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言歸正傳。


    天遊子他們既然已經基本確定了這場禍事的肇事者,那麽下一步的行動就是要找到根源,對其進行降服或是驅逐了。對於這種事,陳半夜一般幫不上什麽忙,而且他和方泊姐妹倆還都很虛弱,也不適合參與進來。


    天遊子和周長功粗略地商量了一下,決定分頭行動,從兩方麵同時入手:由天遊子先進入宅院製住隋德昌一家人,最起碼是要先牽製住他們。周長功呢,則負責去尋找妖仙的真身。


    這種事拖延越久,對事主和周圍的人來說就越危險,說幹就幹,此時天遊子也顧不得周圍人們驚詫的目光了,他稍微後退幾步,然後‘唰唰唰’一陣助跑,腳尖在院牆上連點兩點,身體如一隻大鳥一般騰身而起,直接就落入了院子裏邊。


    後邊周長功取出羅盤,按照指針的指引沿著院牆慢慢走去,希望能盡快找到妖仙的藏身之地。沒想到他圍著周圍的幾家農戶繞了好幾圈,卻發現羅盤所指,竟然全都在院子裏邊,而且指針波動強烈,很顯然藏在院子裏的妖仙真身並不隻是一個。


    這一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先不說周長功並沒有像天遊子那樣受過正統的道術傳授,院子裏又情況不明,誰也不知道被妖仙附體的到底有幾個(除了已經明確隋德林已經死亡之外,裏邊還有隋德昌一家和隋德林的老娘、老婆和一個孩子呢!),如果這些人都還活著,並且也已經被妖仙控製,貿然進去的話,麵對數量如此眾多且失去了自主意識的殺人狂魔,他能不能自保都成問題,豈不是反而會給天遊子拖後腿?


    看到周長功在那裏猶豫著來迴轉圈,後邊的陳半夜可就有點沉不住氣了。他雖然看起來遍體鱗傷的樣子,但說實話隻是皮外傷,他之所以故作虛弱,一個是想在這其亂如麻的局麵間隙中稍微喘一口氣,二一個也是害怕方泊靜再次莫名其妙地發狂——他沒有天遊子那種高妙的道家手段,又不能像對待敵人一樣麵對麵硬撼對手,方泊靜也是自幼習武之人,那對粉拳香足掄起來也是力道十足,他可實在是不想再遭一次二茬罪了。


    然而看到院牆外那個慘不忍睹的人頭之後,他心裏已經知道院子裏隱藏的巨大危險。他和天遊子自小一起長大,風雨同路、同生共死了這麽多年,彼此間已經成為了對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種時候,他又豈能袖手旁觀?


    他低聲示意方泊靜小心照顧姐姐,然後強忍著滿身的疼痛,呲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看著仍舊在那轉圈的周長功說道:“我說周大叔啊!你這是在這轉悠什麽?!好像那些害人的東西在裏邊吧?臭句號已經進去了,你這總呆在外邊算怎麽迴事?撿現成便宜啊?!”


    陳半夜好歹也算得上是半個內行,或許周長功能忽悠得了旁人,對陳半夜卻是毫無辦法。他老臉一紅,有點尷尬地看了看守在一旁的隋玉書等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這個......剛才俺表侄進去之前,說是讓俺負責尋找妖仙真身,俺這不正在這找著呢麽!你別急,別急!”


    陳半夜冷冷地看著他:“哦?那我看你好像也在這轉悠了不少時間了,找到了嗎?你老人家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不是一般人物啊!不應該怕這些雜七雜八的牛鬼蛇神吧?!”說話間一對青腫的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裏的羅盤,視線在羅盤和院牆之間來迴巡視。那意思顯然是在告訴他:別他媽蒙我,哥們懂!再不老實,小心老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揭了你的老底!


    周長功更加尷尬,麵對脾氣火爆的陳半夜他可不敢瞎忽悠,一旦這小子惱羞成怒將他現在‘活死人’的身份給揭出來,那他以後也就別在這地界混了。


    他挺挺胸脯,盡量做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說道:“找到了,找到了,這些東西應該都藏在德林家的院子裏,不過具體的方位還得再找。你看俺這不正著急嘛!你說俺一個農村老頭,也沒有表侄那麽好的功夫,這麽高的院牆,俺也進不去啊!”


    見到他這一副看似淳厚實則狡詐的嘴臉,陳半夜一時間怒火不打一處來。他怒極反笑,一伸手抓住周長功的衣領,另一隻手在他腰間一搭,大喝一聲:“好!既然你也著急,那陳爺就陪你進去!”


    說完雙手一抬,竟然將周長功一個一百七八十斤的身體從近兩米半高的院牆上給扔了進去!


