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是什麽滋味,當年蓂溦畢竟是在葉蓮眼前破的殼出的世,她非葉蓮第一隻看著出世的鳳凰,葉蓮卻是蓂溦降世時初見之人。


    後來她被賜予仙界東陽帝君做騎,與葉蓮相見逐漸疏少,蓂溦卻從不曾和葉蓮疏離生分,且她最後,也選擇了丟下東陽與葉蓮共生死。


    葉蓮雖然不知道青帝是如何保留下蓂溦這顆鳳凰膽的,但倘若此番長零能涅盤重生,帶著蓂溦神力成鳳,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溶城當時為了減弱萬古神力的威壓而利用長零體內神力當擋箭牌,說來卻是苦了長零。


    若是沒有青帝當年把鳳凰膽至於長零體內這一作為,長零今也不用受此苦難,而今卻也幸在有了這顆鳳凰膽和葉蓮盛世蓮中那半縷殘魄,意外保住了長零性命。


    思及這裏,葉蓮不免想著,若是青帝沒有將鳳凰膽送入長零體內,他的仙途又當會是如何?


    “長零的魂魄尚被存於無垢山,我可能還需迴去拿一趟才好。”


    與淩霄仙尊說完了長零事由,葉蓮方道,然而她這話又叫淩霄仙尊疑惑。


    無垢山?為何長零的魂魄會去到無垢山?


    無垢山那些蓮花的用處,淩霄仙尊隻以為就是用來賞觀而已,自然不會想到深處,再者葉蓮以蓮養靈聚魂一事隻有她知道,淩霄仙尊更不會想到除了青城天青帝費盡心思要鳳凰神族重生,眼前這還不明身份的葉蓮尊上也同樣想要助鳳族重生。


    “尊上……”沉吟片刻,淩霄仙尊終是小心喚了一聲,葉蓮正在為長零渡去仙氣護體,聞言迴身看向淩霄仙尊。


    踏雪看著長零,又看著葉蓮和島主,歪了歪頭莫名。


    “尊上……為何如此清楚鳳族一事?”


    其實淩霄仙尊想問的是,“這位神秘的尊上,你到底是誰,為何老夫總覺得,總覺得,你像極了一人?”


    然而思及這葉蓮像極的那位,淩霄仙尊著實不敢問出口,隻好折個中,慢慢套。


    葉蓮先一愣,後一笑,打趣道:“島主不知道,我乃山海東聞錄愛好者。”


    “……”


    淩霄仙尊臉一變,說不清的詭異表情。


    山海東聞錄想必不少仙寮都是有所耳聞過的,畢竟這玩意乃是扶搖帝君親自編寫的。


    當初扶搖帝君有一段時間癡迷於禽獸一類的文作,找遍天上地上所有的文本閱完還不叫滿足,內心得不到滿足之後於是百般惆悵,她宮中小仙娥見此自家主上整日愁眉苦臉,頗為不忍,於是就提了個建議。


    “不如尊上自己譜寫一冊如何?以尊上之才華,一定能成大作!”


    不管怎麽說扶搖帝君文采頹然,乃下界第一,其實無君敢恭維。


    然而這群拍馬屁的仙子不管,扯著天話誇自家帝君文采多麽多麽的好,領悟多麽多麽的高,若是自行出本,不僅造福六界更絕歸頂級之作。


    扶搖帝君雖謙虛,被這一群小仙如此吹捧,當下忍不住也有些蠢蠢欲動,說幹就幹,於是以六界飛禽走獸為主,又以情愛天地為副,仙界扶搖帝君作出了這麽一本堪稱仙界第一三流文本的仙作《山海東聞錄》來。


    書名倒是很正經,但書風儼然繼承了扶搖帝君那悲春傷秋莫名其妙的作為來,扶搖帝君自己自信滿滿頗覺很好就罷了,當初還足足複印出了十三萬餘冊君手一本分給眾仙寮同品,末了還不忘時時來問上一句“不知君上看了旦覺何感?”,真真叫得引來了忒長時間的恐怖威脅。


    山海東聞錄放在文司仙君,與一眾資深老君麵前,唯有一聲劣質可評,奈何那是他們頭頂帝君作的,誰也不敢真心實誠說出真相,頂多含糊來句:“額……帝君風采卓然,爾等小仙不敢擅言點評。”


    雖是沒有正麵點評,好歹也拍了句風采卓然,倒叫扶搖帝君越發受了鼓舞,當下連續又出了好幾年續作,越發專心致誌宣傳起來,以至於本來隻在九重天禍害一時的《山海東聞錄》轉而成了整個六界的炒作。


    淩霄仙尊當年也是被扶搖帝君禍害過耳根的,今聽葉蓮說到,真是心有餘悸東聞錄。


    葉蓮看了淩霄仙尊誇張的臉色哈哈一笑,隨口告了聲別,當著島主愣神之際轉身出了客棧。其實她以為,扶搖這本山海東聞錄腦洞清奇,畫風詭異,雖然通遍竟是不著邊的胡言亂語,但被倒黴寫進文裏的神獸妖獸,但也都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這一點但不含糊。


    淩霄仙尊眼看葉蓮離去身形,默默凝了凝神,葉蓮這迴答是否故意不得清楚,但……她那恣意神態,真真還是像及了那位……白帝姬。


    當年白帝姬風光無限,天資驕縱,五餘萬年神資高高在上,初一見時自己亦不過一位飛升才幾千年的新仙,與之共奉天界數萬年,這蓬萊島島主之任令還是從艽元公主手中借過的儀式。


    那時雖然蒼言神尊仍在世,然而世事難為,蒼言神尊曆經滄海桑田幾十萬載,終是要到了與天地混元之際,白帝姬雖名份上還是艽元公主,帝姬身份尚未接任,然神界大小事宜卻早已由她接手打理。


    故而神令上金批雖描地乃蒼言神尊的尊號,淩霄仙尊卻也清楚此乃艽元公主做下的決定。


    白帝姬大方可親,與青帝共協六界,然卻從不倨傲而為,六界眾君皆是奉仰這兩位神尊的,青帝肅清,帝姬溫厚,她雖玩性活潑,於六界卻是盡心盡責,眾君信奉,然而誰也不曾料到,白帝姬會有自甘墮魔的一天。


    那一場業火終究有些慘不忍睹,著實令人不忍憶起。


    隻是葉蓮處處與她相似,又不免著人傷感,淩霄仙尊歎息一聲,忍不住幽幽道一聲:“尊上啊尊上,你若不是她也就罷了,若是她,可莫要再迴歸的好呀。”


    島主悠悠歎息這是極少有過的事,踏雪撲在榻上看長零的半個身子聞聲一動,側過頭來抖了抖耳朵不明所以,見淩霄島主隻是歎息搖頭又走了迴來,踏雪嗚嗚兩聲,頗為可憐兮兮地叫了淩霄仙尊一聲。


    淩霄仙尊一個詫異,想到了什麽,當下摸了摸踏雪的腦袋,道:“折騰了這麽久,難怪你說餓了,方才尊上叫了小二上飯了,想來也快送來了。”


    他話才畢,果然屋外傳來動靜,有人說道:“幾位貴客,小的送飯菜來了。”


    踏雪叫了一聲,跑去開門,可憐了葉蓮飛到一半,突然覺得肚子空空,咕咕叫了許久,饞起了離開客棧前時有時無聞到的飯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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