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至像死狗一樣的被兩個甲士拖走,他是元載的好友和左膀右臂,元載本來想要站出來阻止,但卻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玩政治的人可不是街頭混混,街頭混混一言不合就抄家夥幹起來,但玩政治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名目。


    元載雖然是宰相,但他真正的官職並不高,官職是中書侍郎,他之所以是宰相因為他的官職後麵加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個頭銜,意思就是同中書省和門下省協商處理政務之意。中書、門下、尚書三省長官中書令、侍中、尚書左右仆射是理所當然的宰相,但是皇帝在很多時候又指令其他官員參與朝廷機密事宜,對於官職較低的人,則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是宰相。因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並不是實際的官職,隻是臨時差遣。


    唐朝到了玄宗時期,尚書左右仆射已經完全被排除在宰相的行列,不再參與朝廷重大決策,皇帝喜歡用官職較低的人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當任宰相處理政務,安史之亂借結束之後,中書令和侍中都隻用來加授給元勳、上將,也逐漸變成虛銜。於是唐朝中後期及五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才是真宰相。此外,以節度使等而兼中書令、侍中或同平章事的也是虛銜,被稱為使相。“同平章事”雖通常自五品以上官員中選拔,但拔充此職時,多轉為中書侍郎或門下侍郎,這是因為中書、門下兩者始終是朝廷樞要機構之故。


    裴遵慶和賈至二人,一人被罵死,一人被以科考舞弊案犯罪嫌疑人被拖走,這極大的震懾了朝廷大臣們和王公貴族們,誰也不敢再貿然站出來勸阻趙子良要處決所有叛亂的鳳翔軍兵將,因為誰都擔心自己的把柄被正被趙子良抓在手心裏,如果站出來反對他,豈不是自尋死路?


    “還有誰要出來冒死進諫的?”趙子良說著出一聲冷笑,“如果有人要站出來冒死進諫,本王當然歡迎,也很欣慰,畢竟隻有忠正之士才有這個勇氣、膽量、責任感!但是本王同時也要奉勸一句,你站出來之前看看你自己屁股上的是不是幹淨的!”


    這年頭,官場上又有誰敢真正說自己沒一點問題?如果真正要查,隻怕誰都是一屁股屎,擦都擦不幹淨。


    場麵一時間安靜下來,文武大臣和王公貴族都陷入了沉默。


    這時吏部尚書李峴站出來拱手道:“陛下,大王,老臣讚同大王的決定!此時是非常時期,正所謂亂世用重典,隻有殺一儆百才能震懾天下,一個人如果犯了錯而不用接受懲罰,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法不責眾,那麽軍法和朝廷律法豈不是形同虛設?所以老臣認為這些人當全部斬,以儆效尤!”


    元載看見後不由低聲怒罵:“牆頭草、無恥之徒!”


    李峴本是宰相派的人,元載這麽罵他在旁人看來也是正常的,甚是很多人都認為李峴這人是見風使舵的人,政治立場搖擺不定,太沒有節操了,但李峴不在乎,這些天自從投入攝政王府的陣營之中後,他這才現這次是真作對了。


    旁邊又有一人站出來,所有人都認識,兵部尚書顏真卿,隻見他拱手道:“陛下、大王,老臣也認為非常之時應當行非常之事,朝廷到了如今這種尷尬的局麵不能再婦人之仁了,當下狠手的時候就決不能手軟,否則何以廓清寰宇?何以平定天下?”


    顏真卿出來表態支持後,其他或明麵上或暗地裏已經投靠了攝政王府的官員們都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持,一時間形勢完全逆轉,再加上一部分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支持趙子良的朝廷大臣官員和王公貴族竟然有一半以上表態支持趙子良的決定。


    趙子良扭頭看向皇帝,說道:“陛下,這麽多人支持臣的決定,看來臣的決定是沒錯的了,如陛下沒有其他異議,本王就要下令明日執行了!”


    皇帝對於趙子良的強勢也是第一次領會到了,這讓他有些擔憂,但現在又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任由趙子良按照自己的意圖行事。


    十月二十七,上午,長安城內外十幾萬兵馬在渭河南岸集結,一時間人吼馬嘶、戰鼓號角傳遍四方,河岸邊煙塵四起,直衝雲霄。


    一望無際的各色旌旗大纛搖晃、刀槍林立,從黃土高原上吹來的寒風把河岸上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如果按照以往的規矩,行刑一般要設在正午進行,那時陽氣最盛,但一次要斬殺八千多人,為了震懾諸軍、殺雞駭猴,程序和儀式又不能簡陋,隻能從上午就開始行刑,否則一天都砍不晚。


    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一大早起來天氣就陰沉沉的,看似要下雨的樣子。這讓趙子良等人有些擔心,如果在行刑的時候下起大雨,那時就不好辦了。


    除去必須留在朝廷各衙門輪值和辦公的官吏之外,朝廷文武大員和王公貴族們都來了,皇帝本來不想來,一想到無數人頭落地的場麵他就隻犯惡心,擔心深夜睡覺被噩夢驚醒,但趙子良卻強烈要求他來到現場,沒辦法,他隻能硬著頭皮坐著禦駕再次到來。


    高尚扭頭看了看旁邊的沙漏,對趙子良拱手道:“大王,時辰差不多了!”


