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校場上黑壓壓的一片,點點紅纓盔點綴其中,趙子良等一行人穿過行伍之間步履沉穩地走向閱兵台,甲胄和兵器的摩擦聲沙沙作響。


    趙子良走上了閱兵台,心中沒有半點意氣風發、豪氣幹雲的感覺,兵士們是好兵士,可這些好兵士卻被一群蠹蟲統轄和蒙蔽,讓他們做著罪大惡極和極為齷齪的勾當。


    “本將軍便是新任河東右廂兵馬使、兼任大同軍節度大使趙子良,諸軍將士免禮!”趙子良在閱兵台上最前方站定抬手高聲喝道。


    “唰!”的一聲,位於方陣中的兵士們整齊地起身,兵器甲胄撞擊聲嘩啦直響。兵士們一個個站得筆挺,沒有一個人交頭接耳,全都看向閱兵台這邊,可見這支雲中軍並不缺乏訓練,低層軍官對士兵的訓練和管束都是合格的,出現問題的是這支軍隊的高中層。


    趙子良環顧台下所有人,大聲道:“校尉和校尉以上將校全部到前麵來,由各營各團校尉向本將報告各團人員編製、操練、軍紀、兵器甲胄、弓弩箭矢和軍餉糧草的發放情況,稟報時不得弄虛作假,台下任何人不得大聲喧嘩,否則軍法從事、嚴懲不貸!開始吧,從第一營第一團開始!”


    將校官吏們雖然驚訝趙子良的巡視方法和手段,但也沒有太過驚奇,也沒有把事情往壞的方麵去想,一個一個校尉上前稟報自己的團的情況後站在了一旁。


    等到最後一個校尉稟報完成之後,趙子良毫不猶豫,一聲令下:“來人,把雲中守捉府上下官員人等和雲中軍校尉以及校尉以上將校全部拿下,如有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聽到這個聲音,張瑜林、高耀輝、陳和坤和陸長歌等人臉色大變,各官員將校們也是一個個驚恐萬分,高耀輝反應最快,他當即大聲道:“將士們,他是假冒的左廂兵馬使,他們都是土匪假冒的!聽本官號令,把他們都抓起來!”


    如果這話是暫代雲中守捉使張瑜林說出來的,校場上的兵將們還會有幾分相信,畢竟他是雲中守捉府最高長官,不過他這個暫代守捉使也是趙子良任命的,這一點趙子良早就想到了,因此才會在這裏毫不擔心地發動了。


    早已經暗地裏等到指示的三百扈從當即分出一半出來把台上台下雲中守捉府的官員將校和雲中軍將校全部控製住,以極快的速度繳了他們兵器並捆綁,而另一半則抽出兵器在閱兵台周圍保護和警戒。


    果然,校場上七千多雲中軍絕大多數都沒有動彈,隻有兩個已經被收買和拉攏的副尉蠢蠢欲動,想要帶兵衝過去,但是看到趙子良的三百多扈從很快就控製住了守捉府上下官員和雲中軍所有校尉和校尉以上將校,這兩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這個時候再動手無異於自尋死路。


    四個高層張瑜林、高耀輝、陳和坤和陸長歌在第一時間就被控製住了,除了內衣之外,外麵的甲胄頭盔和兵器都被卸下,雙手被結實的捆綁在背後。


    張瑜林掙紮著看著趙子良怒道:“趙將軍,為何無故繳了我等的兵器甲胄,末將不服,想必雲中軍所有將士們都不服!”


    盡管校場上的兵士們和低層軍官們都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按照高耀輝的命令行事,但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全部都看著台上的趙子良。


    趙子良瞟了張瑜林一眼,扭頭看著台下校場上所有人將士們大聲道:“去年奚族大軍南下劫掠河東之地,而雲中軍布防之地和管轄之地是奚族大軍的必經之地,奚族大軍殺氣騰騰、氣勢洶洶而來,雲中軍為何不出兵阻擋還擊?在遭受外地入侵的情形之下雲中軍都不出動,朝廷還要雲中軍有何用?還要雲中守捉有何用?奚族大軍被朔方軍在桑幹河三次擊敗之後向北潰逃,雲中軍竟然也不攔截,放任他們大搖大擺而迴,這還是軍隊嗎?還是大唐王朝的軍隊嗎?你們是否已經叛亂?告訴本將!”


    趙子良的問話讓校場上的七千多雲中軍兵士和低層軍官們都議論起來,但很快有人高唿道:“將軍,我們依然是朝廷統治下的雲中軍,依然服從守捉府的指揮和朝廷的調遣!”


    “好!”趙子良大喝,從懷中取出左廂兵馬使的印信又道:“本將以河東左廂兵馬使之名免去暫代雲中守捉使張瑜林、長史高耀輝、判官陳和坤、行軍司馬陸長歌······等雲中守捉府上下官員和雲中軍校尉以上將校所有人等的官職和軍職!從現在起,由本將軍暫時親自署理雲中守捉府軍務,雲中軍軍令必須由本將軍親自簽發並由本將軍親衛扈從手持令箭傳達的軍令方可有效,其他人發布的軍令一概無效,爾等不需執行,直到本將軍任命新的雲中守捉使上任署理軍務為止!來人,把這些人全部關進大牢,嚴加看守,不得有誤!”


