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梁相勸諫,就算他大荒國皇帝再惰政,也不得不上今日這早朝!


    林夕換了一身正服,和梁相一並上了這大荒國的天子朝堂。


    兩人順著皇宮內大道走了過來,一路還在攀談。


    大道之中,也有不少的其他官員行色匆匆,趕去上早朝。


    但見梁相之後,那些官員卻是簇擁過來,畢恭畢敬地問候請安。


    梁相一一應下,那些大臣便紛紛跟在梁相左右,以他為首,一同上了朝。


    尋常時候,若是沒皇上主持,那大荒國內的大小事宜都會由大荒國宰相商定處理。


    大荒國宰相,自然就是林夕身邊的梁相了。


    那些官員也認得林夕,那日大朝會之際,他可算是出盡了風頭,給大荒國掙了不少臉麵。


    還有他為大荒國出使北燕,如今從北燕歸來,也不知結果如何。


    除了這些國之大事外,他與大荒國竹卿公主私下的關係也不一般。


    明麵上雖是師徒,但誰又不知,孫竹卿隻是為逃避結姻,而不得不拜師縹緲仙門。


    有這層關係在,關於兩人的流言反而更富有戲劇性,也更真實,令人遐想了點……


    梁相也引薦了一番林夕給群臣認識,群臣對這縹緲仙門首徒之名也不陌生。


    交談之間,他們倒走入了早朝大殿之中。


    可四下除了些太監,還有早已來此的大臣之外,也無其他人了。


    殿內的太監總管道:“相國和各位大人稍等片刻,陛下昨夜夜宿鸞鴛宮,一時半會人怕是來不了了。”


    鸞鴛宮,是後宮妃子所住之地的宮名,聽這太監總管所言,孫乾昨晚莫不是又荒在了美色之上?


    “既然陛下暫時來不了,諸位有什麽要報的,都報於我來,待會兒上報給陛下。”


    眼見孫乾來不了,梁相也知不能讓人幹等,便讓群臣按照之前的規矩,把事情都報給了他。


    群臣上報的事情大到災荒民生,小到檢舉官員得失,事多且雜,一一都匯報了上來。


    但群臣上報的這些事情之中,卻罕有有關皇帝奪嫡之事。


    好在是梁相處理起政事來遊刃有餘,不多時便把群臣上報來的事務處理了些。


    林夕在一旁默默觀看,梁相處理起這些政事來很有意思,小事稍作吩咐便把,有關大事的折子便於一旁,沒有定奪。


    “少俠何須觀望,也來替老朽看看這些折子。”


    梁相見林夕立於他身邊,也沒避諱,叫來太監擺一張桌子,把那些他未做定奪的折子放於桌上。


    “梁相太看得起我了,這治國理政之事,晚輩是不擅長的。”


    林夕卻沒去那桌子,而是繼續站在梁相身邊。


    見林夕如此謙虛,梁相又如此看重林夕,群臣倒看高了林夕不少。


    梁相立於桌旁,慢慢處理折子和大小事宜。


    群臣尚知禮數,在大殿之中立侍許久,也無多少攀談之聲。


    半個時辰之後,待到太陽日上三竿,殿外才傳來太監的唿喊:


    “陛下到!”


    聽罷太監的喊聲,梁相叫太監把那些尚未處理完的折子放在桌上。


    而那些已經處理過的折子也放在了桌上。


    加上已經看過但尚未定奪的折子,桌上一共三堆奏折。


    殿內,群臣早已端端正正地立侍左右,見孫乾進來,紛紛躬身行禮。


    孫乾也不管那麽多,直直走上殿中的皇位之上。


    在孫乾登皇位之後,卻隻見群臣撲通跪下去一大堆……


    皆唿:吾皇萬歲萬萬歲。


    大殿之中,除了梁相和林夕還是站著的,其餘人都跪了下去……


    梁相就不必多說了,大荒國宰相,朝堂的一品大員,根本不用跪孫乾。


    至於林夕,雖是縹緲仙門高徒,但也屬大荒國臣民,卻也沒有下跪。


    孫乾見林夕和梁相站在一起,臉上掛著些怒氣,直接質問道:“你這縹緲仙門的門徒,也是我大荒的臣子,見我又何不下跪?”


    見孫乾那副帝王樣,林夕莫名想笑……


    一個世俗界的無能皇帝罷了,而且還是馬上要倒台的皇帝,還想讓他下跪?


