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孟夫人的府邸門口,趙子良看見孟夫人正帶著一班家丁使女等在大門口。


    “奴家恭迎大帥駕臨!”孟夫人迎上來道了一個萬福,家丁使女們也紛紛跪下。


    趙子良跳下馬笑道:“夫人免禮!”


    孟夫人起身道:“酒席已經準備好了,請大帥入席吧!”


    “好!”趙子良點點頭說著走了進去。


    趙子良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宅院的布置和陳設,說道:“這府邸不錯,是最近才買下的嗎?”


    孟夫人跟上來道:“是的,大帥說原來的邊府不能住了,奴家便先把這裏買下來,然後把邊府以低價轉讓了出去,就搬到這裏來了!”


    入席之後,孟夫人把家丁和使女們都趕了出去,隻剩下趙子良和她自己,她給趙子良斟酒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道:“如果不是趙郎臨行前親自安排打點,隻怕奴家的家業已經全部被查抄,奴家此時也身在教坊司了,奴家敬趙郎一杯”。


    教坊司就是名正言順培養和訓練官妓的地方,被稱為官方青樓,其中的女子來源大多都是犯官的家眷,也有一些女子是從民間買來的。


    趙子良笑道:“你我之前不必如此!”


    兩人一起喝了一杯,孟夫人又道:“當年奴家一眼就看出趙郎非常人可比,日後必定前程遠大,如今趙郎已經位極人臣、雖然不是宰相,卻有與宰相相同地位的身份,看來奴家的眼光是正確的!”


    這次大戰之後,趙子良被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開府儀同三司,就是等於擁有了與宰相有相同地位的身份,有參與朝政並對朝政提出建議的權利,可以單獨開府,出行儀仗與三司相同。


    趙子良道:“當年在安西還多虧夫人時常接濟,支持軍費和糧餉,還有······夫人的情意,子良一直銘記於心,我敬夫人一杯!”


    “好!”


    孟夫人又喝下一杯酒,雙側臉頰呈現緋紅色,她道:“如今趙郎主持平叛大業,軍費糧餉每日消耗巨大,正是用錢之際,趙郎如果不嫌棄,奴家這裏還有些積蓄,雖然起不到多達的作用,但也可一時燃眉之急······”


    趙子良不等她說完,舉手擺了擺:“夫人如今沒了依靠,那些積蓄就留著防身吧,再說如今我這裏糧草和軍費還算充足,暫時不需擔心,日後若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我再來向夫人開口不遲!”


    孟夫人見狀點頭道:“也好!”


    趙子良喝了一杯酒,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放在桌子上推過去,笑道:“子良來得匆忙,隨便給夫人來了一個小物件,還請夫人不要嫌棄!”


    孟夫人嫣然一笑,拿過錦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條由一水的粉紅色並且大小和形狀相同的粉鑽製作而成的項鏈,一陣驚喜出現在臉上,“好漂亮,這是什麽寶石?粉紅色的,而且是晶瑩剔透、潔白無瑕,奴家怎麽從未見過如此寶石?”


    趙子良笑著介紹道:“這種寶石叫鑽石,它的堅硬度當屬當世第一,產自阿非利洲,數量極其稀少,而有顏色的鑽石更是難得,這項鏈上的鑽石是粉色的,要集齊這麽多大小相同並且同一顏色的鑽石可謂更是不易,當然可能收集起來的時候寶石大小是不相同的,不過經過工匠的雕琢之後就變成大小形狀相同了,極西之地的歐巴羅有一句話叫做‘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其他寶石玉器容易破碎,但它卻不會破碎磨損,無論佩戴和使用多久,它始終光澤依舊”。


    孟夫人聽了趙子良的介紹,問道:“如此說來,此物豈不是價值連城?”


    趙子良笑道:“這條項鏈在拜占庭帝國有一個名字,人們叫它‘女神的淚珠’,兩百多年以前,它被拜占庭帝國的寶石工匠雕琢出來,埃及總督把它敬獻給當時的拜占庭帝國的攝政皇太後,皇太後收到這將禮物後極為高興,當場就給這個總督的轄地增加了十座城池,‘女神的淚珠’也因此名聲大燥,被西方所有人所熟知!當年的皇太後得到這條項鏈之後不久就被她的女兒給毒死,項鏈也就落在了公主的身上,但它很快就被皇後奪走,公主也被皇後下令勒死,自從它被製作出來,接連死了好些皇室眾人,掌握大權的拜占庭皇帝不得不下令把它封存在皇室寶庫當中不準任何人接近。一百多年以後,拜占庭帝國發生政變,皇帝更替,這條項鏈也不知所蹤,後來它被一個商人得到,大食國皇帝和拜占庭皇帝都想得到它,拜占庭皇帝出價十二座城池,而大食國皇帝出價十三座城池,正當這個商人想要與大食國皇帝交易時,他全家都被人殺了,這條項鏈也再次不知所蹤!天寶十年,我率軍支援高仙芝,在恆邏斯河畔大破大食軍,後來又在藥殺水河畔擊敗大食軍,俘虜一個叫賽義德的大食將軍,這條項鏈就是從他手裏繳獲的!”