    “諾!”勃勒罕答應一聲,帶著一半的扈從把這些人全部押了下去,剛才蠢蠢欲動的兩個副尉也被揪出來帶走了,而努爾則帶著另外一半人守衛在閱兵台前。


    “將士們可能疑惑本將軍為何要這麽做,雲中守捉府上下官員和雲中軍校尉和以上將校加起來有七十多人,把這些人全部抓了,雲中守捉府基本上陷入癱瘓,而雲中軍高中層也空了,指揮係統徹底沒了,難道本將軍犯了神經病嗎?沒有!本將軍很清醒,之所以這麽做是有原因的,什麽原因呢?”


    趙子良說到這裏從旁邊一個扈從手上拿過一個卷宗袋,舉起來說道:“這是什麽?本經過本將軍派人暗中調查和核實,雲中守捉府上下官員和雲中軍校尉以上將校除了守捉使吳天德之外,其他人全部加入了一個秘密團夥,這個團夥把這些人組織起來控製著從漠北到河東這條路線的大小生意,他們在河東各地壓低糧價,以極低的糧價從百姓手中收購糧食,然後光明正大地穿過雲中守捉轄地和各路關卡運往漠北,他們自己就控製著沿途的關卡,還查什麽查?除了糧食之外,他們還把鐵器、刀劍兵器、弓弩、甲胄等多種違禁物資運往漠北販賣,以獲取大量不義之財,如今我大唐正與漠北諸部交戰,他們這樣做是通敵賣國!這些事情都詳細地記錄在這個卷宗上,他們當中每一個人都罪大惡極,但是你們沒罪,從本將軍剛剛走入這座營地看見你們站在校場上的那一刻,本將軍就知道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因為你們的身體依然筆挺、你們的眼神依然犀利,你們的鬥爭依然昂揚!本將軍相信,隻要鏟除這個團夥,給你們換上能力突出的新的將軍和校尉們,雲中軍依然可以發揮出極強的戰鬥力!”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台下校場上所有兵士和低層軍官們都大聲唿喝起來。


    趙子良抬起雙手壓了壓,台下校場上的聲音戛然而止,由此可見這支軍隊是訓練有素的。


    “將士們,發生了去年那件事情之後,朝廷已經有些不信任雲中軍了,一支不被朝廷信任的軍隊的下場是什麽?不是被解散就是被全部剿滅!但是朝廷和河東節度使田大人以及本將軍念在雲中軍和雲中守捉組建不易,特意給雲中軍和雲中守捉一個機會,讓你們血洗前恥,從現在起,你們要全身心投入到操練當中,要以更加嚴格的軍紀要求自己,不日本將軍就將帶領你們北伐,攻打漠北諸部!讓你們用實際行動、戰功和鮮血洗刷恥辱,贏迴朝廷對你們的信任,你們有信心嗎?”


    “有,有,有!”


    “好!”趙子良點了點頭,又道:“現在本將軍以暫代雲中守捉府守捉使任命各營各團的副尉們全部官升一級,成為各團校尉統領各團!各營新任營主都尉、副都尉和新的守捉府官員將校人員這次隨本將軍一同來了,接下來本將軍直接開始任命各營營主都尉,念到名字的人立即下台去與自己的將士們見麵!任命溫清河為第一營都尉營主、任命郝大通為第一營副都尉副營主······”。


    被念到名字的台上將校們立即站出來與台下將士們見麵,並且走下台與自己即將統領的手下兵將們認識一番。


    趙子良通過這種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控製了雲中軍,讓雲中軍失去了原來的高中層將校之後不至於發生兵變。


    就在趙子良念完所有名單,把新的守捉府官員將校和雲中軍將校全部任命完畢之時,突然從大門口方向傳來吵鬧聲,很快營門口的哨兵被趕了迴來,隻見河東都知兵馬使兼任右廂兵馬使蕭炅帶著幾十個扈從策馬向閱兵台奔馳過來。


    趙子良看清楚是蕭炅之後臉色一變,喝道:“蕭大人,你帶兵衝入雲中軍營地想幹什麽?”


    蕭炅策馬停下反問道:“趙將軍,本官還想問你,你為何把雲中守捉府上下官員和雲中軍高中層將校全部都拿下?你想幹什麽?就算你身為左廂兵馬使、大同軍節度使大使也沒有權利這麽做!”


    趙子良冷哼一聲道:“哼,本將軍已經稟明節度使田大人,獲得田大人的授權,當然有權這麽做,這些人通敵賣國、罪該萬死,等本將查明所有真相後再稟明田大人和朝廷,把這些人全部就地正法!”(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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