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想了一下,猛的點點頭。


    好的好的,她以後絕不會這麽亂七八糟想一堆了。


    離蒼這才湊上前,碰了碰她的唇角:“乖。”


    這哄孩子一樣得語氣……


    無生的臉稍微紅了一下。


    兩人又在織夢花田裏躺了下來。


    離蒼微微好奇:“聽說織夢花可以為一個人製造出他最想要的美好夢境,是真的嗎?”


    “是真的。”無生迴想著過往,目光有些柔和:“它們都是很溫柔很可愛的小東西,隻要你放鬆心神,把自己的意念傳出去,很快,它們就會為你製造一個,隻屬於你的美好夢境。”


    “我忽然有些想要試一試。”離蒼忽然道。


    “那就試試吧,就當睡一覺了。”無生側頭,看著他的側臉,溫柔的笑:“正好,我也有好久沒有做過夢了,一起?”


    離蒼淡淡點頭:“一起。”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閉上自己的雙眼。


    無生已經習慣了在織夢花的夢境中入睡,幾乎沒多久,一陣粉色花霧彌漫,她的唿吸平穩下來,嘴角還噙著恬淡的笑。


    她已經入睡,並進去了織夢花製造的夢境中。


    那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美夢,讓她夢中都忍不住笑。


    離蒼睜開眼,看著她唇角那抹笑,心底柔軟一片。


    然後才再度閉上眼睛,把自己的意念傳給織夢花們。


    ……我想看看這十萬年來的她,可否幫忙?


    織夢花們搖曳著身軀,並沒有立刻放出粉色花霧,反而像是交頭接耳一樣,交流著它們自己才懂得信號。


    離蒼也不急,慢悠悠的等待。


    這並不是什麽很讓人……啊不。讓花為難的要求,想來它們不會拒絕的。


    果不其然,片刻後,織夢花們停止交流。


    一個淺淺的意識,有些生疏的傳給他一個字:“好。”


    幾乎是下一刻,粉紅的花霧將離蒼包裹,他毫不反抗,任由自己被拖到夢境中去。


    ——


    這一天,天氣不太好,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了。


    織夢花們懶散的半合花盤,像是在打瞌睡。


    巨大的石門緩緩開啟,發出巨大的聲響。


    織夢花們像是被驚醒了一般,抖了抖纖細的莖,花盤開啟了一些,探頭探腦的看向宮殿的方向。


    石門口出現一雙腳,穿著有些款式有些簡單的布鞋,鞋尖尖尖的向上彎起。


    視線由下而上,是個一身黑紅長袍,姿態慵懶的女子,她臉色沉鬱,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愁緒,心情很是不好的樣子。


    是無生。


    離蒼的心顫了顫,他有些無法想象,在他麵前永遠是笑靨如花的她,會有這樣低沉的一麵。


    他知道這十萬年沒有他的日子她會不開心。


    但是想象的永遠沒有親眼看到的那麽震撼。


    他幾乎下意識的想要上前,抱抱她,安慰她……別傷心,我在呢。


    可是視野的毫無變化讓他反應過來,這不是現實,這隻是織夢花的夢境,或者說是以它們為視角的記憶。


    過去的無生,沒有他的無生。


    離蒼帶著複雜的心情,看著無生一步一步邁入織夢花田中,所過之處,織夢花讓開一條小路,讓她通過。


    長長的裙擺,拖在身後,也從他身邊經過。


    一直到了花田中央,無生一撩裙擺,歪坐在花田中,抬手撫摸著柔軟的花盤。


    “又是一個下雪天,我又想他了怎麽辦。


    每次看著雪花紛紛揚揚落下,我就想起我們初遇的時候,他給了我一顆糖豆,我才能活下來,有了今天。


    我瘋狂的追趕他的腳步,不敢有絲毫鬆懈,可還是遲了一步,他獻祭了自己,救了這個世界,也包括我。


    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呢。為什麽要那麽無私呢,自私一點不好嗎?我一點都不想被他救,還是用他的命換來的。”


    織夢花們都是敏感又可愛的小東西,它們感覺到主人低落的心情,歡快搖擺的幅度緩解下來。


    而被無生撫摸的那一朵,更是拱著她的手心,試圖用自己柔軟的花盤讓她開心一點。


    無生卻毫無變化,甚至更陰鬱了一些。


    她抬眸,看著昏暗的天空,血眸冷漠:“說來說去,都怪仙界那群貪生怕死的偽君子,自己死就死了,還要拖別人擋劍,不要臉的東西。”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也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


    她唇角揚起個微冷的弧度:“不過這樣的天氣,很適合打一架,暖暖身子,是不是?”


    織夢花們搖曳著身姿,仿佛是讚同她的觀點。


    無生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


    很快,離蒼看著魔將來了又去,不多時,天邊烏壓壓的一片迅速走遠。


    那是魔將們召集的魔兵,歡快的搞事情去了。


    他們剛離開沒多久,天空就飄起了雪花。


    一片一片,旋轉而下,優雅又從容。


    然而缺在要落在無生身上時,被無形的力量蕩開,無生神色漠然。


    她不喜歡雪,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哪怕是雪天促成她和他的緣分。


    可無生永遠不會忘記,在沒遇到他之前,那每一個差點把她凍死的雪天。


    很遠的仙魔戰場上,已經開始激烈的大戰,在魔宮都能看到法術打出來的光。


    無生看了一下,就收迴視線。


    輕輕摸了摸織夢花:“給我做個夢吧,有他在得夢境。”


    她緩緩躺下,閉上雙眸。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樣的夢,她眉宇間的陰鬱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露出淡淡的笑容。


    幹淨如雪,一如當初。


    離蒼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


    她終於笑了,真好。


    還沒等他多看兩眼,畫麵迅速切換。


    這天倒是個不錯的天氣,天清氣朗,萬裏無雲,但無生的心情,依舊不太好。


    或者說,她就沒幾天是開心的樣子。


    就算不是臉色沉鬱,也是麵無表情,整整十萬年魔將們看到的笑容都屈指可數。


    但今天,格外不開心,歪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素手托腮,血眸深處是濃鬱的戾氣。


    今天又是什麽日子呢?


    是仙帝的大皇子娶正妃的日子,這麽遠的距離,還隔著兩界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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