    孟夫人聽趙子良述說這條項鏈的傳奇經曆,頓時張大了小嘴,被驚得呆了半響,等她迴過神來連忙合上錦盒送還給趙子良說道:“這項鏈太貴重了,奴家不能要!而且它實在不祥,得到它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奴家現在這種身份,一個小吏都能治奴家於死地,奴家又如何能保得住它,收下它隻能給自己惹來禍事!還請趙郎收迴去吧!”


    趙子良聞言不由苦笑,“算了,是我思慮不周,這東西確實是不祥之物!那我日後再給夫人送一件小禮物當做補償!”


    趙子良收迴了這條項鏈,當晚就在孟夫人府上留宿。次日上午,他在長安城內拜訪了一些故友和致仕的老臣,又拜訪了已經垂垂老矣的蓋嘉運。


    下午,趙子良經人引路,他找到了夫蒙靈詧家眷和後人在長安的府邸,夫蒙靈詧自從被調到長安,先後出任了不少職務,後來他改姓馬,被調往遼東當任安東都護府副都護,主持安東都護府一切大小軍政事務,實際上就是安東都護府的一把手,都護一職由皇室親王遙領,並不實際署理軍政事務。


    今年四月間,夫蒙靈詧被安祿山派平盧節度使呂知誨給誘到營州,在酒席上呂知誨手中酒杯落地,埋伏在屏風後的刀斧手聞聲衝出來將夫蒙靈詧殺害了,安東都護府因無人主持大局,後來也而被安祿山派人接管。


    因路途遙遠,夫蒙靈詧被安祿山派人誘殺的消息也才在這幾天傳到長安,玄宗皇帝聽到消息之後覺得非常惋惜,還特意下旨追封夫蒙靈詧為兵部尚書,他的幾個子嗣也分別被授予了官職。


    這天傍晚,趙子良帶著親兵剛從夫蒙靈詧的府邸出來,就碰到了宮中派來的太監程元振,程元振看見趙子良叫道:“哎呀,趙大元帥啊,咱家可找到你了,上午陛下就傳旨召你覲見,沒想到你不在家,也不在灞橋大營,咱家可找你一天了,快點隨咱家進攻麵聖吧!”


    趙子良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我還沒吃晚飯呢,肚子正餓得厲害,反正已經過了這麽久,也不在這一時半會,不如我們找一家飯館吃點東西再去也不遲!”


    程元振聽趙子良這麽一說,歎道:“咱家這頓訓斥肯定是挨定了,說不定還得挨板子,索性吃飽喝足了再迴去挨打也有力氣一些!行,就聽趙大帥的吧,吃了飯再進宮!”


    兩人在一家酒館裏吃飽喝足了才帶著親兵前往大明宮麵見皇帝。


    等見到皇帝,沒想到段秀實、馬璘和王難得等人也都在這裏,還有臧希晏和王承業等軍方大將。


    “微臣參見陛下!”


    玄宗笑道:“趙卿家,朕和這幾位將軍都等了你一天了!”


    趙子良急忙道:“勞煩聖上和諸位將軍久等,微臣實在罪過!”


    玄宗擺手道:“免禮吧,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開始議事吧,今日把諸位卿家都找來就是想聽聽眾卿家的想法和意見,今後平叛我們還如何著手?”


    馬璘、王難得和段秀實三人齊聲道:“陛下,我等剛到不久,對戰局還不甚了解,就不說意見和想法了,還是聽趙大帥和其他幾位將軍的想法吧!”


    玄宗看向羽林大將軍王承業,問道:“王將軍,你是怎麽看的?”


    王承業一直呆在長安,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對局勢還是會判斷的,他站出來說道:“陛下,以微臣之見,如今趙大帥擊敗叛軍孫孝哲的十萬大軍之後,在潼關一線我軍已經由不利轉向有利,由被動轉變為主動,洛陽的安祿山兵馬雖然還有數十萬,但對長安威脅已經不大,如今末將當心的是太原,李光弼如果能守住太原不失,叛軍短時間之內就無所作為,我軍隻需蓄積力量進行大舉反攻,定能一舉平定叛亂!”


    玄宗點了點頭,覺得王承業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他看向趙子良問道:“趙卿,你認為呢?”


    趙子良抱拳道:“陛下,安祿山之流不足為懼,朝廷平定安祿山叛亂之時時間早晚的問題,微臣現在擔心的是吐蕃和南詔!河西和隴右的駐軍已經被抽調一空了,而劍南道的駐軍前些年又被鮮於仲通敗得幹淨,連一個小小的南詔國都壓製不住,微臣擔心吐蕃和南詔同時向我朝發難,而我朝又有內亂,如今大軍屯兵在前線,一旦這兩國對我國動手,我國又哪裏來的兵力阻擋他們的入侵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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