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家族是淵源深厚的家族,據說其血脈中不但流淌著巨人族和矮人族的血,還在某些機緣巧合中參雜了獨眼惡魔的血脈,因此格列佛家族的嫡係子弟天生便具有良好的修魔天賦,其中喬治.格列佛少爺又是最出類拔萃的,一直被當做是家族重新恢複興旺的關鍵人物來培養。”


    菲麗克斯從屏風後繞了出來,舉止優雅地從床頭取下“巨人顱骨”,這柄魔杖雖然一直掛在這裏,但她從前卻是從未膽敢碰觸過它,不過喬治已死的當下,這種限製自然不存在了。


    “這柄‘巨人顱骨’其實名不副實,它並不是用巨人的腦袋為素材煉製的,而是使用的獨眼惡魔的頭顱、肋骨和尾椎拚接而成,再經過當時的大煉金師濃縮煉化而成,是名副其實的‘魔杖’!”


    “既然是這麽珍貴的東西,為什麽這麽隨意地放在這裏?”烏魯疑惑問道。


    “因為它太醜了。”菲麗克斯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道,“喬治少爺雖然繼承了這魔杖,但是因為這根魔杖太影響他的形象,因此從未使用過。而且這根魔杖隻有在擁有獨眼惡魔血脈的格列佛家族成員的手中才能發揮出其真正能力,否則的話,也不過是一柄稍微堅硬點的普通棍子而已。”


    “太醜了?居然會是這種原因?如果當初喬治帶著這柄魔杖的話……”烏魯從菲麗克斯手中拿過“巨人顱骨”,頓時感到手上一沉,這柄魔杖居然有著與外表不符的驚人重量。


    獨眼惡魔是一種在體型上絲毫不遜色於巨人族的人形惡魔,紀實錄中對這種惡魔有特殊的記載,因為獨眼惡魔部族中的王者,擁有著能夠發射“致死光束”的毀滅之瞳。


    “致死光束”是一種有一定幾率讓被命中者直接死亡的射線,它的效果毫無道理,又霸道無比,幾乎沒有人、神、魔能夠在這種幾率應驗的情況下留有生機。


    傳說中,神位遠高於獨眼惡魔的“黃金王神”吉爾美伽。就是死在這“致死光束”的照耀下。


    要知道吉爾美伽身為“黃金王神”,擁有著諸神中數一數二的防禦能力,當時人之戰中橫行無忌,無人能傷其絲毫,誰又能想到他居然會因為一頭獨眼惡魔而隕落?


    烏魯細細地撫摸著“巨人顱骨”,這根完全由骨骼煉製的魔杖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惡心的感覺,就連暗含其中,隱隱能夠察覺的強大魔力,也顯得溫和而平緩,竟是絲毫沒有感覺到魔性特有的戾氣。


    “或許是久遠的時光磨去了它的棱角吧……萬年的時光。確實相當久遠。”心緒似乎因為那股魔力的暖流而平緩了下來。烏魯發出如同引起共鳴般的惆悵感歎。


    像是迴應他一般。“巨人顱骨”忽然顫抖起來,細微的“嗡嗡”聲從作為杖身的肋骨中發出,顱骨的眉心處,也突然射出一道妖豔的紅光。似乎有隻豎立的眼睛從眉心豁然睜開。


    “這是……”烏魯心中一怔,本能地感到這柄魔杖突然活了過來。


    但還未等他往深處思考,耳邊卻是忽然響起膝蓋著地的聲響,剛剛還表現著超出女仆範圍的優雅的菲麗克斯,如今竟是儀態盡失,四肢伏地,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麵,渾身上下還微微顫抖著。


    隻聽到猶如蚊蟻般的聲音漸漸傳出。


    “賤、賤奴該死,不、不知道喬治少爺還活著。不,賤奴並不是希望少爺死了,賤奴隻是,賤奴隻是……”


    到最後,那聲音完全變成了嚶嚶的哭泣聲。


    烏魯從上到下俯視著菲麗克斯。他剛開始還有些不明白菲麗克斯為何變化如此突兀,但聽到她的哭述,又聯想到她先前對“巨人顱骨”的解釋,卻立刻想明白了。


    據菲麗克斯所說,這根魔杖隻有在擁有獨眼惡魔血脈的格列佛家族成員的手中才能發揮出其真正能力,而“巨人顱骨”在烏魯手中的表現,明顯是被引出能力的特征。


    也就是說,烏魯極有可能被菲麗克斯認作了擁有獨眼惡魔血脈的人,而在這裏擁有獨眼惡魔血脈的人,似乎隻有被他親手殺死的喬治一人?


