻息,等檢測到一切都正常之後,她方才鬆開手掌,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怎麽迴事兒,難道真是我看花眼了不成。”


    紀卿年暗暗想著,旋即她伸手拍了拍明隱的臉頰,就打算將他叫起來。


    就在這時,紀卿年忽然嗅到了空氣之中的一絲異味,那味道如蘭似麝,闖入口鼻之間很是沁人心脾,她忍不住誘惑又深吸了一口氣,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紀卿年軟軟地倒在了床上,腦袋忽然變得昏沉起來,她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她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卻忽然驚異地發現自己的四肢竟然失去了力氣,渾身都動彈不得。


    紀卿年意識到危機之後,連忙屏息凝神,努力保持感官的清明,她的視線朝著房門口那盞明亮的燈盞望去,發現那搖曳的火光之上正繚繞著一股股淡褐色的輕煙,她的麵色猛地一變,嘴裏驚怒交加地說道:“好陰險的家夥,竟然將迷藥藏在燈燭之上,隻要有人點燃燈燭,藥效便會擴散出來。”


    此刻她總算可以確定自己之前恍惚見到的那道人影的確真真切切地踏入過這間房屋,那神秘人並沒有直接對明隱下手,而是在房門口的燈燭之上動了手腳,離開之時神秘人甚至故意在紀卿年眼前暴露自己,隨後翩然離去。


    紀卿年恢複了一些體力之後,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些薄荷葉,而後將它們一股腦兒地扔進了嘴裏,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薄荷葉的清香和苦澀伴著濃稠的汁液流淌入紀卿年的咽喉,那刺激的感覺令得她的精神為之一振,心中的憋悶之感瞬間一掃而空,紀卿年終於從床上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她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房門口的那盞燭燈前,隨後抓起桌上的茶水猛地朝著搖曳的火光澆了下去。


    隨著噗呲一聲輕響,微弱的燭光應聲而滅,那繚繞在燭火之上的褐色煙霧也在此時暗淡稀薄了下去,紀卿年用手指撚起火燭旁的白色粉末,隨後放到鼻尖輕嗅了一下,她的麵色驟變,嘴裏顫聲說道:“竟然是迷迭香,好可惡的家夥,這麽多的劑量都足以迷倒一支護衛隊了,甚至還會對人的神智造成影響。”


    紀卿年咬了咬牙,隨後啪的一聲將燈燭台摔在了地上,而後狠狠一腳踩在了上麵,將那銅皮銀芯的燈台給踩了個稀巴爛。


    “阿年,發生什麽事了,你在做什麽,怎麽這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就在紀卿年發泄之時,身後床榻上躺著的明隱總算是驚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衝著紀卿年疑惑地開口問道。


    紀卿年沒有看明隱,而是盯著窗外的風景,一字一頓地說道:“阿隱,咱們或許得快些離開這處是非之地了,宮中有人心懷不軌要害咱們的命呢。”


    明隱聽得這話,頹然的精神瞬間為之一振,他猛地抬起頭來,語氣森寒地問道:“你如今已經是朝廷命官了,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如此作為,竟然在將軍府內對付咱們。”


    紀卿年搖了搖頭,頗為不確定地迴答道:“很難說得準,也許是太醫院的人動的手腳,也許是丞相府的人要對付咱們,總之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你速速更衣洗漱,咱們即可返程。”


    明隱點了點頭,也不多問,順從地從床上抓起衣服換上,而後跑到院子裏用井水洗了一把臉,冰涼的井水令得他的皮膚一陣刺痛,如同被鋼針紮了一樣。


    收拾完畢之後,明隱囑咐紀卿年多加小心,隨後他抬腳大步朝著房屋後的馬廄走去,慕容鋒早就已經替他們準備了兩頭汗血寶馬,最適合趕路用。


    明隱來到馬廄附近之後,先抬眼朝著四周打量了一會兒,見到並無異樣之後他方才打開馬廄的門欄,邁步走了進去。


    就在這時,明隱忽然嗅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味,他心頭暗道一聲不妙,旋即借著月光朝著馬槽內望去,隻見到那兩匹身形矯健的汗血寶馬倒在了血泊之中,粗壯的脖子之上仍舊有著鮮血汩汩而流,場麵淒慘極了。


    “欺人太甚,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不然我定要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隱握緊拳頭一拳砸在了馬廄的牆麵之上,巨大的力道伴著憤怒從他的手臂上宣泄而出,堅硬的牆麵瞬間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隨後砰的一聲倒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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