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光,越來越微弱,就如同她的氣息,越來越弱,那口氣落下了,既然落下,她離死不遠。


    死亡的氣息彌漫房間!


    空氣變得壓抑,火光更加微弱,眼看就要熄滅。


    “咳咳咳……”她又咳嗽起來,夜雖然黑暗,依舊能看到她蒼白的麵孔“葉心,抱……抱……我……我……好……冷。”斷斷續續的語氣,給夜添加幾分冷意。


    一個將死之人!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葉心趕緊走過去,抱住她,淚又落下來,溫柔的看著她,心很痛,沒有說話,隻有一份悲痛,她們才相遇,然而她就要離開了。


    她躺在葉心懷裏,目視他的麵孔,蒼老的麵容流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很是幸福,更是少女的模樣,甚至帶有幾分羞澀。


    此刻她不是一個遲暮的老人,而是一個少女,躺在自己所愛的男人懷裏,感受著他身體上傳過來的溫柔,滿滿的歡喜。


    她慢慢的抬起蒼老的手,顯然想摸摸他的臉,這一生付出那麽多的男人,總要帶著他的容貌,去向下一個地方,手剛伸到一半,還沒有摸在他的臉上。


    人臂落下,剛好落在葉心的腿上,他的心更痛,感覺到,她的唿吸中斷,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是那麽快,生與死同樣那麽快。


    她離開了……


    徹底的離開……


    就連最後一句再見都沒有說出來,就離開了。


    葉心看著她,淚落下,緊緊的抱住她的身體,哭得像個孩子,心仿佛被淩遲。


    一股悲鳴的氣息,衝出身外,火光滅了,黑暗落下,痛意加深,她死了,她就這樣死了。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


    他們本來才見麵,她就死了!


    還有許多的話沒有說出來,她怎麽可以死,可惜她已經離開。


    夜無光,心很冷!


    身體原本的溫度,慢慢的減速,開始變得冰冷,葉心緊咬住牙齒,身體不停的抽搐,他很冷,臉色蒼白無力。


    “哈哈哈哈哈哈…………”葉心突然間冷笑起來“啊…………哈哈哈哈哈哈…………”披頭散發“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很憂愁,淒涼,悲痛,總之人有的情緒,全部包括在其中。


    痛太深!


    不管他有多驕傲,始終隻是一個人,麵對有些痛,根本承受不住,每個人都有一個極限,他也有屬於自己的極限。


    “為什麽,為什麽。”葉心怒喝起來,太痛了,他承受不住“為什麽……為什麽……”


    黑暗的夜,可以聽到淚落在地麵上的聲音“砰”那麽的響,那麽的痛,兩世的痛,放到一世,誰能承受得住。


    葉心拳頭握得很緊,血從拳頭上滴落,他不能接受,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為什麽,為什麽。”他依舊抱住她的屍體,屍體上的溫度徹底的褪去,變得冰冷。


    正如同他的心一樣,冰冷!


    此刻他就像一個孩子,無助,不知所措,悲傷,痛苦,卻沒有人能為他解答,為什麽,死人,所有的人死都一樣,一樣的冰冷。


    兩世為人的他,雖然經曆過很多生死,卻不曾想過會那麽的痛,心就好比被刀紮,痛得他想死,撐不下去。


    黑暗依舊,房間沒有風,隻有冷意,還有悲痛。


    “老天,你要玩我到什麽時候。”


    “你他麽要玩我到什麽時候。”


    “你他麽玩夠了沒有。”


    他恨……


    恨蒼天……


    他恨……


    恨世道……


    聲嘶力竭的呐喊“你他麽公平嗎?你他麽的公平嗎?”


    他像個孩子一樣,痛得不能自我,情緒到瀕臨的狀態,他恨,恨透了所有,哭聲很大。


    兩世了,為了這一天,我等待了多久,期盼了多久,好不容易遇到。


    天涯陌路,生死離別。


    沒有誰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他麽到底要玩我到什麽時候。”


    “你他麽到底要我怎樣。”


    “你他麽到底想怎樣,玩夠了沒有。”


    “你他麽的……”


    “你…………他麽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感覺很痛,淚他不知道流了多少,他是一個王者,更是一個無比驕傲的人,現在又那麽痛。


    麵對老天,人顯得多麽的渺小無知。


    黑暗中悲痛欲絕的聲音,聞者落淚,提著燈籠的少女,聽到葉心的悲痛聲,又流下淚,她也很痛,葉心的情緒,太容易感染到別人。


    這份痛!


