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不愧是大詩人,在蕭炅為蓋嘉運、趙子良等人準備的接風洗塵宴席上詩興大發,連續作了兩首高質量的詩,讓蓋嘉運讚不絕口。


    在酒席上,王維拉著趙子良,不停的讓他講述與突騎施作戰的情形,趙子良可不是說書先生,雖然經曆過,卻不知道怎麽表述出來,他告訴王維,想要了解戰場上的具體情形和感受,隻有親身上戰場體驗才行,但這無疑要承擔很大的風險,因為上戰場可不是鬧著玩的,隨時有掉腦袋的風險。


    王維一想也覺得是這樣,這兩年河西地區還算是比較安定,前幾年崔希逸為河西節度使時還跟吐蕃狠狠打了一戰,大破吐蕃,當時王維被玄宗派來做監察禦史出塞宣慰,還做了一首佳作《使至塞上》,詩雲:“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隊伍在涼州城內補充了補給之後,於兩日後繼續啟程向長安進發。


    三月二十二日上午,蓋嘉運、趙子良一行人終於抵達長安,整個行程耗時兩個月有餘,大約平均每日行一百裏。


    由於皇帝喜好邊功,大臣們在得知蓋嘉運迴來時押送了俘虜迴來,便早就派了快馬前往通知,讓蓋嘉運這天上午押著俘虜們從明德門進城後沿著朱雀大街一直向北,最後抵達皇城朱雀門,皇帝大臣們將在朱雀門城樓上接受俘虜們的朝拜。


    所以,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蓋嘉運等人不得不繞過西門,來到長安城南邊的明德門進城。


    明德門外站滿了長安百姓,就在所有人都在引頸張望之時,一騎快馬上的騎士背著八百裏加急的彩旗飛馳而來,一邊奔馳一邊大喊:“來了,來了,安西副都護、四鎮節度使、碎葉都督府趙子良將軍押送俘虜來了!”


    聽到這喊聲,站在城門口的所有人都騷動起來。道路左右兩側的百姓向前移了又移。當蓋嘉運和趙子良等人押著俘虜來到明德門時,城門口無數百姓大聲歡唿起來,


    真正是鑼鼓喧天、鼓號齊鳴。


    然而在這時,押送俘虜的隊伍前麵卻還有一隊人馬正準備進入城門。那一隊人馬有十幾騎護送著一輛豪華馬車,這些騎士人人穿著衣料華貴的勁裝、馬靴、腰配刀劍,馬匹高大健壯、他們護衛的馬車上鍍金鑲銀,頗為大氣。除了這些護衛的騎士之外,馬車旁還有幾個年輕的方士騎馬隨行。


    許是受到了城門口大量人群高聲唿喊的驚嚇。那豪華馬車前麵拉車的馬突然焦躁起來,不斷停止了前進,還揚起前蹄立身而起長鳴嘶叫,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這匹馬前蹄落地之後立即轉身,反向而行,護衛在馬車左右兩側和後麵的騎士們頓時大驚,左邊四個騎士反應不及,被突然掉頭的馬車撞翻在地,馬車的車輪從好幾個人和馬匹的身上碾過去。讓這些人發出一聲聲慘叫。


    “啊——馬驚了,馬驚了!”城門口兩側的百姓們驚恐的大叫起來。


    護衛豪華馬車的騎士們頓時一陣大亂,為了不被馬車撞到,後麵的騎士立即打馬逃走,就馬車上坐的人的安全都不管了。


    連續撞翻五名騎士,並從他們身上、倒地的馬匹身上碾過之後,受驚的馬瞪著發紅的雙眼拉著馬車向蓋嘉運和趙子良等人這邊狂奔而來。


    押送俘虜的隊伍這邊,蓋嘉運居中,趙子良居左,仆骨懷恩居右。三人策馬行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麵。


    “不好,那馬驚了!”趙子良臉色凝重道。


    豈知蓋嘉運冷哼一聲,怒道:“也不知道那幫酒囊飯袋怎麽搞的,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讓閑雜人等在在獻俘隊伍行走的路徑上行車?就這樣讓它拖著馬車衝過來,還不得把身後兵士們給衝散嗎?待老夫斬了它!”


    說著,蓋嘉運就從得勝鉤上取下一杆長矛準備將那衝過來的驚馬斬殺,趙子良看見那驚馬後麵拖著的是一輛豪華馬車,這種裝飾豪華的馬車,而且此時還能夠進城的馬車。車上坐著之人的身份必然不凡,在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情形下斬殺了對方的馬,萬一對方身份高貴,又是睚眥必報之人,豈不是會惹下大麻煩?要知道這裏可是京城啊,不是在安西,在京城這種地方,隨便拉出來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皇帝或大臣的親戚。


    趙子良立即攔下道:“大人且慢,待末將拿下它!”


