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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隱聞言隻是點了點頭,旋即眸中的光澤忽然轉冷,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輕聲呢喃道:“不見棺材不落淚,看來你們是真的想要埋骨在此地了。”


    壯碩漢子哈哈一笑,猛地伸手撕開了自己胸口上的衣衫,衝著明隱放肆地說道:“盡管放馬過來便是,雖沒有風花雪月為伴,不過能跟我的兄弟們葬在一塊兒,倒也不失為一樁幸事。”


    “倒也是條漢子,也罷,那我便成全你吧。”


    明隱點了點頭,隨後單手提著長劍朝著對麵那群黑衣人緩步走去,鋒銳的劍刃在雪地之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他目光如炬,顧盼之間有著一股淩厲的氣勢擴散而出,令那些敵人望而生畏。


    這一次,就連那黑衣人頭領都不再開口了,眼中充斥著濃濃的哀色,明隱的要求他沒有辦法滿足,他不可能說出雇主的身份,他們這些人都有著家眷在組織中,若是泄漏了有關雇主的任何消息,不僅他們會死得很慘,他們的家眷同樣會遭殃。


    “要消息沒有,我這兒隻有大好頭顱一顆,公子來取吧,不過我還是要求你放我的弟兄們一馬,你應該清楚的,他們不曾動過手。”


    黑衣人頭領忽然朝前跨出一步,揚起頭顱衝著明隱說道。


    明隱這一次倒是沒有再說什麽拒絕的話語了,隻是異常沉重的點了點頭,對於這種重情重義的家夥,他的確生不出太多的厭惡情緒,即便對方一開始報著要殺了他的念頭。


    壯碩漢子也在這時上前一步,拍著胸膛說道:“大哥既然要赴死,我這個做小弟的又豈敢獨活,你要殺我大哥,那便先將我給殺了吧。”


    黑衣人頭子皺了皺眉頭,頭也不迴地怒喝道:“二弟,給我退下,不得再多言。”


    壯碩漢子聞言卻不為所動,依舊固執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一道瘦小的身影忽然來到了壯碩漢子的背後,隨後抬手將一記掌刀劈在了後者的脖頸之上,壯碩漢子一聲悶哼,而後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大哥為了救你不惜下跪,不要再做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了。”


    瘦小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輕聲呢喃著。


    首領見狀,滿意的笑了笑,隨後轉頭望著明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輕聲道:“公子請吧,但願殺了我之後,能夠稍微平息一下你心頭的怒火,不要再遷怒於他們了。”


    明隱站在原地,麵色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手中的長劍舉起來又放下去,始終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遲疑不決之際,身後的紀卿年終於開口了。


    “阿隱,放過他們吧,我是醫生,不喜歡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


    明隱聞言一愣,隨後緩緩的將手中長劍收入了劍鞘之中,轉身朝著紀卿年走去。


    幾個黑衣殺手見到這一幕,全都呆滯住了,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


    “公子,你真就這樣放過我們了嗎。”


    為首的黑衣人盯著明隱的背影,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明隱前行的身軀一頓,隨後頭也不迴地答道:“你們是聾子嗎,我的妻子已經說過了,她是一名醫生,不想看到有人在她眼前死去,你們給我滾吧,有多遠滾多遠,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幾個殺手聽到這番話,全都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之色。


    “謝公子不殺之恩。”


    幾人紛紛衝著明隱彎身一拜,頗為感激的說道。


    明隱牽住紀卿年的小手,表情淡漠地說道:“別謝我,畢竟我原本是打算殺了你們的,若是要謝,你們就謝謝我的妻子吧。”


    幾人聞言紛紛點頭,隨後他們的頭子再次衝著紀卿年彎腰一拜,沉聲開口道:“姑娘醫者仁心,我等在此謝過了。”


    紀卿年微微點頭,隨後眸光一閃,望著對麵的幾人輕聲道:“說來你們可能不信,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大概猜到了你們背後的雇主是誰。”


    她的話語如同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響,幾個黑衣人臉上全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甚至就連身旁的明隱都是一陣錯愕。


    “阿年,你真的知道他們背後的雇主是什麽人嗎,那你剛才為何不告訴我一聲呢。”


    明隱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當下也不顧不上那群神色呆滯的黑衣殺手,徑自衝著紀卿年開口問道。