    趙子良揮手道:“那就開始吧!”


    高尚當即高聲喊道:“大王有令,帶鳳翔軍叛亂者上來!”


    第一撥被反綁著雙手的五百名鳳翔軍叛軍兵士被押到了河岸邊,五百名膀大腰圓的劊子手早已經持刀站立在固定的位置等待著,為了找來這麽多劊子手,官府還費了很大工夫。


    趙子良抬頭看了看天空,陰沉得要低處水來,這在很多人看來都不是好兆頭,認為趙子良如此大規模的殘殺肯定會惹來天怒。


    趙子良考慮良久,對馬遂喊道:“馬遂,派出五百名護衛軍兵士把這些劊子手換下來!”


    馬遂不知道趙子良為何診所,但還是堅決的執行了命令,當即下令從自己麾下抽調了五百名兵士迅前往河邊接替那五百名劊子手。


    被押到河岸邊的叛軍兵士一個個害怕得嚎啕大哭,許多人奮力的掙紮著想要逃走,但被綁住了雙手的他們又如何跑得了?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們是被沙吒利者狗賊脅迫的,我們並非是有意反叛啊······”


    “饒命啊,饒命,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看押的兵士大罵:“冤枉?誰說你們冤枉?沙吒利要造反,你們就跟蹤,你們怎麽不砍了他之後向朝廷邀功?你們害怕沙吒利,卻不害怕朝廷,事到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希望你們下輩子放聰明點吧!”


    河岸上一時間哭喊聲鬧成一片,觀刑的文武大臣們許多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扭過頭去。


    就在待死的叛軍兵士們在大聲哭喊求饒、怒罵、詛咒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極為刺眼的閃電,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電閃雷鳴。幾塊烏黑的雲朵極快的在天空聚集起來,接二連三的生碰撞,閃電和雷聲不斷傳來。


    看到這種異象,文武官員和王公貴族當中有不少人嚇得驚叫起來,皇帝也嚇得直打哆嗦,窩在禦輦內身體不斷的顫抖,就連被長安城內外各處調來的十幾萬大軍中那些軍紀不好的兵士們都嚇的生了騷亂。


    很快,就有一個騎士策馬飛奔而來向趙子良報告:“啟稟大王,涇源軍生騷亂,一部分兵士被天雷異象嚇得逃跑!”


    又有一個騎兵跑來稟報:“大王,梁州軍一部分生騷亂!”


    趙子良聞言猛的一拍桌子大怒:“大膽,幾個電閃雷鳴就把他們嚇得逃跑,這樣的軍隊還能打仗嗎?選鋒軍統領趙北何在?”


    趙北聞言立即按劍閃出來抱拳道:“臣在!”


    “命你率選鋒軍把那些逃走的兵士都抓迴來!”


    “領命!”趙北抱拳答應,轉身牽來戰馬飛馬而去。不一會兒工夫就看見選鋒軍在他的帶領下分成數股向騷亂所在地飛奔而去。


    趙子良又喊道:“虎牙軍統領張賁,命令你率虎牙軍為憲兵隊,維持現場秩序,有任何違反軍紀之事,立即逮捕,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領命!”


    張賁帶著人馬在各軍之中巡視,當場斬殺了一些亂竄的兵士之後,騷亂才漸漸被平息下來。


    趙子良看見時辰不早了,對高尚道:“開始行刑!”


    高尚點頭,轉身對傳令官打了一個手勢,旗語傳令兵開始用手中的小旗幟不停地打旗語。


    現場監斬官看見後,正準備下令,這時突然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著冷戰,各軍之中再次有人慌亂起來,張賁立即帶人鎮壓,又連續砍殺了一百多人在鎮住場麵。


    趙子良大怒:“傳令下去,各軍再有生騷亂者,本王先斬領兵大將,再斬騷亂的兵士!”


    “是!”


    這個命令傳達下去之後,各軍領兵將領才下狠心自己整頓軍紀,派出兵士巡視各部軍紀,進行嚴厲鎮壓。


    盡管下起大雨,但行刑繼續進行,行刑的兵士舉起大頭刀揮刀砍下,第一撥五百叛軍兵士全部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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