    菲麗克斯在先前的時候,雖然通過某些原因發現他不是喬治,但在血脈憑證下,卻又自行推翻了自己的結論,故此才會突然表現得如此惶恐不安。


    烏魯笑了笑,直到此刻,他總算略微明白菲麗克斯會幫他隱瞞身份的原因了,這女仆和喬治之間的關係肯定不好,甚至巴不得他死去,但又因為身份所限而害怕承擔他死去的責任,所以才暫時沒有戳穿他的身份。


    既然如此,在她麵前就沒有偽裝的必要,而且既然能夠被她輕易看出破綻,那麽這偽裝中肯定有致命的不足之處,這也是需要向她請教的地方。


    烏魯於是將“巨人顱骨”放在床上,兩手伸到菲麗克斯的腋下,半帶強硬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之後當著她的麵揭開了麵具。


    與喬治一樣的黑發黑瞳,但明顯要臉嫩許多,是無論五官還是年齡階層,都完全不同的容貌。


    菲麗克斯略微膽怯地睜開眼睛,在看到烏魯麵具下的容貌的一瞬間,就瞬間愣住了。


    然後就聽她戰戰兢兢地問道:“請問,您是格列佛家族的哪位少爺?”


    ……


    從床邊的木桌上取過紙巾,烏魯伸出手,輕輕擦拭掉菲麗克斯臉上的淚痕,有些無奈地望著這位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女仆。


    根深蒂固的觀念讓得菲麗克斯不敢相信烏魯與格列佛家族完全無關,無論烏魯怎麽解釋也沒有半點用處。


    烏魯知道恐怕在菲麗克斯的心中,自己已經成了千裏奔襲來暗殺喬治的同家族之人,這種認知上的差別隻能在往後的時間中慢慢解釋了。


    “好了,別哭了。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不過你必須配合我,幫助我更完美地偽裝成喬治的模樣。”烏魯和聲和氣地說道,眼前的女仆雖然也是魔徒,在她身上卻看不到魔徒常有的猙獰,這恐怕與她的境界不夠有所關係,不過和個人的心性意誌的關係應該更大。


    而且看著菲麗克斯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心中竟然湧出一股剝開她的衣服,當場侵犯她的衝動,不過這念頭剛起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是右眼中事物所帶來的影響,也就能較好地壓抑住這種衝動。


    麵對著出乎意料溫柔的烏魯,菲麗克斯膽怯地點了點頭,半遮半擋地睜開眼看向烏魯的臉龐,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烏魯沒有注意到的狡黠。


    “首先是從體格上來看,喬治少爺要比您高上一些,肩膀的寬幅也有所不同,就算是穿著同樣的黑袍,帶著同樣的麵具,隻要熟悉的人都會有所察覺……”


    好一會後,菲麗克斯終於恢複平靜,當著烏魯的麵分析起他那簡單偽裝的破綻。


    容貌聲音這些特征就先不說,烏魯沒想到就算是黑袍加身,麵具遮臉,兩人間也存在著如此大的不同。


    不過這些破綻在菲麗克斯的巧手下,很快就被盡量掩蓋,身高上的差距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完全可以用在鞋中墊上鞋墊來彌補,而肩寬、背幅等方麵則可以用在黑袍內部縫上襯墊來掩飾。


    “容貌的話,不太好處理,唯一慶幸的是同行的魔徒中並沒有幾個真正見過少爺容貌的人,隻要畫些妝容,讓您的臉盡量顯得老態一些,然後避開那些個真正見過少爺容貌的人,就能盡可能地掩飾下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對聲音的處理,您的聲音和少爺的聲音差別很大,所以我先前才故意不讓您開口說話。這其中不僅僅是聲音本身的關係,還有說話時的語調態度等等,相比之下後者反而更重要一些……”


    菲麗克斯完全表現出捆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的態度,盡心盡力地幫助烏魯改善那破綻百出的偽裝, 不但一一列舉出與喬治有過正麵溝通經曆的魔徒身份,又詳詳細細地敘述了她眼中喬治的性格習慣,甚至隱晦地指出了喬治好色的個性已經在這方麵特殊的嗜好。


    不過後者更像是為了讓烏魯認為兩人身處同一條船而特意提出的,因為沒有一個正常的女人會對那種嗜好沒有反感。


    “總之,喬治少爺的聲音要尖利許多,而且對人說話時要帶著強烈的驕傲,不要將其他人當做同個階層的人物,時刻保持著高人一等的態度……對,就是那樣!沒想到您在聲音方麵還有這樣的天賦……”


    曆經半天的訓練,烏魯終於能夠模仿出喬治的聲音和說話時慣有的態度,然後兩人放鬆之下,開始吃起中午的飯食。


    半隻白豚鼠下肚,那鮮美至極的口感,滿嘴留香的肉汁,讓烏魯感覺到恍若重生般的錯覺,幾乎消耗炲盡的體力終於得到了補充。


    就在午餐結束後不久,尖銳刺耳的號角聲從營地正中傳出,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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