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額頭沁出一層冷汗,他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古……古神大人,您……您別動怒,我隻是想活下來而已,這是生靈麵對死亡得正常反應,您……您諒解我好嗎,我……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錯。”離蒼冷冷吐出一個字:“當初,你求著我去死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既然當初,你求著本座為天下自我犧牲,那麽今日,本座也給你個選擇的機會如何?”


    仙帝愣了一下,心底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離蒼的手輕輕放下,長劍卻依舊懸在半空,劍尖對著仙帝的喉嚨。


    仙帝的喉結動了動,生怕它一個不長眼戳上來。


    離蒼背對著他,麵向萬千仙人,沒有刻意放大聲音,他的話卻傳遍仙界每個角落:“爾等聽好了,仙界壽命將至,最多不出五百年必然崩潰,在場的仙人們十之有九,將與仙界共同赴死。這就是仙帝口中的大劫。”


    他話音剛落,仙人們就想表達一下自己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然後嘴巴張了又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離蒼之實力,恐怖如斯。


    很多仙人的臉色不由變了。


    “……想必在場眾人都知道仙帝主張的複活計劃,也就是複活本座。他的目的,便是借本座之手,再救仙界一次。但……”離蒼目光驟然轉冷。


    “本座不願。十萬年的一次獻祭,已經是本座所能做到的極致,這一次,本座不願再出手。而你們的好仙帝,便為了逼本座出手,三番兩次無視本座的警告。攪風攪雨,意圖道德綁架逼本座再為仙界獻祭一次。”


    離蒼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這就是所有的真相。而現在,本座如仙帝所願,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能做到,本座再救一次又有何妨?”


    “離蒼!”無生瞳孔一縮,忍不住大聲喝止。


    離蒼抬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別擔心,我有分寸,不會再讓你守第二個十萬年。


    無生心鬆了一些,可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緊張的看著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離蒼無視了底下無數渴望的眼神,抬手一指仙帝:“這個機會,就在於你們的好仙帝,是否肯自我奉獻一迴。若他敢當場自盡,神魂俱滅至無法複活,本座便幫你們一迴。若他不敢……”


    話至此,但他的意思無人不知。


    底下無數雙目光轉移了目標,悄然落在仙帝身上。


    仙帝咬著牙,身體緊繃,已經說不出話來。


    隻能在心底不斷地罵。


    陰險!


    陰險!


    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


    分明是逼他去死啊啊啊!


    還是讓他神魂俱滅,永無複活機會的隕滅,太狠了,太狠了!


    底下的仙人們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忽然可以出聲了。


    頓時嘈雜的跟菜市場一樣。


    “陛下,您這樣偉大,會幫我們的對不對?”


    “陛下,我們都是您的子民啊,這麽多條無辜的生命,您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死吧,陛下,您救救我們把!”


    “陛下,犧牲您一人,整個仙界都能活,曆代仙帝都會為您感到自豪的,我們也會永遠銘記您的貢獻,永生不忘!”


    “陛下,隻要您救我們,我們定然會為您樹立長生碑,日日為您祈福禱告,讓您走後也榮耀千秋萬世!”


    “陛下……”


    “陛下!”


    一聲聲的唿喚,如泣血哀鳴。他們渴望著生,畏懼著死,活著的希望近在眼前,他們不顧一切的想要抓緊這一絲生機。


    渾然不顧眼前的是他們尊貴的陛下,他們曾經最愛戴最畏懼的陛下。


    但是,在生命麵前,這些重要嗎?


    為了活著,他們可以親口逼陛下去死。


    一如當年,仙帝口口聲聲,大義凜然,以拯救蒼生之名,逼著離蒼獻祭救世,即——去死。


    鏡頭一轉,如今被逼迫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當軟刀子割在自己身上,該知道有多疼了吧?


    當大義凜然的刀口對準了自己,他還能像以前那樣大公無私,慷他人之慨嗎?


    無生嘲諷的看著仙帝,等待著他的反應。


    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仙帝,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被無數人逼著自盡的感覺,如何?


    仙帝已經腦袋裏一片混沌,分不清周圍的惡意都來自於何方。


    他有些頭暈目眩的看著周圍,渾身發冷,冷的他不住的打寒顫,動作幅度大了一些,自己撞上劍尖劃出傷口,鮮血沁出,他卻絲毫未覺。


    他隻是聽著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求他去死的話,滿心驚恐。


    他勉強辨認了一番,在那些喊的最響亮的仙人中,找到了幾個熟悉的麵孔。


    那都是他最忠誠的手下啊,數萬年了,堅定的支持他的所有法令,每一個命令都拚盡全力的去做,就怕他有一絲不滿意。


    他們卑微的匍匐在他腳下,諂媚的討好奉承著自己。


    ……當初的麵貌多麽卑微,如今的麵目就有多麽醜陋和猙獰。


    他們都在盼著他去死,都在盼著他用命,換他們活下來。


    嗬,嗬嗬!


    他從來不知道,他這個仙帝當的這麽失敗,就這麽一個小小的考驗,就讓所有人倒戈相向,恨不得直接一刀捅了他,替他“自殺”。


    無論是忠誠他的還是不忠誠他的。每一個都在瘋狂的呐喊,瘋狂的求他去死。


    自私,冷血!


    毫無尊卑,以下犯上……


    仙帝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詞匯,都迫不及待的丟在這群仙人頭上。


    越看越麵目可憎。


    但是最讓麵目可憎的,無疑是挑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青霄古神!


    仙帝憤恨的看著離蒼,眼底是瘋狂和歇斯底裏。


    “青霄,這樣的結果,你可滿意了?”


    離蒼勾起一抹愉悅的笑:“還沒有,除非你自盡在本座麵前,神魂俱滅,否則本座永遠不會滿意。不過,看起來,這個場景是永遠不可能出現在本座麵前的。而本座,也沒有耐心再和你們耗下去。所以……”


    仙帝還沒反應過來,就憑本能發出一聲慘叫,接著劇痛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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