    說著,趙子良將金釘棗陽槊插在德勝鉤上,一拍馬背,身體騰空而起,穩穩落在前方四米的地麵上,正好那驚馬拖車馬車衝過來,趙子良在刹那間一轉身,伸手抓住了馬頭上的韁繩,而後用力一拉,那驚馬被拉得轉向,停了下來,高速行駛的馬車突然急轉彎,整個馬車向一旁傾斜,差點就翻車,好在趙子良控製得極好,馬車沒有翻車,而且還停了下來。


    被抓住韁繩的驚馬竟然狂暴不止,馬頭不停的扭頭,前蹄也在大力的踢打著地麵,想要掙脫紮趙子良的控製。


    趙子良何等力氣?最大力量已經突破兩千斤,一匹普通的拉車馬如何掙得脫他的控製?他一邊緊緊得拉住韁繩,一邊伸出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馬頸上的馬鬃,湊到馬耳朵處低聲說著什麽,不一會兒功夫,驚馬就停止了煩躁,情緒平靜下來,還仰著馬頭摩擦著趙子良的手臂,一副親昵的模樣。


    然而這一切都被馬車內坐著的兩個女人從門簾縫隙中看得真切,趙子良身穿明亮盔甲,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模樣都深深印入了兩女的心裏,待趙子良安撫好馬匹,走過來向馬車內拱手說道:“適才馬驚了,此時已然鎮定,車內貴人還無恙否?”


    聽到趙子良問候的聲音,車內兩個女人才迴過神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都流露出震驚和神采奕奕。


    年紀稍長一些的女子連忙撩開門簾,另一隻手撫著胸口,一副受了不小驚嚇的模樣道:“我等無事!”


    當門簾被一隻蔥嫩如白玉的手掀開之時,馬車內一左一右坐著兩個絕美女子,左邊一女看上去約莫二十幾、三十不到的模樣,嬌豔中帶著成熟,右邊一女子二十歲許,清麗脫俗,兩女美貌絕色,各有千秋,都穿著女道袍,左邊年紀稍長者頭頂戴著一頂長長的玉葉冠,這玉葉冠顯然是無價之寶,看到這女子和她頭頂上的玉葉冠,趙子良腦子裏馬上閃現出一首詩:“知有持盈玉葉冠,剪雲裁月照人寒”。


    再看右邊年輕女子,頭頂上的娥冠數十顆相同大小的珍珠,此時陽光正從東麵照過來,此女正麵對著東麵,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娥冠上的珍珠發出刺眼閃目的光芒。


    趙子良看得雖然有些癡迷,但眼神很快恢複清明,拱手道:“既然二位貴人無事,能否請貴人讓馬夫駕車讓開道路,讓我等押送俘虜先行?向皇帝陛下獻俘可耽誤不得,否則誰也吃罪不起,還請兩位貴人行個方便”。


    聽到趙子良說的話,右邊年輕女道士反應過來,立即道:“貧道號太真!”


    左邊年長女道士接口道:“貧道號玉真!適才多謝將軍出手相救,否則我姐妹二人隻怕就危險了。敢問將軍高姓大名?”


    “呃??????在下趙子良??????”趙子良總感覺太真和玉真這兩個道號好像很熟悉的樣子,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趙子良的話還沒有說完,年輕女道士就立即興奮道:“原來你就是趙子良?”


    “呃??????在下很有名嗎?”趙子良不由摸了摸鼻子,“好像在下與二位貴人素不相識,也從未謀麵,貴人怎會知道在下?”


    那年紀稍長的女道士捂嘴輕笑道:“你殺得突厥人風聞喪膽,從去年開始,你的大名就傳遍長安了!”


    聽了美人的誇讚,趙子良倒是頗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都是外人誇大了,在下卻是沒有別人說的那麽威猛”。


    就在這時,護衛馬車的那些護衛們和幾個年輕的方士才匆匆打馬跑過來,一個看上去領頭的騎士焦急的跳下戰馬快步走到馬車前下擺道:“屬下無能,讓兩位道長受驚了!死罪,死罪!”


    那年長女道士看著這騎士頭領,冷哼一聲道:“哼,要靠你們,貧道隻怕早就橫遭不測了,真是一群飯桶,還不退下!”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那騎士頭領連忙退到了一邊。


    這時又有一個年近四十、看麵相有些像混血兒的中年人上前焦急的問道:“玉真道長,您沒事吧!”


    玉真道長看見這個中年文士,麵色好看了一些,勉強露出笑色:“無恙,太白不要擔心!”


    “太、太白?”趙子良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傻眼了,指著中年文士問道:“你、你是詩仙李白?”


    李白聽得一愣,扭頭看向趙子良,見是剛才拉住驚馬,救了車內兩位貴人的將軍,連忙拱手道:“不敢當將軍‘詩仙’的稱唿,吾是李白,隻是寫了幾首不入眼的詩罷了,不知將軍怎認得吾?”


    趙子良這時才想起來這兩位道號分別為太真和玉真的美貌絕倫的女道士是誰了,她們分別是大名鼎鼎的楊玉環楊貴妃和唐玄宗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玉真公主李持盈,聽了李白的話後,趙子良連忙掩飾,笑道:“聽說過,聽說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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