    如果不是直接除去孫乾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林夕倒真想一刀砍了他,也省得布局那麽深。


    梁相瞧著孫乾臉上掛滿著怒氣,便想打打圓場,可林夕擺了擺手,示意梁相不必。


    “我又如何要跪?”


    林夕直視皇位之上,那滿臉虛意,被酒色榨幹身子的孫乾,毫無半分妥協和懼意。


    “大膽!好不識禮數!”


    本來孫乾隻是想嚇唬嚇唬林夕立威,敲打下他縹緲仙門,誰知林夕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嗬嗬。我且問陛下。此時是何時,今日又是什麽時日?”


    林夕麵色平靜,淡淡地問了孫乾這麽一句。


    “還敢頂嘴!”


    孫乾也知這時候不能跟林夕客氣,隻能來硬的!


    “來人,叉出去!”


    孫乾本想喚出左右,可林夕卻直接拿出一張協約來。


    “在下奉梁相之托,出使北燕,同各國與理據爭之下,才換迴這一紙文書。”


    就在林夕說話間,那些侍衛也已經上了殿,準備擒他。


    可梁相站在林夕旁邊護著,哪怕有孫乾吩咐,他們竟也不敢上來拿林夕……


    林夕不慌不忙,接著斥問:“今日來麵見陛下,本就是商議國之大事,可不曾想,在如此家國危難之際,陛下遲來上朝也罷!


    “對這國事也是如此毫不上心,還以所謂權禮束縛我等!我縹緲仙門祖上有功,後人見陛下,隻用行一品大員之禮!”


    林夕斥責這麽一通,群臣皆斂氣屏息,紛紛把目光落在孫乾身上。


    可未等孫乾發作,梁相就借機大圓場道:“陛下,林少俠他遠途勞頓,為國事分憂。若是無禮對之,怕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大荒。”


    梁相都表態了,這些大臣之中,也有不少懂事的,紛紛起身替林夕求情。


    見群臣皆保林夕,那孫乾就算再傻,也似乎明白了什麽。


    今日這早朝,莫不是向他發難來了?


    群臣都保,梁相也保,你孫乾該如何?


    沒有辦法,孫乾他也隻能暫時不計較。


    “看在諸位愛卿,和你縹緲仙門有舊功的份上,把協約呈上來吧!”


    殿內的太監總管很懂禮數地從林夕手中接過協約,交到了孫乾手上。


    就算孫乾無德也無能,但好在他是識字的,自然也就得懂協約之上寫的什麽。


    畢竟是無能,他能看得明白協約上的內容,卻讀不出協約之上的潛台詞。


    “大膽!竟敢如此欺我?這協約上分明割了我南荒十六城,方才說得如此信誓旦旦,斬釘截鐵!”


    誰知,孫乾的反應比林夕想象之中要大,說的話也林夕想象之中要重!


    他如此之言,分明就是想一杆子把帽子全扣給林夕!


    說白了,就是找個背鍋的,做給群臣和大荒國百姓看!


    南荒十六城可不是我孫乾無能給弄丟的,而是這縹緲仙門的門徒,林夕弄丟的。


    這帝王權數,自古如此!


    林夕又如何看不明白,他依然麵無懼意,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慢慢背了一番那協約之上的內容,然後通過北燕與邾國之關係,當著群臣之麵,分析了一波利弊!


    孫乾臉上的表情也很有意思,林夕這麽分析一通,似乎,似乎好像有點道理啊。


    是啊,這協約上寫的是邾國接收南荒十六城,那北燕屁都沒撈到,又豈能不與邾國生隙?


    那現在就不能摁死這縹緲仙門的首席門徒,留著還有用!


    “罷了罷了,既然林少俠出使有功,這不敬之罪,就此不談!”


    見孫乾沒有深究此事,梁相鬆了口氣,道:“如此一來,我大荒國尚無外憂!”


    到這,梁相話題一轉:“隻是,太子殿下這些日子來,得失之處稍有不妥,臣以為,大皇子殿下無德無為,難當大任!”


    梁相這一番話,孫乾剛和善下來的臉又拉了下去。


    殿內群臣誰又聽不出來?


    梁相根本不看好大皇子,意思就是你大皇子根本不配擔任太子位!


    “立嫡之事且不急,此事我早有考量,諸位愛卿多慮了。”


    孫乾當然不能這麽簡單的就廢掉太子,當然,梁相和林夕也沒想過孫乾會!


