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一聲槍響。


    子彈穿過保鏢的手臂。


    薄紹寬雙目通紅,如同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衝著幾個保鏢咆哮道:“誰敢再攔我,嘣的就腦袋,都他媽的給老子滾開!”


    保鏢麵麵相覷,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無人再敢攔薄紹寬。


    “還愣著幹嘛?”薄紹寬衝著身旁的男人吼道:“馬上準備直升機,現在迴嶼城。”


    螺旋槳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吵得薄紹寬心煩意亂。


    他頭痛欲裂,閉上眼睛,腦子裏滿是秦雪那張悲慟欲絕的臉。


    他的親生父親當著他的麵,殘忍地拿掉了他的孩子;


    他的親生母親更狠辣,不僅讓人淩辱他心愛的女人,還想要了她的命。


    那種悲憤無力感再一次湧上心頭,仿佛被一雙手死死扼住喉嚨,不得動彈分毫。


    他清晰的感覺那雙手在慢慢收緊,一點一點,奪走了周遭的空氣,唿吸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


    薄紹寬顫抖的手緊握成拳,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


    護士曹霞正在替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五六歲的孩子測量體溫。


    “小寶的體溫正常,沒有發燒。”曹霞對孩子的父母道。


    “沒發燒就好,謝謝曹姑娘。”


    曹霞摸了摸段小寶的腦袋,“小寶可不許再偷吃冰淇淋了哦,鬧肚子疼,到時候可是要打針針的哦。”


    “嗯,知道了。”小寶亮晶晶的眼睛看曹霞,“曹霞姐姐,晚寧姐姐去哪裏了?我好久沒看見她了。”


    徐晚寧原本是小寶的主治醫生,前幾天她被停職接受調查,主治醫生便換了人。


    小寶也是在心裏憋了好幾天才問的。


    睡在隔壁病床上的馮盼弟聽到這話,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說起來,她也有幾天時間沒看見徐醫生了。


    這幾天,馮盼弟也在想:徐醫生是不是生氣她不聽話,對她已經徹底失望了,所以都不再來看她了。


    曹霞想了想,對小寶道:“晚寧姐姐被安排外出學習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迴來。小寶要聽話哦,要不然晚寧姐姐迴來可要打你屁屁哦。”


    段小寶用力地點頭,一臉乖巧,“嗯,知道了,你幫我跟晚寧姐姐說,我會聽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


    “小寶真乖!”曹霞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這是獎勵給小寶的。”


    段小寶頓時眉開眼笑,笑得牙不見眼的,“謝謝曹霞姐姐。”


    曹霞看了眼時間,對段小寶的父母道:“夠時間給小寶喂藥了。”


    “好,我現在就給他喂藥。”


    曹霞離開病房後,小寶喝了藥沒多久也睡了。


    段父給一邊替孩子蓋被子一邊說:“話說徐醫生是真的被安排外出學習了嗎?可我怎麽聽說她是被家屬狀告假借眾籌斂財,被停職接受調查?”


    馮盼弟心裏登時“咯噔”一跳,眾籌兩個字,讓她頓時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於春梅帶著雞湯來找她,結果第二天,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堪堪撿迴一條小命。


    認真迴想一下,也正是她從手術室裏出來後,就再也沒見過徐醫生的。


    難不成狀告徐醫生假借眾籌斂財的人正是於春梅?


    每次於春梅來找她茬的時候 ,徐醫生都會護著她,為她出頭。


    先前她也一直在罵徐醫生多管閑事,聯合警察抓了馮朝貴和馮耀祖。


    於春梅早就恨痛了徐醫生。


    這事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於春梅就是個瘋子,她那個人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馮盼弟越想越心慌。


    這時又聽見段小寶的母親道:“沒有外出學習,就是被別人狀告假借眾籌斂財,這事在網絡上鬧大了,徐醫生被逼得停職接受調查。”


    馮盼弟察覺段小寶母親向自己投來一記眼神,雖然她隻看了自己一眼,視線很快便移開,但她依舊從那目光要感覺到不滿與怨氣。


    “徐醫生多好一個人啊,病人沒錢治病,她忙前忙後的幫忙籌醫藥費,可結果呢,卻被人反咬一口,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真叫人寒心。”


    段父因為在外地工作的原因,不經常來醫院,並不太清楚這其中的原委,“是啊,徐醫生是一個好人。”


    雖然他不經常來醫院,可他也知道自打兒子生病入院,徐醫生一直耐心地開導他,想著法子消除他對手術的恐懼感,生活上也是對他多加照顧,所以兒子也很喜歡她,也願意聽她的話。


    每次與妻子通話,她都對兒子的主治醫生讚不絕口。


    就連小寶也經常會在電話裏跟他提起這位徐醫生,說她怎麽好怎麽好。


    他本人自然也跟徐醫生接觸過幾次,給他的感覺就是:專業、嚴謹、有耐心,為人和善,對病人很負責。


    “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麽一迴事,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不分青紅皂白一頓亂罵。”段母提起這些很是生氣,氣鼓鼓地向丈夫吐槽道:“昨天我見那些人罵得過分,沒忍住發評論幫徐醫生說了幾句話,好家夥,那些人追著我一頓好罵,從昨天下午一直罵到現在,什麽難聽的話都有,還說我肯定是收了錢的,所以才會替她說話的。”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公道自在人心,黑的怎麽也成不了白的。”


    “話是這樣說,可那麽好的一個人,都被詆毀成什麽樣了。”段母心裏不舒坦,不滿地瞥了一眼馮盼弟,又道:“好人難當啊!我在想,以後咱們還是不要當什麽好人,萬一遇到些心思歹毒的,不是挖了個坑把自個兒給埋了嗎?”


    馮盼弟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牙齒緊咬著唇,都要咬出血來了。


    “咱們管不著別人怎麽樣,自己做事問心無愧就行。”


    “不行!”段母氣不過,掏出手機,“我得罵迴去,把那些個愚蠢的東西給罵醒!”


    馮盼弟躺在床上,打開手機搜索眾籌斂財事件,一篇篇報道顛倒黑白,惡意滔天。


    謾罵聲更是鋪天蓋地。


    馮盼弟翻來覆去的,感覺床上長滿了利刺,紮得她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最後幹脆坐了起來。


    不行,她得去見見徐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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