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聽了杜甫對於沙吒利的情況敘述,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思索,吃完一碗飯後對杜甫道:“派人去叫沙吒利下午來一趟攝政王府見本王!”


    杜甫問道:“大王還真要為韓翃的事情讓沙吒利把夫人歸還給他?他若是不把夫人還給韓翃呢?”


    趙子良反問:“本王何時說要讓沙吒利把夫人還給韓翃?”


    旁邊正在吃飯的聶三娘聽見後立即停下,問道:“你不讓沙吒利把夫人還給韓翃,你讓他來王府作甚?沙吒利這樣的人太壞了,連別人的夫人都強搶,實在無法無天,不但要讓他把夫人壞給韓翃,還要治他的罪才行!”


    趙子良道:“本王讓他來王府就要是要治他的罪啊!治了他的罪,何須要讓他去把夫人還給韓翃?本王直接把韓夫人判給韓翃不就得了?”


    杜甫有些擔憂,說道:“大王,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據微臣所知,朝廷軍中大將們在行軍打仗時多有擄掠女子為妻為妾者,甚至很多有是有夫之婦,還有一些是降將和俘虜的妻妾!郭子儀家中有妻妾上千人,微臣就不相信那些女子都是心甘情願跟他的!大王這麽做,隻怕要得罪一大批軍中將校啊!”


    趙子良把碗遞給聶三娘讓她盛飯,對杜甫說道:“不如此,本王沒有理由對軍隊進行整肅啊!”


    杜甫道:“微臣擔心一旦操之過急的話局勢失去控製,事情就不好辦了!”


    趙子良思索著杜甫的話,沒有出聲,吃完早飯後對杜甫說道:“你先派人去把沙吒利找來,讓他下午就過來。”


    杜甫答應:“是!”


    來到正廳,趙子良派人把高尚、李泌、李慕辰等人找來議事。


    “昨日有一個叫韓翃的考生,此人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多年前他的夫人柳氏被鳳翔軍節度副使沙吒利占強為己有,因沙吒利從前是哥舒翰的麾下,後來又跟了仆骨懷恩,仆骨懷恩死後他帶兵投降,又被郭子儀收入麾下,現在是鳳翔軍節度副使。韓翃對此事是一直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去找沙吒利要迴夫人,本王想從這件事情入手,對軍方展開整肅,剛才杜甫對本王說此事恐怕有些操之過急,朝廷各軍之中強占別人妻妾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情,郭子儀現在的妻妾數量有千人之多,難道沒有幾個是從別人手中擄來的?杜甫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而與軍中很多將領交惡,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幾位怎麽看?”


    高尚、李泌和李慕辰等人互相看了看,高尚對李泌笑道:“李大人,你先說!”


    李泌也沒有客氣,對趙子良拱手道:“不知大王僅僅隻是為了整肅軍紀還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趙子良問道:“李大人,為何這麽問?”


    李泌摸了摸胡須笑道:“大王若是僅僅隻是為了整肅軍紀,以這件事情入手倒也勉強可行,不過此事怕是要給人留下話柄,畢竟沙吒利強占韓翃的夫人已經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韓翃如果真的有擔當,早就應該找沙吒利要迴自己的夫人,現在大王卻要替韓翃主持公道,這似乎有些多管閑事的嫌疑,而且微臣聽說當年沙吒利擄走柳氏時她住在法靈寺中,沙吒利完全可以推脫說當時他並不知道柳氏是有夫之婦!再說了,大王為了一個還不是正式官員的狀元郎就要懲罰軍中大將,此舉隻怕會引起其他將校的不安!”


    趙子良搖頭道:“李大人,可能你和本王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本王考慮的是全局,是大唐軍隊的長遠發展,而你隻考慮了眼前!正如你所說,現在用這個借口對沙吒利下手可能會引起軍中其他將校的不安,也可能會讓許多軍中將校離心離德,但是如果任由他們肆意妄為、目無法紀,對他們的過錯不加以懲罰,那麽軍隊日後將更難管理和指揮!好,就算本王現在對他們從前犯下的過錯既往不咎,對他們采取懷柔政策,勉強讓他們服從本王和朝廷的調遣,等到本王死後又當如何?那時隻怕更加無人能鎮住他們!本王現在考慮的是一勞永逸的事情,讓大唐的軍隊走上正常、正規化,用嚴密的製度體係約束軍中將校,盡可能的讓他們無法發動叛亂,本王要製定一種製度讓那些軍中將校即便想發動叛亂也無人響應、不可能成功,如此一來,他們就沒有膽量這麽做,甚至想都不會去想!”