    他這一手一露,周圍的隋玉書等村民登時嘩然。這個一身是傷狼狽不堪的年輕人都有如此力氣,那麽剛才那位行動間迅若飛鳥先行進入院子的年輕人又該如何了得?!什麽是功夫?這才是功夫!什麽是高人?這才是高人!相形之下,他們以前一直依為靠山、甚至是奉若神明的周長功可就弱爆了!


    院子裏傳來一聲沉重的身體落地聲,緊接著就是周長功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哎喲!摔死俺了!”


    陳半夜冷冷一笑,也不後退,隻管用手輕輕一搭院牆牆頭,身子一偏,已經輕輕巧巧地跳了進去。這倒不是說他的功夫要比天遊子高明,而是因為他的身高要比天遊子高了不少,能夠伸手借力,加上他們來的時候,大部分裝備都背在天遊子身上,行動不便,這才有如此之大的差別。


    這一下本來是陳半夜情急之下無意中顯露身手,卻一下子將周圍看熱鬧的村民給鎮住了。本來還有那麽幾個村裏的二流子一直在垂涎於方泊靜姐妹倆的美色,正偷偷摸摸地想趁亂靠上去揩點油呢。陳半夜這一手功夫一顯,這些人頓時麵麵相覷,一個個咬指咋舌,又悄悄地退了開去。不一會,姐妹兩人身邊已經空出了一大塊空地。


    方泊靜此時一門心思都在姐姐身上,又牽掛著陳半夜和天遊子的安危,加上說實話她也根本沒把這些農家漢子放在眼裏,所以對於周圍的變化根本就沒有注意。


    再說陳半夜。他跳進院牆之後,發現周長功正呲牙咧嘴地爬起身來,看到他跟著進來,見他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埋怨,連忙從地上撿起羅盤,開始鼓搗著尋找目標。


    他這裏後知後覺,但陳半夜一進來卻發現有些不對:按理說,這院子裏有隋德昌那幾個被附體的兇神在,天遊子一旦進來,一場爭鬥必定再說難免。可是奇怪的是,現在整個院子裏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配上那滿地的斷肢殘體、血汙狼藉,簡直就像是一座死寂的人間地獄。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去理周長功了,一個人甩開他,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那些殘缺的肢體向正麵的堂屋走去——透過半掩的房門,他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正在晃動。


    周圍情況不明,他一邊走一邊將摸金手甲和天官印取出戴好,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慢慢向前走。


    隋德林的家跟大多數北方農家院差不多,東西兩座偏房,正北麵則是五間正房。就在陳半夜從東偏房的門口經過的一刹那,突聽身側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夾雜在一陣惡風中疾撲而來。


    陳半夜早有防備,一翻身,摸金手甲和天官印齊出,隻聽‘砰’的一聲悶響,撲過來的人影躲過了他左手的手甲,卻沒躲過右手的天官印。一股散發著焦糊味道的青煙在那個人影胸口冒起,接著四腳騰空,張牙舞爪地向後跌了出去。為什麽說是四腳騰空呢?因為這個人影行動間四肢著地,其身形動作完全就是一頭野獸的模樣。


    陳半夜雖然一擊得手,卻是心中一涼:既然這院子裏邊還有行動自由的被附體者存在,周圍又如此寂靜,那很可能就是天遊子遇到了危險!


    他一邊附身作勢,防備著對方下一次的攻擊,一邊大喊一聲:“臭句號!你他媽在哪貓著呢?還活著沒有?”他雖然語氣輕鬆,但心裏卻在打鼓:臭句號啊!你小子可別有事啊!老子還沒跟你玩夠呢!


    好在下一刻他就放下心來,天遊子清朗的聲音隨即從堂屋裏邊傳來:“臭狗屎你來了?放心!道爺我死不了!快!把剩下那兩具行屍給我逼過來!”


    行屍?!陳半夜心裏一涼,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聽天遊子話裏的意思,現在這院子裏的活人好像不多了。他剛才在院子裏已經看見了兩個人頭,加上天遊子所說的兩具行屍,這麽算起來,隋德昌隋德林兩家加起來一共七口人,剩下唯一可能還活著的,也就隻剩下了兩個。就算他們能夠製止事態的發展,這一次的行動可以夠失敗的!


    不過眼前可不是他惋惜的時候,因為他麵前的東偏房裏的那頭行屍雖然還沒有開始反擊,但他身後卻又有了動靜。以他多年盜墓的手段和天官印以及摸金手甲之威,殺一兩具行屍應該不成問題,但是既然天遊子讓他把它們逼過去,那自然就是有他的道理在。所以他轉身後退,讓開正麵,隨即便看到有兩具行屍一左一右分別從東西偏房俯身爬出,呲著牙慢慢向他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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