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問道:「阿遙,的是真話麽?這笛聲既然傾倒了這許多人,那麽阿遙呢?阿遙你喜歡麽?喜歡的話,你為什麽不推窗來看看我呢?」


    蘇雪遙聽他竟出了這樣的傻話,她止住了淚水,抬起頭來,望著他俊雅的麵容,輕聲道:「郎君,妾身體弱,夏日晚間入睡尚且要穿夾衣,怎麽敢夜間開窗?」


    謝衡月隻覺得自己實在是蠢,隻顧傻傻地在那裏吹笛子,竟連這些事兒皆不知道。他訂婚以後,仔細打聽到的關於妻子的一切,也皆都不準。


    謝衡月懊惱地道:「阿遙,是我的錯,你不願意嫁我,我也明白為什麽了。」


    蘇雪遙卻輕輕坐直了身子,抱著他的頭,輕輕吻上了他的唇「郎君,玉笛公子的笛聲,攪亂半個京城的女兒心。妾身亦是京城中的女兒啊……」


    謝衡月被她這樣溫柔地吻著,一時心中沉醉,竟沒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等他明白過來,他不由心中大喜過望。


    他猛地將她撲倒在塌上,他驚喜地磕磕巴巴地問「阿遙,你喜歡?你喜歡我的笛子?」


    蘇雪遙被他按在軟榻上,臉上滿是紅暈。


    她隻覺得自己筋骨皆酥軟了,她機會不出話來,眼睛中皆是水意。


    她滿麵羞澀地望著她心愛的人,輕聲道:「郎君,妾身欽慕郎君的笛聲已久。然而郎君你為什麽不再吹了?」


    謝衡月聽她喜歡,心中欣喜若狂。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像個少年郎一般,單純明淨,他輕聲道:「我還在吹。我在曠野中,吹給寒風和群山聽。嶽父我在宰輔府吹笛子不妥。我迴府問了大家,大家也不妥。從那時後起,我便不在人前吹了。」


    蘇雪遙不曾想原來答案是這樣。那玉笛公子來時匆匆,消失的也毫無預兆。


    她不由在心中想著那夜夜響起的纏綿悱惻的笛聲。


    滿懷深情的笛聲勾起了她慕少艾的心思,讓她被謝清商趁虛而入,從此亂了心海,鑄成大錯。


    她怎麽知道,原來她從來隻喜歡過他一個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愛的隻有他。


    蘇雪遙一時癡癡望著她,那眼神如此纏綿,讓他也忘了自己為什麽要對出這段往事。他忍不住俯下身子來吻她的時候,才想起來他來要告訴她的話。


    他的唇停在她的唇上,輕輕道:「阿遙,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會吻麽?我是吹笛子學的。我吹笛子的時候,就總是想著你,想著日後我見到了你,跟你耳鬢廝磨,我該如何吻你。」


    蘇雪遙沒想到原來這個問題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


    她已經被他重重吻住,他俯身上來,將她壓在他的身下。


    謝衡月一邊用唇舌逗弄她,一邊熱切地道:「阿遙,藝多不壓身,其實為夫還有很多別的技藝。為夫總是擔心不能好好侍奉阿遙,看了很多別致的子。阿遙,到那時候你要陪我一起參詳。」


    蘇雪遙不知道那個羞怯的少年郎如何變成現在這樣的。她心中一跳,羞得不能搭話,卻被他逗弄得又失了心神。


    她模糊地想,如此也好,總比在宰輔府假山石上,呆呆地吹兩個月笛子,吹到父親那和事佬都忍不住對他攤牌,讓他來求娶的好。


    唉,怪不得父親會看中他,可惜前世他們竟那樣錯過了彼此。


    明明他們才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對呀。


    他們繾綣一番,阿遙到底體弱,今日她實在太過勞累,即使這樣被他吻著逗弄著,還是睡著了。


    謝衡月隻能忍著心中不足,也輕手輕腳地上了塌,伸臂摟著他的嬌妻,隻覺得心滿意足。一時之間,差點兒連明日的中秋宴會都快忘記到腦後了。


    如此一夜好眠,待晨起梳妝,曦晴雖不常在跟前伺候,然而也挺靈巧,為蘇雪遙梳了個十分明豔的大妝。


    她就是絕色佳人,這般細細妝點起來,更是世間罕有,一時將大家都看呆了。


    他們來要去看靜慈師太,府裏人卻師太一早便出去了。於是上了馬車,便向皇宮去。謝衡月握緊嬌妻的手,心中既期待又有點興奮,他布局已久,現在終於到了收的時候。


    謝衡月和蘇雪遙的晉王府馬車從京畿大道上駛過,昨夜流匪圍城的硝煙已經散盡了。


    京畿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路邊掛滿了各色華燈,唯有間或夾著一兩間被燒得漆黑的民房,昭示著這和平景象背後的亂流。


    宮裏也一掃昨夜的混亂,到處張燈結彩,宮燈高懸。


    宴會在和泰殿,入了皇城,謝衡月帶著蘇雪遙,步上平整開闊的青石板大路。


    蘇雪遙望著眼前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宏偉皇城。前世,她渴望這裏,又恐懼這裏。這皇城建立在被付之一炬的前朝宮室上,八十年來,多少愛恨情仇皆被龐大的殿宇埋葬了。


    謝衡月發現嬌妻進宮之後便有些沉默,他握緊了她的手。


    他在她耳邊輕輕道:「阿遙,莫要害怕,我讓亦慕亦苒兩個跟著你,你什麽都不要管,宮裏的吃食飲水皆不要入口,用她們兩人備著的食物。即便皇後勸,你都迴絕了,就在備孕,忌口。」


    蘇雪遙心中一驚,她前世也曾多次進宮,謝衡月卻不曾如此叮囑過。聽他此言,這竟不是皇宮而是龍潭虎穴麽?


    她又一細思,明白過來,前世她已然身中奇毒,自然他們不會再給她下一次了。現在她解毒在望,丈夫定然不敢讓他冒險。


    她略為躊躇,這般拒絕皇後賞賜,實在悖逆不合規矩。


    謝衡月見她不答話,他在她的頰上輕輕一吻道:「阿遙莫怕,隻管做就好了。若有麻煩,」他冷笑兩聲「就別怪王不客氣。」


    蘇雪遙昨夜看到了被抬出來的謝清商身受重傷的模樣,就知道今天的團圓中秋宴,大約隻有皇帝一個人覺得團圓了。


    謝衡月輕輕道:「一切皆已經安排好了,阿遙不要擔心。隻要記得離開為夫身邊的時候,寸步不離亦苒亦慕便好。」


    蘇雪遙輕輕握緊了她的手,前世的中秋宴會,皇宮開宴,宴請群臣勳貴,他從來不到場,隻有她自己一人赴宴,被命婦勳貴們取笑,往往迴家便跟謝衡月大吵一場,內心委屈無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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