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大臣都忙著站出來推薦各自的人選,趙子良心裏一陣煩躁,大喝道:“夠了,人選太多了,本王一時間也不知道誰最合適,這樣吧,散朝之後諸位就推薦的人選寫出一個推薦函上來,本王還要調閱被推薦人的履曆檔案查閱,進行甄選之後才能確定,此事暫且放在一邊。趁著京兆少尹和長安尉還沒有來,眾臣還有其他事情要奏嗎?”


    禦史台一個侍禦史古莫聲站出來拱手行禮道:“啟稟大王,臣古莫聲彈劾知內侍省事大太監俱文珍蠱惑君王、包庇叛賊沙吒利;與藩鎮大將互相勾結、收受外地藩鎮大將巨額賄賂、泄露朝廷機密、結黨營私、禍亂朝綱,請大王明察!”


    又是一個重磅彈劾案,所有朝臣都知道,這次朝會隻怕注定不會太平靜,京兆尹王翃是太子的人,但太子黨眾人卻無人敢出來為其說話,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王翃是武將出身,本身就對政事一竅不通,讓他當京兆府尹實在是幹這鴨子上架,能把長安治理好才真是怪事,而且此人在靈武軍兵變這件事情確實富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證據就擺在這兒,查都不用查。但這件事情還沒有最後定論,畢竟還要與少尹韋楨和長安尉薛萃對對質,所以太子黨中人都沒有站出來說話。


    王翃彈劾案還沒有結束,就又有人把矛頭直接指向了閹黨領俱文珍,俱文珍是誰?他可是朝廷三大勢力之一的領人物,是皇帝身邊最寵信的宦官,掌管著整個皇宮內外的太監和宮女,宮中大小事務都要經過他點頭同意才能施行,沒有了他,皇帝吃飯穿衣都會成為問題。


    古莫聲的話猶如一顆級炸彈落在了朝堂上,從前從未有禦史彈劾過太監,而且彈劾探監領,這次可真正是開了眼界,所有人都知道,這次隻怕不會善了,很多人都擔心,這一局一開,到時候如何收場?


    古莫聲這個侍禦史一直默默無聞,以前在禦史台名聲不顯,從不與朝臣交往,幾乎沒有彈劾過任何官員,因此沒有人注意過他,沒想到此人不幹則已,一幹就幹一票大的。此人彈劾俱文珍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指使他?官員們都知道,在官場上沒有一件事情是無緣無故和心血來潮的,沒有利益驅使,古莫聲會冒著殺頭的罪名去得罪宦官領?說出來所有人都不會相信。


    眾大臣都屏住唿吸看著俱文珍,本來俱文珍被剝奪了神策軍兵權之後是沒有資格再來參加朝會的,因為他在朝廷各衙門並沒有出任官職,但他是內侍省知事,參加朝會是作為皇帝代表旁觀的。


    俱文珍沒沒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侍禦史竟然直接把矛頭對準了自己,心裏不由暗罵晦氣,但他卻並不慌張,微微一笑說道:“莫禦史,你要彈劾雜家?隻怕你不彈劾不了!你是禦史台台院侍禦史,有權彈劾朝廷所有大小官員,但是雜家是皇帝家奴,並未在朝廷中當任任何官職,因此,你的彈劾權限管不到雜家,明白麽?”


    古莫聲顯然沒有想到這一條,以前俱文珍兼任神策軍軍使,是朝廷武將,禦史台當然可以彈劾他,但是他現在沒有擔任這一官職了,禦史台就管不到他了。


    愣了下一下之後,古莫聲轉身麵向趙子良,拱手彎腰行禮道:“大王,皇帝家奴犯了錯難道就沒有人管得了嗎?”


    趙子良想了想說道:“隻有皇帝管得了!”


    古莫聲當即道:“那就請大王出麵找皇帝,請皇帝懲治他的家奴!”


    俱文珍大怒,指著古莫聲怒罵:“大膽,古莫聲,皇帝豈是你能隨便指使得了的?雜家看你是目無君上、犯有欺君之罪!”


    說到這裏,俱文珍對趙子良道:“攝政王,禦史台是朝廷衙門,古莫聲是你屬下的官員,他剛才的話明顯有欺君之罪,你管不管?”


    趙子良擺手道:“俱公公,別給人亂扣帽子,禦史的本職就是彈劾不法官員,他雖然不能向本王彈劾你,但是他卻可以向皇帝彈劾你,誰讓你是皇帝的家奴呢?”


    趙子良本來沒想過這麽快就對閹黨出重拳,但是古莫聲的橫空出現讓他感覺這也許是一個機會,他不知道古莫聲是自己決定站出來的,還是被別人指揮的,但這都無關緊要,看見古莫聲如此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家夥似乎掌握了可以扳倒俱文珍東西。


    “古莫聲,你說你要彈劾俱文珍,出於對皇帝負責、對大唐江山社稷負責,本王可以與朝中宰相們一起帶你去見皇帝,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須拿出切實有力的證據,否則就是誣陷,你可明白?”