    紀卿年輕輕點頭,伸手攏了攏而後的情絲,有些狡黠地衝著眾人說道:“這並沒有什麽不好猜的,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去皇宮中給太後治病,按理說所有人都應歡迎我們才對,不過細細想來,倒是有著一方勢力並不願意見到我在皇宮中大出風頭。”


    說到這裏,紀卿年忽然就停了下來,明隱見狀,趕緊追問道:“阿年你怎麽不說話了,別賣關子啊,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人雇用這群殺手來刺殺咱們的。”


    紀卿年搖了搖頭,雪白的下巴朝著對麵那群黑衣人點了點,平靜地說道:“等這些人走了之後我再告訴你也不遲,我若是當著他們的麵將他們背後雇主的身份說出來,那麽這跟他們自己開口告訴我們並無太大區別,等到迴去之後,他們依舊難辭其咎。”


    說道這裏,紀卿年忽然笑了笑,望著明隱輕聲道:“既然都答應了放這些人一條生路,那我自然也不能壞了他們行內的規矩,否則依舊會害了他們。”


    明隱聞言,沉默半晌之後還是點了點頭,經紀卿年一番提點,他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當下也隻能在心中感慨一番自己這個妻子的善良和以德報怨。


    對麵幾個黑衣殺手聽了紀卿年的話語之後,身軀皆是一震,旋即臉上露出了頗為複雜的表情,既有濃濃的感激,又摻雜著不少的慚愧,他們都清楚紀卿年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們,而他們呢?今天卻做出這等事情,屬實覺得羞愧難忍。


    殺手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殺手絕對不可泄漏絲毫有關雇主的消息,同時,若是有人猜到了雇主的身份,那麽他們這些接到任務的殺手也必須要實行滅口一職才可,否則的話便算是變相的泄露了雇主的信息,那樣一來,他們這些人同樣難逃一死。


    可是如今他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明隱的對手,即便紀卿年當眾說出了猜到的結果,他們這些人依舊隻能夾著尾巴離去,之後便隻能祈禱組織中的懲罰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紀卿年顯然是考慮到了這些事情,於是才對明隱說出了那樣一番話。


    明隱捏了捏拳頭,望著對麵那幾個麵帶感激之色的殺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們怎麽還不走,難道還想殺了我們滅口不成。”


    幾個黑衣人聞言,身軀頓時一顫,隨後潑浪鼓似的連連搖頭,為首的那人再次衝著明隱二人鄭重道了一聲謝,然後便招唿著自己的弟兄們灰溜溜的離開了這處叢林。


    望著轉瞬間就空蕩起來的林子,明隱原本煩躁的心緒也平複了一些,他動作輕柔的將紀卿年扶上馬,隨後窮追不舍地問道:“阿年,現在總該告訴我了吧,究竟是誰在打咱們的主意,我這稀裏糊塗的被蒙在鼓裏也不是一迴事兒啊。”


    紀卿年騎坐在馬背上,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著,沉默了一會兒後,她方才輕聲開口說道:“你這呆子,你想想看咱們若是真治好了太後的病,對哪一方勢力的衝擊最大。”


    明隱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霍然抬起頭來,雙目中有著犀利的寒芒閃爍著,他一字一頓地開口道:“原來如此,若你真治好了太後的病,那麽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自然就隻有皇宮中的太醫院了。”


    紀卿年見到明隱終於反應過來,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太醫院都治不好的病如果真被我給治好了,那麽他們在朝廷中的威望定然會急速下降,勢力也會冰消雪減,那群唯利是圖的老家夥們怎麽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他們又沒膽子明著來,所以就隻好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明隱氣的身軀都在顫抖,他一腳將身前的一塊兒石頭給踢飛出去,殺氣騰騰地怒罵道:“好一出驅虎吞狼的歹計,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牲,虧的你上次還幫他們解決了不少的麻煩,沒想到那群自詡清高的東西竟然會做出這等恩將仇報的醜事來。”


    紀卿年倒是沒什麽激烈的反應,她平靜地望著不遠處的白城,淡然的聲音緩緩傳出:“所謂醫者,其初衷便是懸壺濟世,救天下百姓於病痛之中,他們反其道而行,自然會有遭報應的那一天。”


    明隱嘿嘿一笑,開口補充道:“而且我覺得那一天或許很近了,指不定就是明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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