    真的好痛!


    少女提著燈籠,把黑暗照亮,夜有了光,就有了希望,雖然說燈籠的火光很微弱,能照亮眼前的一片黑暗。


    那一條無比漆黑的路,被微弱的火光照亮。


    少女走進房間,火光雖然微弱,最少讓他看到了光,光帶來希望,所有的痛似乎因為光的到來,得到一點點緩解,看起來沒有那麽痛。


    冰冷的屍體,淚一滴滴滴落在上麵,更加的冰冷,少女又去點燃房間裏的燈,很顯然她對裏麵的一切非常的熟悉。


    火光徹底的亮起來,點了很多盞,房間全亮了,不像前麵,隻有一盞微弱的燈。


    當有了光以後,他的痛苦也得到了緩解,淚已經幹了。


    “其實你知道嗎?你是奶奶活下去的希望,我很小的時候,就聽你的故事,每一次提到你,奶奶總是像一個孩子,比誰都開心。”


    少女拿出酒,又拿碗過來,給自己倒上一碗,慢慢的喝起來,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需要很長的時間訴說。


    當房間被火光照亮以後,這裏不單單隻有一個長椅,什麽都有,前麵火光太小,不能照亮其它的地方,現在看起來更像一個書房。


    一麵牆,上麵掛有畫,葉心看著掛在牆上的畫,竟然是前世的自己,可見她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厚。


    葉心又看著少女,並沒有說話,因為她的到來,那股痛意,沒有那麽深,當一切都有聲音之後,很多的情緒能被緩解,更何況是關於她的故事,他要聽。


    “記得爺爺曾經說過,他羨慕一個叫葉心的雜碎。”這是一個笑話,可惜沒有人能笑出來,不管是說笑話的人,還是聽說的人,隻是淡淡地表情。


    “爺爺今生想見你一麵,可惜你來晚了。”這又是一個悲劇,帶著遺憾離開,直達死亡,他沒有見到葉心,說到這裏,少女的麵容帶有幾分憂愁。


    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她說得也很漫長,他聽得很仔細,並沒有搭話。


    “爺爺甚至有吃過你的醋,雖然他得到了奶奶的人,奶奶的心給了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叫葉心,爺爺恨過他。”


    少女說到她奶奶的事,並沒有一點的疼痛,甚至是憂愁,反而對於她的愛情故事,癡迷其中。


    哪怕說她奶奶的心給了另外一個人,那個男人不是她爺爺,她依舊很淡然,可見對於感情,她很尊重,一家子都很奇怪。


    “奶奶從未說過你壞話,她總說,你是世界最好的男人,沒有誰能替代。”


    少女的臉上帶有幾分苦澀,這是個悲傷的故事,同樣讓她很心痛,她痛的是那份情。


    愛多美好的事!


    人活一世,能遇到一個讓自己去愛的人,很不容易,所以少女和很多人不一樣,畢竟她從小就聽他的故事,知道與他有關的一切。


    葉心並沒有說話,他說不出來,很多事就是這樣,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的故事是很出彩,他的人生同樣很精彩,那是別人認為,他並不這樣認為。


    如果不是被逼無賴,誰願意這樣活著。


    他在聽,靜靜的聽別人說自己的故事!


    突然間他好像不是很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需要從別人的口中,了解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


    多奇怪的人,從別人口中了解自己!


    “其實奶奶根本不敢見你,她害怕,恐懼,畢竟她是一個老人,然而你正是風華正茂的少年,她怕你嫌棄她。”


    少女喝了一口酒,同樣是對感情的悲愁,當一個人在乎自己在別人心中的樣子,那麽這份愛會變得卑微。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已老!


    遲暮白發,無顏麵君!