    古莫聲道:“大王,微臣當然有證據!”


    說完,古莫聲從大袖中拿出一本奏章雙手呈上說道:“這是微臣這幾年來收集的俱文珍及其黨羽成員名冊,其上附有他們與外地藩鎮大將接觸、勾結的時間地點,還有他們收受藩鎮和朝中大臣的賄賂,以及他們在長安及其他各地置辦的產業記錄,大王隻要派人詳查就可以查出來!另外,前幾日大王指揮護衛軍平定沙吒利之亂的當夜,俱文珍曾連夜見皇帝,向皇帝進讒言,言語之中帶有威脅之意,讓皇帝下旨命大王撤迴兵馬,與叛軍妥協,以達到平息叛亂的目的,為了平息叛軍將士的怒火,事後再下旨免去大王的攝政王之職。此事當夜在皇帝寢宮外麵值守的兩個小太監可以作證,還有那封聖旨,大王是親眼見過的!”


    趙子良從旁邊太假手裏接過奏章看了起來,看得很仔細,所有朝廷大臣們都屏住了唿吸看著趙子良的臉色。


    看完後,趙子良抬頭對俱文珍說道:“俱公公,看來你隻怕要跟本王進內宮去見見皇帝了!殿外武士何在?”


    聽到號令,大殿外幾個披甲掛劍的武士走了進來,其中當值殿前將軍抱拳道:“末將候命!”


    趙子良吩咐道:“派兩個人帶著俱公公隨同本王和諸位宰相去內宮見皇帝,在本王沒有迴來之前,這裏任何人包括太監宮女在內,誰都不許離開,若有人強闖,可就地格殺!”


    “遵命!”殿前將軍抱拳答應,當即大手一揮,兩個甲士如狼似虎的撲向俱文珍,把他控製起來。


    俱文珍大叫:“趙子良,你想幹什麽?憑什麽抓雜家?快放開!”


    趙子良道:“俱公公,大家都是體麵人,你又是聰明人,事到如今你覺得反抗有用嗎?”


    大殿內頓時鬧哄哄的,群臣都低聲細語議論起來。


    俱文珍不動了,對趙子良道:“讓他們放開,雜家有手有腳,可以自己走!”


    趙子良對兩個甲士揮了揮手,甲士們便放開了俱文珍,俱文珍冷哼一聲,大袖往下一甩,大步向殿外走去。


    趙子良招唿眾宰相:“各位相爺,走吧,你們若是不在現場,恐怕又有人說本王獨攬大權、大搞一言堂了!”


    眾宰相互相看了看,跟著趙子良走出了大殿,一直向內宮方向走去。


    眾人很快來到內宮見到了皇帝,皇帝對於趙子良帶著所有宰相的到來頗有些慌亂,他擔心趙子良會追究平叛當晚他下的那封聖旨,按照規矩,他既然退居內宮,就不能再聖旨,所有軍政詔令都應該全部由攝政王府出,即便他什麽事情,也應該先找趙子良這個攝政王溝通商量,而不是直接聖旨,直接下聖旨很容易激起矛盾。


    “臣等拜見陛下!”趙子良帶著眾宰相一起向代宗行了大禮。


    “免禮,平身!”


    皇帝等眾人都站起來,問道:“姑丈,你今日怎麽帶著眾宰相過來?朝會結束了?”


    趙子良歎道:“還沒有,但是朝會隻進行到一半就鬧翻了天,朝中連續有兩位大人物遭到禦史台彈劾,其中一個是京兆尹兼秘書監王翃,另外一個就是陛下的內宮大管家俱公公,因俱公公並不在朝廷中當任官職,他又是陛下的家奴,因此能管他的隻有陛下,所以這官司隻能打到禦前來了!這是禦史台台院侍禦史古莫聲彈劾俱公公的奏章,上麵列舉他的罪狀都極為詳細,很多證據都有記錄,臣雖然還沒有派人去查,但隻憑這些就足夠限製他的人身自由,再派人對所有證據進行核實調查了!古莫聲,你來給陛下詳細說一說!”


    現在正是露臉的時候,古莫聲當然不會客氣,當即站出來向皇帝陳述情況。


    皇帝先是聽完古莫聲的陳述,再把奏章詳細看了一遍,說說話,古莫聲彈劾俱文珍的這些罪狀,他有相當一部分他都很清楚,他念著俱文珍這些年一直跟著他,有著很深的感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罪狀之中還包括一些俱文珍蠱惑他賜死來瑱、貶黜幾個大臣罪名,如果真要追究起來,他這個皇帝也難辭其咎,恐怕到最後,板子要落到他這個皇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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