    李泌聽了趙子良的話點了點頭,說道:“大王之言有理,下官思慮不周!大王的想法是要從沙吒利的事情為突破口,先開始對軍中軍紀進行整肅,然後再在軍中推行軍中新製度,對將領的權利進行限製?”


    “不錯!”趙子良正麵迴應了這個問題。


    李泌又說:“大王應該知道,製度是要靠人來執行的,如果大王隻是推行新製度,卻不換人,這新的製度隻怕無法進行推行下去!”


    趙子良說道:“當然要進行換人,那些桀驁不馴、不服管束、不聽調遣、對朝廷政令不滿、對朝廷有怨言的人遲早都要撤換掉,隻是這需要一個過程!具體的辦法本王還在思量當中,你們也可以出出主意,若被本王采納,本王有重賞!”


    李泌拱手道:“大王,下官現在就想到一個辦法,應該可以一試!”


    趙子良抬手道:“請說!”


    “組建新的軍隊,逐漸替換掉原來的軍隊,新兵、新軍隊都是一張白紙,隻要選用合適的將才,大王可以按照自己的的意圖隨意在這張白紙上作畫!到時候大王對新的軍隊出台什麽新的規定和製度,都無人反對,在一支一支的新軍隊組建過程中,逐漸不著痕跡地裁撤或者不給舊軍隊補充兵員、拖延軍餉和糧草的發放,拖垮他們的戰力,這些舊軍隊的將領們就算不滿或起兵造反,朝廷也可以輕易派軍隊剿滅和平定!之後朝廷可以輕易裁撤掉這些軍隊!”


    趙子良聞言眼睛一亮,“不錯,這個辦法值得一試,不過要組建新軍隊,耗費甚大啊!”


    下午,杜甫走進正廳向趙子良稟報:“大王,剛剛大理寺那邊傳來消息,大理寺卿武樹德接手了禦史台幾個禦史中飽私囊、監守自盜的案子,並以最快的速度進行了審理,審理完畢之後當場判決,因贓款贓物數額巨大,那四人全部被判處斬立決。判決的公文此時已經送到刑部,執行前的關押和執行判決都有刑部來執行!”


    趙子良聽了之後道:“哦?太子黨的人沒有徇私枉法?他們準備跟閹黨掐到底?”


    杜甫笑道:“太子那邊有能人,他們不會把大理寺丟掉,如果他們不秉公辦理,而是跟閹黨媾和,大王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拿下武樹德?微臣認為太子黨在這件事情上隻能忍下來了!”


    趙子良點點頭,擺手道:“行了,時候不早了,馬上要到晚飯時間,你早點走吧!”


    杜甫這時提醒道:“大王,沙吒利還沒有來!”


    被都督這麽提醒,趙子良馬上想起來了,他是讓沙吒利下午過來的,現在已經快到晚飯時間,沙吒利卻還沒有來,到底是沒有通知到還是沙吒利故意不來?趙子良問道:“派去通知沙吒利的人迴來了嗎?是否通知到他?”


    杜甫道:“派去的人已經迴來了複命了,說當麵見到了沙吒利通知他下午來攝政王府!”


    趙子良忍不住笑了:“哈,本王下令讓他來,他竟然不來?這事有趣了,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頂著本王的命令不來,這是一處好戲!”


    正廳內沉寂了下來,兩側做記錄和辦公的書吏和官員們都屏住了唿吸。


    良久,趙子良對旁邊的書吏吩咐道:“草擬詔令,鳳翔軍節度副使沙吒利驕橫跋扈、身為朝廷大將卻帶兵劫掠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既目無軍紀法度、又不服朝廷調度,今革去一切軍職,交由攝政王府軍法司問罪!”


    新科進士文浩然剛剛才在這裏做秘書官,就碰到這種事情,他既興奮又忐忑,手中的狼毫不停的沙沙的書寫著,極快速又公正,而且還要臨時進行潤色。


    文浩然很快就寫完了,放下狼毫吹了吹還未幹的墨汁,起身拿起詔令走到趙子良麵前躬身遞過去:“大王,詔令寫好了,請大王過目!”


    趙子良接過看了看,點頭表示滿意:“嗯,寫得不錯,本王看了都覺得義憤填膺!就這樣吧,派人給軍法司送過去,讓玄九親自帶兵去鳳翔軍軍營抓人!”


    “是,大王!”


    “好了,既然到了下值的時間,都迴去吃晚飯吧!”趙子良說著起身離開座位向後院走去。


    杜甫的事情還沒有完,他帶著兩個書吏拿著蓋了攝政王大印的詔令很快來到王府內的軍法司,玄九是軍法司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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