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竟有這樣的女人,柔時比水還柔,堅毅時卻像野薔薇,明豔卻帶刺。


    現在的馮菡青,就給她這樣的感覺。


    被迷到的棠溪一時間都沒聽清她說的話,嗯了一聲之後才反應過來,心頭敲醒警鍾。


    這是什麽意思?


    娘她知道什麽?


    棠溪璀璨星眸眨也不眨的看著馮菡青,眨巴眨巴眼,無辜的問:“娘,為什麽要這樣啊,沈星夜他跟陛下還有約定的,等蟲族來了他要幫忙抵擋一次。在那之前,他還不能離開,陛下朝臣們都不會放他離開的。”


    棠溪撇了撇嘴角,也有些發愁。


    她又何嚐不想讓沈星夜離開帝國,和她一起暢遊星域,這個爛攤子,他們不管了。


    可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老帝王付出了他的報酬,作為受益者,沈星夜就得完成當初的約定。


    直接毀諾離開,那也不是她的沈元帥了。


    馮菡青聞言,眉頭一皺,聲音微沉:“蟲族還不知道會不會再卷土重來,就算迴來,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當初它們可是差點被沈元帥滅門,怎麽可能那麽快積攢夠實力重來。


    若是等,恐怕要等到很久之後了,那沒什麽必要,既然約定隻是如此,大可以等到蟲族入侵再迴來完成約定,現在離開也不算違約。”


    馮菡青冷靜又睿智的分析,看著甚至有幾分冷酷。


    依舊是那副如水的模樣,卻讓人無法將她與剛才的她聯係起來。


    真的變化太大了。


    棠溪有些走神,迴過神來聳了聳肩:“好的吧,我迴去找他問問。”


    其實也不是不可行的。


    反正這個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把該做的做完,她一定要離開。


    沈星夜他就自己看著辦吧,要麽婦唱夫隨,要麽來個異地戀。


    哼!


    兩人又拉著說了很久的話,大部分時間是馮菡青在說,棠溪在聽。


    不過後來的時候,角色又調轉過來,成了棠溪說,馮菡青聽。


    因為說到了棠溪征戰星辰大海這件事。


    一說起來自己的豐功偉績,棠溪就十分興奮,眼角上揚,眼底的光芒比群還璀璨。


    馮菡青就抓著她的手,唇角帶笑,目光柔柔的看著她激動的滿臉紅暈的模樣,眼底滿是欣慰。


    雖然她缺席了女兒的人生,雖然陸逸那個不靠譜的,把她的女兒帶到了星盜這個行列裏,雖然他早早拋下女兒去了。


    但幸好,她的星彌是那麽樂觀,那麽厲害。


    像雜草一樣,擠開所有障礙,精神的生長著。


    成長到如今這般模樣,全星際的星盜,都是她的小弟。


    名副其實的星盜女王啊,假以時日,怕是比這個逐漸腐朽的帝國還有厲害。


    馮菡青眼底的笑意越發的多,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不知不覺,天邊已泛黑。


    宮殿外,沈星夜站在廊下,身形跟旁邊的柱子一樣筆直,他看了看天色,濃眉緊鎖著。


    都這會兒了,棠棠還沒出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但是想想棠溪的能力,他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身後傳來輕響,他下意識的看去,就看到綠色的小東西從窗縫裏飛出來,一雙淡綠透明的羽翼撲閃撲閃著,一邊飛一邊揉眼睛。


    似是困急了。


    嘴裏還嘟囔著【有什麽好說的呀,說了一整天,也不嫌無聊。連口水都不喝……】


    沈星夜:……


    他若無其事的收迴目光,心徹底放了下來。


    既然這小東西這麽說,那肯定是沒事。


    不過那小東西說的對,女人之間哪來那麽多話題可說,這都一整天了,還沒說完。


    唉!


    沈星夜歎了口氣,眼底似乎有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都一整天沒見到棠棠了。


    可是能怎麽辦,霸占棠棠的是他嶽母,他再不滿意,還能衝進去把人搶走不成?


    十五年前,他是決計沒想到,他也需要麵對嶽母這樣一種生物。


    尤其他的嶽母還是這帝國王後,女子中的大boss。


    又過了很久很久,天徹底黑了,漆黑的夜幕上,星子密密麻麻的布著,一閃一閃,煞是好看。


    沈星夜看著那星星,不由想到了棠溪的那雙眼。


    那麽亮,那麽璀璨,比這漫天星星還璀璨。


    宮殿裏,長長的對話也終於到了尾聲。


    棠溪抱了抱馮菡青,起身準備離開。


    馮菡青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唇瓣,還是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星彌……”


    “嗯?”棠溪轉身,疑惑的看著她:“娘,還有什麽事嗎。”


    馮菡青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問些什麽,但到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她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就是讓你記得娘說過的話,等帝國一切平定,就跟沈元帥盡快離開帝國,永遠不要再迴來。”


    棠溪眨巴眨巴眼:“哦。”


    招財貓一樣的擺擺小手,道了別,她轉身大步離開,沒有迴過頭。


    她的心早就飛了出去,落在那個帥氣的男人身上。


    等了這麽久,他肯定擔心她又想念她,她不用猜也知道。


    因為……她也是一樣啊,除了沒有擔憂,那份想他的心,隻會比他的多,不會比他的少。


    看著少女消失的身影,馮菡青才頹然坐在床榻上,神色怔鬆。


    她其實想問,陸逸臨走前,有沒有怨過她。


    因為她,他本該大好的人生盡毀,從路家嫡係少爺淪落到星盜,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卻被她的女兒,一手毀滅。


    馮菡青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她使勁手段查了十多年的兇手,就是她視若珍寶的女兒——聖耀。


    那時候她還那麽小,卻用著老帝王給她的黑影護衛,設下圈套,將他重傷。


    最後不治身亡。


    馮菡青不明白,陸逸再如何,與她也毫無關係,而且對他們也是過去式了,她怎麽就能狠下殺手。


    不過現在看著女兒的所做所為,她懂了。


    她是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而且不止是害了陸逸一人,如果不是自己阻止,她還要……


    馮菡青深唿一口氣,眼底滿是冷色。


    她是做了什麽孽,怎麽就生了她這樣惡魔一樣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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