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本王離開新京已經兩三年了,也是時候迴去看看了,本王並不是馬上就走,怎麽也要等到過了年再離開,還有兩個多月呢!再說,本王迴了西秦又不是不迴來了,攝政王府將繼續存在,王府和內閣將繼續主掌大唐的軍政事務,除了三品及以上人事任免和重大的軍政決策要派人火速送到新京由本王定奪之外,其他事情由攝政王府的大臣們與你們內閣共同商議決定,不要當心無法應對可能出現的變局,你們隻要秉承一個信念,怎麽做對天下有利,你們就怎麽做,隻要堅持這一個原則,你們就沒有應付不了的局麵!大唐不能再亂了,官員、兵士、百姓們都希望安寧平和,現在是穩定壓倒一切,任何人,不管他是誰,想要破壞現在的這種安定平和的局麵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都是要遭到天下唾棄的,你們不用顧忌他是誰,不要猶豫,要立即采取措施進行鎮壓!最好是把危機扼殺在萌芽狀態!”


    李揆、李峴、顏真卿等人互相看了看,紛紛拱手答應:“是!”


    沒過幾天,趙子良要返迴西秦的消息就在朝中上下傳開了,趙子良也並未對此封鎖消息,而且這個消息遲早會得到證實,他也想看看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朝廷文武大臣們的反應。


    朝中文武大臣們的反應很平淡,可見趙子良在與不在,也沒有人再敢隨便胡來了,因為新的體製已經建立起來,大唐也暫時沒有了外患,此後將一直致力於內部的發展。而且官員的監察製度已經得到更新和加強,整頓吏治的步伐並未停止,隻要攝政王府存在,各項新建立的機製就會一直運轉下去。


    到了年關附近,朝局都沒有出現波動,根據有關衙門暗中調查的結果顯示,暫時還沒有發現有人因為趙子良要返迴西秦的消息而產生異動。


    這下趙子良放心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讓趙子良放心不下。這天戶部尚書李嶧向趙子良報告:“大王,如今舊有的財政製度和財稅體係已經無法為大唐帶來足夠的錢糧支撐朝廷、地方官府、軍隊和朝廷各項開支的需求,必須要在這兩方麵進行改革,然而臣在這方麵並不在行,如要進行革新,必須要找一個精通這方麵的大才!微臣慚愧,身為戶部尚書卻對此無能為力,微臣無能,自請辭去戶部尚書之職!”


    “不要動不動就請辭,本王和朝廷讓你做這個戶部尚書就是相信你能管好朝廷的錢袋子!”趙子良說著擺擺手,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這件不用你管了,本王來想辦法給你找一個大才!”


    打發走李嶧之後,趙子良皺起了眉頭,整頓吏治雖然一直沒有停止下來,也抓出來大批的貪官汙吏,但是稅收卻沒能增加多少,趙子良很清楚,百姓們的負擔是非常沉重的,但稅收進入朝廷國庫的隻怕還不到三分之一,三分之二的稅收都進入了各級官吏的腰包,他們以各種名義侵吞著朝廷的賦稅,而朝廷對此卻毫不辦法,因為找不到證據、缺乏監督、稅收的製度不完善,讓那些人有了漏洞可鑽。


    今日在王府大堂輪值的是李慕辰,他聽到了李嶧向趙子良稟報的事情經過,看見趙子良在打發走李嶧之後皺起眉頭,就知道趙子良在為這事煩惱,想了想上前拱手道:“大王若是為了找不到精通理財的大才,微臣倒是可以舉薦一人,隻是不知道大王敢不敢用!”


    “哦?”趙子良扭過頭來,“說說看!”


    李慕辰道:“原戶部尚書劉晏還關在天牢之中!”


    “你是說讓劉晏主持置財稅革新?”


    “是的!”李慕辰點點頭,“雖然劉晏現在是戴罪之身,但是微臣認為劉晏值得一用。大王,劉晏之所以被剝奪戶部尚書之職,下獄關在了天來,是因為當時他是元載的人,在那次整頓戶部官吏的大案之中,劉晏的罪責是統管和監督不力之責,而他本人是十分清廉的,據臣所知,劉晏的家中除了一些書籍和書稿,簡直是一貧如洗!”


    經過李慕辰這麽提醒,趙子良想起來了,別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劉晏是怎麽被革除官職關入天牢之中的。當時他剛剛上任攝政王之職,為了立威最先拿了元載的宰相派開刀,劉晏所掌管的戶部第一個被他盯上,劉晏之所以倒台,從本質上來說是政治鬥爭的結果,誰讓他是元載的人呢?實際上他本人無論是做官還是為人都是值得稱道的,他的錯誤就在於他站在了元載那一邊。


    考慮了半響,趙子良吩咐道:“來人,去天牢把劉晏帶來見本王!”


    “是,大王!”


