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紹寬原本以為會少不了一頓狠罰,別的不說,跪兩天祠堂總是要的,可沒想到父親擺擺手就讓他走了。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薄明成剛衝他擺手的時候好像無奈地歎了口氣。


    無奈……


    這個詞用在薄明成的身上那一個叫不合適。


    他那樣強勢的一個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別人向他妥協低頭的。


    可是剛才,他分明是看見的。


    薄紹寬帶著震驚離開了書房。


    從書房下樓,碰見了妻子趙一苒,薄紹寬目不斜視與她擦肩而過,裝作看不見。


    “站住!”


    薄紹寬心裏是不想搭理她的,可雙腳卻不聽從使喚停住腳步。


    眉頭爬上了不耐煩,一開口就是嘲諷,“你是想看我笑話。”


    趙一苒對他這種針鋒相對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也不拿正眼瞧他,一副有事說事的口吻,“母親讓你去一趟後花園。”


    “她找我什麽事?”


    “不知道。”


    薄紹寬剛在老爺子那裏受了氣,現在又在趙一苒這裏受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臉都變黑了,“你……”


    趙一苒也不給他發作發惡的機會,轉身就走,留下薄紹寬獨自怒氣跺腳。


    薄紹寬有些時日沒踏足後花園,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後花園全換成了蘭花。


    乍眼看去,上百種蘭花競相開放,看得他眼花繚亂。


    置身於靡豔的花海裏,薄紹寬一直繃緊的心也鬆弛了不少,切換笑意疾步走到程新柔的跟前,“媽,你找我什麽事?”


    程新柔放下手裏的報紙,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坐下來。


    “我讓人給你訂了機票,你到國外去玩兩個月吧。”


    薄紹寬吃驚地看向程新柔,“媽你的意思是,我被人盯上了,要去避避風頭?”


    孤兒院的事情,不可能這麽快就查到他的身上來吧?


    他就真的不相信陳錚有三頭六臂的本事。


    “警方那邊已查實薄家駿死的那個晚上,你人並不在星嶸農場。”


    “媽你多慮了,我早已經做好安排。”薄紹寬道:“秦雪她能為我作證……”


    秦雪這兩個字讓程新柔的眸色驟然變寒,“知道那些警察為什麽會盯上你嗎?”


    一句反問頓時讓薄紹寬遍體生寒,“不可能,秦雪她不會背叛我的!”


    程新柔輕輕地嗤笑了一聲,“是嗎?”


    林楚楚去找溫輕道歉,是秦雪授意的。


    巧合嗎?


    她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麽多巧合的事情。


    薄紹寬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突然意識到母親讓他到國外玩兩個月未必是躲避風頭,畢竟她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不會任由他出事而坐視不管,她讓他出國的原因是想把他給支開然後對付秦雪。


    她現在之所以攤開跟他說,不過是提前跟他打聲招唿。


    “媽,我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別人不了解秦雪,難道我還不了解她嗎?她是絕對不可能背叛我的……”


    薄紹寬想起秦雪被迫拿掉孩子,她那天差點就死在手術台上了。


    這個女人為了他,差點連性命都丟了,他怎麽可能懷疑她會背叛自己呢。


    “媽,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派人查清楚的。”薄紹寬走到程新柔的身後替她捶肩捏背,“我向您保證,秦雪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已經為我受了很多苦,您千萬要高抬貴手別再為難她了!”


    “你!”程新柔怒斥道:“色迷心竅!”


    “我承認我是色迷心竅。”薄紹寬有些委屈道:“媽,我就是喜歡她,除了她,誰都不想要。”


    薄紹寬答應過秦雪,他日一定會與趙一苒離婚,娶她進門當他的薄太太。


    “秦雪她要是哪裏做得不夠好,您衝著我來,要打要罵都行,別傷害她就行……”


    程新柔心裏那把怒火直衝天靈蓋,“滾!”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她一心一意為他謀劃,在他的眼裏,卻是在為難他心愛的女人。


    薄紹寬越是偏護著秦雪,程新柔的心裏的那根刺就紮得越深。


    深陷到了肉裏,拔也拔不出來,時刻硌得她生疼。


    秦雪,必須要除掉。


    ……


    醫院


    於春梅的突然出現,讓馮盼弟的心狠狠地顫了顫,頓時變得坐立不安。


    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於春梅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一張老臉笑得跟將要枯萎的雛菊似的,“盼弟啊,你最近身體怎麽樣了?有沒感覺好些?”


    馮盼弟的心更加不安了,雙手無措地抓緊被子,指尖有些微微發白。


    要知道,自從她記事以來,於春梅就從沒給過她好臉色。


    不是打就是罵。


    自從得知丈夫欺淩了她,不但不為她說句公道話,還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的身上,用盡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她。


    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她想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馮盼弟顫顫巍巍地道:“好……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於春梅把帶來的保溫瓶擱在桌子上,語氣又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溫和,“我給你燉了雞湯補補身子,你趁熱喝。”


    給她燉了雞湯?


    馮盼弟仿佛遭遇一記劈天驚雷,震得兩耳聵聾,出現幻聽。


    她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這這……比罵她打她還要嚇人。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宜雞湯。”


    徐晚寧恰巧查房經過。


    於春梅是什麽人,徐晚寧心裏最清楚不過。


    左右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於春梅心裏惱火得厲害,但還是咬牙逼自己生生忍住怒火,笑道:“徐醫生這是怕我在雞湯裏放毒藥毒死自己的女兒嗎?”


    徐晚寧懟道:“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於春梅:“……”


    “殺人是犯法的,我不至於這麽蠢。”


    “也不見得聰明這兩個字跟你有什麽關係。”


    於春梅氣得一張臉都白了,“你……”


    自知說不過徐晚寧,又想起自己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於春梅再次把怒火壓下,直接不理會徐晚寧,好聲好氣地哄騙馮盼弟。


    “盼弟,之前是媽不對,我不該那樣對你的。”於春梅一邊說一邊往碗裏盛雞湯,“媽今天來,確實是有事情求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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