    隻見林夕拿出一卷文書,喚來太監,讓其拿上去給孫乾看。


    “陛下,方才氣血上頭,忘了禮數,還望擔待。”


    林夕指著太監拿上去的文書,道:“相國談及諸位皇子之事。正巧,在下還有要事要稟報陛下,還望過目!”


    孫乾半信半疑地放下手中的協約,拿起太監遞上去的文書看了看。


    可他越看越心驚,臉上也愈加憤怒,還未看完文書,他臉上早就掛滿了重重怒氣。


    他一把把文書扔在地上,大喊道:“這文書上所寫當真?”


    “又如何能假?”


    林夕輕笑道:“陛下若是不信,可看這文書出自何處。”


    出自何處?


    孫乾一個眼神,他身邊的服侍太監尷尬地上前替他撿起文書,重新理整齊之後,交到了他手上。


    一般來說,出此閻羅門的內部文書都會有專屬標注,那孫乾又如何不認得?


    這是出此閻羅門的文書啊!


    閻羅門負責監察大荒官員得失,其中能人數不勝數。


    尋常編造的文書他斷然不信,可出自閻羅門,他孫乾哪怕再不信,也必須得確定一番!


    冷靜過來後,孫乾問道:“隻憑一紙空談,朕又如何能信?”


    “那帶上來吧。”


    林夕往殿外喊了一聲。


    卻隻見殿外,孫竹卿和幾個兵士押著一個太監,進到了殿內。


    那太監麵露懼意,明顯是怕得不行。


    “父皇!”


    孫竹卿進殿來,先向孫乾請安之後,又目視著那太監。


    “說!你是如何下毒的!”


    那太監被孫竹卿這麽一斥,更是嚇得屁滾尿流,把五皇子交代他如何如何下毒之事都給說了。


    甚至還供出了幾個被收買的太監。


    孫乾大怒,連忙吩咐近衛去拿那些太監。


    那些太監都在宮中,又如何能逃掉?


    在孫乾審問那太監之時,近衛也把供出來的那些太監一一押送了過來。


    如實核對一番證詞,發現當真不差!


    果然如之前那小太監所說,五皇子當真是在暗中下毒於他,想謀他這個皇位!


    這下孫乾就忍不住了啊!


    皇子內鬥歸內鬥,可你這不隻皇子內鬥奪嫡,還想幹死皇帝翻天……


    如今早朝之際,這事群臣又哪能察覺不出端倪?


    他北燕五皇子竟悄悄給皇上下毒,還謀害幾位兄長?


    “來啊,把那不孝子給我押上來!”


    當著群臣的麵,孫乾也不想保五皇子,如此大逆不道,他孫乾正愁找不到開刀之人!


    “父皇。我閻羅門之人察覺此事之後,連日蹲守在五皇子府上,就等父皇詔令。”


    孫竹卿像是有備而來一般,等孫乾令下,便遣派人去羈押五皇子去了。


    此事事急,五皇子壓根就沒收到消息。


    他此刻還在思索怎麽拉攏縹緲仙門,一堆閻羅門之人便衝了進來,打傷他的一眾家丁,把他壓到了早殿之上。


    他一臉懵逼,還沒迴過神,卻隻見殿內跪著幾位太監……


    而且這些太監渾身顫抖,像是離死不遠一般恐懼……


    “這些人,五皇兒你認得吧?!”


    未等五皇子請安,孫乾就掛著怒意,大聲斥問。


    “嗯?”


    五皇子一眼就認出了這些太監,也瞬間明白為什麽會有閻羅門之人衝進門來,把自己押到這裏!


    他急得不行,脫口而出道:“父皇,莫,莫聽他們胡言亂語,莫須有的事情……”


    孫竹卿趁勢接道:“既然是莫須有的事情,五皇兄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話下去,和判五皇子死刑沒什麽區別……


    就好比,還沒問呢,你自己就招了……


    “我,我沒有,父皇,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五皇子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可說錯話又什麽用?


    現在誰又會信他的呢?


    “哪怕你是皇子,朕的皇兒,膽敢下毒謀害朕,按律法,當斬!”


    孫乾這次卻沒再客氣,喚來刀斧手,準備在殿外擺行刑台,親斬五皇子!


    本來群臣逼他重立嫡子,他就很不爽,如今你五皇子還想害死他?


    這不殺一個兒子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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