    趙子良知道,如果說要在當今大唐找一個最善於理財並且有能力扭轉大唐衰退的經濟狀況的人,此人非劉晏莫屬,他在理財方麵的才能比楊炎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楊炎在西秦主掌財政,趙子良當然不可能把楊炎叫迴長安,唯一能啟用的就是劉晏了。


    “哎,就當是給大唐一次機會,也給劉晏一個機會吧!”


    正感歎時,幾個獄卒和兵士押著劉晏走了進來,沉重的腳鏈鐐銬拖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金屬碰撞響聲,劉晏形容枯槁,麵無血色,看樣子很長時間沒有曬過太陽了,氣色很差。


    劉晏在大堂中間跪下,“罪臣劉晏參見大王!”


    背對著門外的趙子良轉過身來,看著劉晏道:“劉晏,你知罪嗎?”


    劉晏低下頭顱:“罪臣知罪!”


    “什麽罪?”


    劉晏一愣,隨即道:“罪臣身為戶部尚書期間不但對下屬貪贓枉法、侵吞朝廷國庫錢糧視而不見,還助紂為虐、站在元載一邊禍亂朝綱!”


    趙子良點點頭,“你還不糊塗嘛!本王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如果你迴答得讓本王滿意,本王可以考慮對你從輕發落,若是讓本王不滿意,你就迴去把牢底坐穿,你可明白?”


    劉晏道:“罪臣明白,請大王問!”


    “第一,關中的田畝雖多,但因為長安是大唐的都城,人口也遠超其他城鎮,每日所耗糧食甚巨,如今由於長久以來的叛亂和藩鎮割據,造成了漕運廢弛,不但關中嚴重缺糧,其他地方也有輕重不同程度的缺糧,漕運中的直運法雖然可以解決缺糧問題,但是直運法損耗太大,而且頻繁出現翻船事故,不但造成大量的糧食損失,還造成人員的傷亡,你認為要怎麽做才能把江淮一帶重要產糧區的糧食運到缺糧區?”


    劉晏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他想都沒想就說道:“改革漕運!”


    趙子良並不意外,追問:“如何改革?”


    “改直運法為段運法,首先要組織大量人力疏通河道,將全程分成四個運輸段,建轉運站。使江船不入汴水,汴船不入黃河,河船不入渭水,提高了運糧效率,杜絕了翻船事故。另外在揚州、汴口、河陰、渭口等河道的交界處設倉貯糧,以備轉運。同時,還要在漕運衙門設立監督衙門,防止漕運官吏們吃拿卡要、利用職務之便為親屬和他人謀利!”


    趙子良沒想到劉晏這麽快就說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心想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理財專家,名不虛傳!又問道:“曆來鹽稅占了朝廷賦稅的很大部分比例,但是最近十幾年來因為種種原因,朝廷收上來的鹽稅大幅度減少,不過據本王所知,商民上交的鹽稅並未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為何會出現這種商民所交賦稅增加,而朝廷稅收反而減少的情況,要如何解決?”


    劉晏拱手道:“大王,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有幾個原因:第一是因為官鹽價格過高,民間出現大量販運私鹽的商販,官府也曾大力打壓,但收效甚微!因為鹽務衙門有人給私鹽商販通風報信。第二,是因為官府的鹽務衙門龐大、臃腫,人員繁雜、素質參差不齊,鹽稅收上來之後經過層層盤剝最後進入朝廷國庫的已經是寥寥無幾!第三,官商勾結。不少官員擔心直接從鹽稅中撈錢容易被查出來。因此把官鹽低價賣給私鹽販子,私鹽販子給予官吏們豐厚的迴報!”


    這個時期不像宋明清等朝代,唐朝的鹽場基本上都被官府控製,而且官府對私自煮鹽販賣打擊力度很強,除了少數私鹽是商販們偷偷自己煮的,大部分私鹽都是鹽務衙門官吏暗地裏低價賣給商販的,而商販們把該交的鹽稅作為迴報送給官吏們私人所有,這也是鹽稅雖然多,但真正到朝廷國庫中的不足三分之一的原因之一。


    趙子良眉頭擰在一起:“你既然知道這些弊端,在當任戶部尚書期間為何不采取相關措施?”


    劉晏拱手道:“罪臣也是經過好幾年的查訪才搞清楚這些的,正當罪臣想要上書皇帝采取相關舉措時發生了叛亂,長安幾次被破,朝廷許多衙門都已經停止運轉,罪臣就算上書也無法執行下去,因此??????”。


    趙子良背著手在劉晏麵前走來走去,走了幾個來迴之後向站在一旁的李慕辰揮了揮手,李慕辰點而來點頭,拿出一封敕書打開念道:“攝政王令,雖然劉晏在戶部貪腐案中負有不可推卸的統管和監督下屬不力之罪責,本應服刑滿十年監禁牢獄之刑期,但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本王動用特權予以赦免。任命劉晏為戶部侍郎、充度支、轉運、鑄錢、租庸等使!來人,給劉大人去掉刑具!”


    劉晏任由左右衙役給自己去掉刑具,他淚如雨下匍匐在地上連連叩首:“大王厚恩,臣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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