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參見流夜大人!”福安見流夜走了過來,便彎腰拜見道。


    流夜點頭示意,“不必了,現在已是辰時,皇上應該下了早朝了吧。”


    福安小聲地迴道:“迴流夜大人的話,皇上今日並沒有早朝。”


    流夜疑惑地皺起眉頭,想了想也不敢妄言,隻道:“那皇上現在可在殿內?”


    “那是自然。”


    聽聞皇上在殿內,流夜急著道:“煩勞公公通傳一聲,流夜有事要見皇上!”


    福安麵露難色,終是湊近流夜,壓低了聲音,“流夜大人,老奴勸你現下最好不要去打擾皇上,等過些時候再稟不遲!”


    “這是怎麽了?”流夜謹慎地問道。


    福安四下裏望了望,發現四周雖有人確離得挺遠,這才開了口:“昨夜陛下召了幾個孌童,現在那幾個孌童尚在殿內,大人這時候進去求見,實在多有不妥!”


    流夜疑惑地皺起眉頭,“孌童?”


    福安複又小聲地開了口,“可不是,陛下還非得找眉目清秀,性格溫潤,笑起來溫和的少年,現下殿內這幾個可是精挑細選後留下的,可是還是差強人意!”


    流夜剛要再問些,卻見殿內一小太監急急忙忙地朝著他們處跑了過來,剛一湊近便喊到:“流夜大人可巧您在這兒,皇上要見你呢!”


    流夜穩了穩不定的心神,道:“走吧。”


    流夜進了殿,隻見三四個少年聞著皇上,不由地一驚,這幾個少年眉目清秀,乍一見能在恍惚間都能察覺到一絲蘇先生的氣息,可是再一看再尋不到。他們的模樣太過豔麗,行為舉止也實在妖媚,蘇先生的溫和,蘇先生的氣度,縱是千萬分之一怕是這些少年們也遠不能及。尤其是蘇先生的笑容,隻是彎彎嘴角,便能引得滿室春風,而這些少年笑得確實妖冶魅惑,或許能引人側目,卻不能撩動人心。


    還未等流夜反應過來,楚夙弈便開口問道:“人呢?可有給朕帶迴來!”


    流夜屈膝跪地,將昨兒排練了一夜的話重複給皇上聽,“迴皇上的話,屬下無能,趕到之際,從滿地蘇先生地衣物殘骸之中尋出了蘇先生的遺物。”隨後雙手呈上昨兒夜裏從蘇先生處討來的那塊玉佩。


    楚夙弈推開圍繞在身側的妖嬈少年,走上前去,拿起那塊玉佩,笑了一下,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笑蘇慕言,隻是那笑容裏浸上幾分苦澀。


    他問道,語氣裏有著掩飾不住的憂傷,“這玉佩是從何處尋得?”


    流夜想了想,想起昨夜蘇先生是從懷裏取出的,便迴道:“是衣衫內襟處,許是貼著懷中放的。”


    楚夙弈勾唇苦笑,望著玉佩有些失神,良久,才開口,語氣不再陰寒,反而透著幾分淒楚的憂傷,“這玉佩本不是送他的,本是想送給個妃子,是誰我記不起了,那妃子沒有收下,隻說這玉佩太廉價,向我討要價值連城的寶物,我便隨手擲給了他,真沒想到,他竟貼身帶著,死都不離身。”


    流夜心裏不由地酸楚起來,蘇先生真是不值!


    半晌,那人苦笑了兩聲,開口聲音帶著苦澀,不知是跟流夜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朕送給那人的東西竟然,竟然就這一樣!就這一樣!”


    他上前拉住流夜的前襟,望向他的眼睛,有些急切地問道:“就這一樣,這樣廉價的玉佩,他都如此珍惜,如此在意,他是不是喜歡我?”說道最後,眼裏有一絲極力掩飾卻無法隱藏的欣喜流露出來,硬是落進了流夜的眼睛裏。


    流夜想要迴答,又不知如何作答。


    楚夙弈在他為難之際,鬆開他的前襟,笑了笑,眼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欣喜,“一定是的,他一定是喜歡我的!一定是的!”


    隨後像是才意識到什麽令人痛苦地事實,呢喃道:“可,可他卻已經……”


    楚夙弈臉上流露的那一分神情是流夜從未在這個殺伐果斷,陰冷無情的帝王身上看見過的,許是連楚夙弈也不知道,那種神情叫做悲痛欲絕。


    楚夙弈緊緊握著手中的玉佩,滿滿地靠近自己的唇邊,良久不曾言語。


    殿內一片寂靜,那幾個少年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流夜也仍舊跪在地上,許久未動。


    就在流夜以為這事終是結束的時候,楚夙弈突然冷哼一聲,流夜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楚夙弈原先臉上的一絲悲痛全無,他冷聲道,語氣裏是一路往昔的陰寒,不,這般陰寒更聲往昔,甚至帶著些許迫切,“他人呢?”


    流夜一臉呆滯,難以置信,皇上口中的“他”問的是蘇大人!


    楚夙弈墨玉般的動人眼眸本就陰冷得深不可測,如今那深不見底的墨玉之中竟燒起一股怒意,陰寒的語氣裏壓製著憤怒,“朕再問你一遍,他人呢?”


    流夜竭盡全力維持住表麵的平靜,“皇上,再說什麽?蘇先生他已經……”


    楚夙弈扯過他的前襟,“放肆!”說完猛地將他推到在地。


    此話一出,殿內那幾個少年頓時嚇得跪成了一片!


    流夜的身軀也止不住地微微發顫。


    “哼!從他衣物殘骸裏發現的?!說得真好!衣物殘骸裏的東西竟帶著他身上的一往如常的清香!”楚夙弈抬起手,本想將那塊破玉佩摔個粉碎,卻怎麽也下不了手,幾經猶豫還是悻悻地將高高舉起的手掙紮著垂了下來。


    流夜低下頭,麵露懼色,卻強硬地不言不語。


    楚夙弈冷笑一聲,“嗬,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倒忘了我的手段?”


    流夜渾身顫抖的幅度更大了,用力咬緊了牙關。


    楚夙弈陰冷地勾了勾唇,語氣猶如地獄惡靈般陰狠,“我記得,你還有父母?”


    流夜匍匐在地,不敢抬頭,他知道,楚夙弈用人除了能力要異於常人以外,最重要的便是有軟肋,而他的父母就是他的軟肋。


    “我可沒耐心,你最好快點如實稟報!”


    流夜終是無可奈何,隻得顫聲道:“迴皇上的話,蘇先生,蘇先生他現在一處竹林小屋!”


    “朕派暗衛同你一同去把人現在就給我帶迴來!”隨後,又改口道,“罷了,朕同你前去,現在就動身!還不起來!”


    流夜費力地站了起來,方才受驚過度,雙腿已然有些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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