    多悲傷的故事,這份愛為何那麽多的愁,就因為想在彼此的記憶裏,保持年輕的容貌,還是曾經的樣子。


    上一世她們的離開,都是年輕的樣子,風華正茂的年紀。


    這個點他知道,她也知道。


    葉心沒有說話,似乎陷入迴憶裏,迴憶起上一世的點點滴滴,那是很遙遠的故事。


    兩個世界,兩個不同的身體,卻又是同一個靈魂,她是白飛飛,他是葉心。


    “奶奶還說見,不如不見,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才讓我聯係你。”


    少女又喝著酒,這個故事過於沉重。


    兩個世界,兩世情,一個人。


    跨越了世界,跨越了時間,唯獨沒有跨越我們之間的愛,我愛你,多麽純粹的感情,多簡單的方式。


    我愛你……


    不管我輪迴幾世,總之我愛你!


    時間,重要嗎?


    所有的一切,不能阻止我愛你,哪怕我為人妻,為人母,我依舊那麽愛你,隻愛你。


    “最後能死在你的懷裏,她很開心,也算是死得其所,她沒有白活,她的感情沒有錯,她的付出,也沒有錯,所以謝謝你,葉心。”


    少女對於她奶奶的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愁,很平淡的語氣,看不出她對她奶奶有太多的感情。


    最後不忘謝謝葉心,這個謝謝發至內心,最後死在他的懷裏,真的該謝謝他。


    葉心看著她,淡然地眼神,他懂她的謝謝,如果說,一個人活著比死痛苦一百倍,不能說渴望她死,最少她的死能讓她少受些罪,對於她來說,就是最好的歸宿。


    葉心的情緒平靜了許多,少女很聰明的一個人,雖然說她奶奶的故事,卻幫葉心撫平心中的傷痕,讓他的痛緩解下來。


    兩個世界的故事,放在一個故事裏,難免會讓人承受不住,很容易壓垮一個人,第一次見麵,她死了,一般點的人物,恐會成魔。


    好不容易遇到!


    她死了,他活著!


    兩世了……


    多可怕的結局。


    “你不問問,我叫什麽名字嗎?”少女端一碗酒遞給葉心,看著他,很奇怪的眼神,似乎要了解,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為何讓奶奶如此上心。


    雖然看過葉心這一世的資料,很多的事被人們誇大,直接了解一個人最實在。


    葉心接過碗,直接喝起來,喝完以後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完全按照她說的做,眼神中少了一道光,可以叫精氣神,變得不像他自己。


    “夢秋。”


    夢秋又解釋道“奶奶說,他和你的相遇,在那個秋天,她本來帶有任務靠近你,最後又愛上你,那天的黃昏,夕陽很美,她坐在樹枝頭,身邊坐著你,奶奶說那一切如同夢一樣。”


    夢秋說到那個黃昏,眼神中滿滿的羨慕,能夠和自己所愛的人坐在樹枝頭,看即將落下的夕陽,多美麗的畫麵。


    哪有少女不懷春!


    “所以我叫夢秋,夢裏可以看到秋天,看到那個黃昏,奶奶說很美。”


    少女的懷春,往往很可怕,她們可以無時無刻都在懷春,別說聽別人的故事,哪怕隻是吃個飯,她也能想象出她愛的男人,看著她,陪伴在她的身旁,甚至是抱著她。


    葉心依舊看著她,不知道說點什麽,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的腦海很平靜,從未有過的平靜,隨著白飛飛的離開,他腦海似乎停住了,不在轉動。


    被按下停止鍵,所有的東西,隨著她的離開,一切都消失不見。


    夢竹他的女人,夢離“大小姐”和葉心有過曖昧,最後死了,現在又來一個夢秋,三個夢,難道她們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此刻的葉心,腦袋不在轉動,忘記了原本該有的思考,現在你若是問他祖宗十八代叫什麽,他未必能答得出來。


    夢秋又開口說道“站起來,放下奶奶的屍體。”很溫和的語氣,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葉心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屍體,不管是誰,隻要死了,對另外一個人,沒有太多的用處,放下,也就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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