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戩是可以留在自己的清源閣休息的。


    玉虛宮眾多門人,元始天尊隻為三人親自建造了固定的住所,第一個毫無疑問自然是玉鼎真人所居的清寧閣,第二個便是為玉鼎真人的徒弟楊戩在封了清源妙道真君之後,在清寧閣的東邊,依照清寧閣建了一個清源閣,第三個則是為玉鼎真人的徒孫楊傲辰在清寧閣的正北方造了一個忘憂閣。


    玉虛宮從前並沒有清源閣,是因為有了楊戩,才有了清源閣。忘憂閣亦是同理,楊傲辰在忘憂閣住了幾百年,但是屬於楊戩的清源閣,楊戩卻從未住過一個夜晚。


    清源閣與清寧閣相距不過百步,兩個地方是相同的布局,都是有三個房間。裏麵兩個房間為寢室,外麵那個房間做會客之用。


    玉鼎真人沒有徒弟之前,最裏麵那間屋子是用來存放典籍,各類珍寶和元始天尊的饋贈之物,自己則是睡在最中間的房間。


    之後有了楊戩這個徒弟,那個堆滿寶貝的房間,後來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楊戩的房間。


    而灌江口的楊府,東廂房隻屬於玉鼎真人一個人,除了他之外,誰都不能住。楊嬋的房間亦是如此。就算人不在,楊戩也會時常去打掃。


    無論睡得是早還是晚,玉鼎真人總會比楊戩早醒來一時半刻。


    “小狐狸,小狐狸,起床了。”


    楊戩揉著惺忪的睡眼,“師父,您怎麽起這麽早啊?”


    玉鼎真人遞上衣服,“楊戩,貧道勸你還是快些收拾,因為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天尊大人就要過來了。你說他老人家如果知道楊二公子是昨晚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溜進玉虛宮的,那會是什麽反應呢?”


    楊戩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那小狐狸鐵定要挨板子了。”


    玉鼎真人雙眼滿含笑意,“知道就好,這裏貧道收拾,你趕緊洗漱,然後從後門走,溫泉最北邊有條小路,沿著那條小路出去,然後買兩籠包子帶過來,快去快迴,別耽誤了給你師祖請安。”


    “是,師父。”楊戩蹬上靴子立即跑出房間,洗漱完畢之後,與玉鼎真人告了個別,便轉身離去。


    玉鼎真人收拾好房間之後,便靜靜坐在榻上翻閱著手邊的書。


    沒過多久,元始天尊從外麵進來。


    “怎麽起得這麽早啊?今日也別悶在房裏了,老道帶你出去走走。”


    玉鼎真人放下手中的書,“是,多謝師尊開恩。”


    “胳膊還疼嗎?”


    “多謝師尊關心,弟子沒事。”


    “昨晚你這房裏的燈怎麽熄了又滅,滅了又熄的,是不是楊戩迴來了?”


    “師尊,弟子半夜口渴還不能起來喝杯水嗎?楊戩被他哥哥用家法約束著,哪還有膽子敢半夜離開家門啊?”


    元始天尊的眼睛打量著四周,“那可未必,這小狐狸的膽子可大著呢。骨子裏的倔勁可不是楊蛟幾棍子能打服的。”


    玉鼎真人捂著胸口的傷處,“師尊若是懷疑,就找出證據來,若是不能,就不必浪費口舌了。大清早一口東西都沒吃上,師尊是想將弟子餓死嗎?”


    元始天尊連忙道:“好了好了,老道不囉嗦了,別動氣,你坐著,老道叫人把飯給你送過來。”


    玉鼎真人麵無表情地說道:“剛才不說要帶我出去透透氣嗎,這麽快又反悔了?”


    元始天尊暗自歎息,“你就欺負我這個糟老頭子吧你。”


    玉鼎真人臉上揚起一絲笑容,“哪敢呢?紫霄宮那位,我可得罪不起。”


    元始天尊攙扶著玉鼎真人走出房間,“你都快把人得罪光了,哪裏還有什麽人是你不敢得罪的?”


    玉鼎真人微微一笑,“師尊謬讚了,弟子不敢。難得出來一次,這外麵的空氣格外讓人舒心。”


    元始天尊冷著臉說道:“玉渺素,你當老道誇你呢,還有心樂呢。”


    玉鼎真人斂去笑容,“那師尊是想讓弟子哭嗎?弟子不會,弟子做不到。”


    元始天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真是個活祖宗,說不得碰不得的。”


    玉鼎真人臉上拂過一絲笑容又立即散去,“師尊,弟子惹您生氣了嗎?”


    “沒有。”元始天尊依舊冷著臉。


    “那師尊是不高興了嗎?”


    “沒有,老道不想說話,老道累了。”


    “哦。”玉鼎真人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元始天尊也閉上了嘴,默默將人帶到正殿。


    看著元始天尊不太和善的目光,玉鼎真人覺得還是自己先開口為妙,“老伯,我肚子餓了。”


    元始天尊扶著玉鼎真人坐下,“你先坐,我們這就吃飯。”


    玉鼎真人偷笑了一下,“是,師尊。”


    早飯到來的時間要比楊戩快一些。


    白粥饅頭,兩碗小菜,擺在一塊,拚湊出兩個字——清淡。


    元始天尊微笑道:“飯來了,快吃吧。”


    玉鼎真人看著這些東西瞬間就倒了胃口,糾結的表情中透露出來三個字——不想吃。


    “老伯,我們能不吃這些嗎?”


    元始天尊凝視著玉鼎真人,“這些怎麽了,不好嗎?剛不是還吵著餓嗎,怎麽東西來了還不吃啊?”


    麵前的這堆食物,玉鼎真人一眼都不願多看,“老伯,這整日都是一樣的飯菜,看都看膩了。我沒胃口,不想吃。”


    元始天尊嚴肅的板著臉說道:“玉渺素,這些東西你吃了幾萬年了都不覺得膩,怎麽在灌江口住了幾年,就覺得這些東西膩味了?怎麽,在凡間住久了就學著嫌貧愛富了,你也嫌棄老道摳門了是吧?”


    玉鼎真人雙眉緊蹙,“老伯,誰說您摳門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老伯根本不是吝嗇的人,老伯最大方了,我就沒見過比老伯出手更闊綽的人,弟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老伯送的,平日裏金霞洞缺什麽少什麽,也都是老伯給添置的,老伯根本不是別人口中所說的摳門小氣的人。可是這飯,清湯寡水的連半點油腥都沒有,這些東西看著實在是沒胃口啊,老伯,我是個俗人,沒您那麽高的境界,尚且不能做到無欲無求。看見好吃的東西,我也是會嘴饞的啊,老伯連這點口腹之欲都不能滿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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