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宰相,老臣們有事想同你商量。」王察史一見到狄寧寧出現在議事廳門口,卷起袖子就想堵人。


    「敢問諸位有何貴幹?」狄寧寧用眼神梭巡眼前包圍議事廳大門的眾人。


    「我們是要同宰相商量關於前日早朝上你提出的方案。」王察史倚老賣老,在場他的年紀與年資最深,所以眾人推舉他為發言人,要他開門見山,同可稱得上曾孫年紀的狄寧寧說話。


    「您是指下個月開始月俸強迫減少一成,將這些錢組成一筆資金後,用來發展與幫助貧困百姓的方案嗎?」狄寧寧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她話裏說到了在朝為官之人都必須抱持的痌瘝在抱理念,一時之間讓眾人還真不知要如何開口抗拒削減自己的俸給,組成一筆資金用來幫助生活困難的百姓。


    「老臣隻是認為,我們這些大臣必須養家活口,若硬要削減俸給,生活可能會過不下去。」薑還是老的辣,王察史的口吻馬上變得可憐兮兮,把自己與同僚的生活講得苦不堪言。


    「是這樣嗎?」狄寧寧揚高一邊眉頭,望了眼王察史掛在腰際上的美玉,才又接著開口,「晚輩怎麽瞧察史大人掛著的玉佩是和闇玉,中間還有一簇紅點,利用這塊玉佩雕刻成葫蘆花樣,紅點剛剛好就在葫蘆瓶口之處,想必這塊玉的進價與雕工令人咋舌吧!」


    「這……這是老臣的兒子送老臣的生辰禮物,跟老臣的俸給多寡一點關係也沒有。」王察史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講起話來支支吾吾。


    「依晚輩的了解,察史大人擁有一雙兒女,兒子在洛陽做生意,過得挺舒適,女兒則是嫁至江南商賈之家,生活闊綽,而大人與妻子一同在官舍裏生活,這樣的大人俸給少了一成,應當還稱不上生活過不下去才是。」即使麵對長者,狄寧寧依舊麵不改色,絲毫不見十八歲女孩該有的稚嫩。


    「我……」王察史一時語塞,腦袋轉了許久,都還沒能迴嘴。


    「寧寧年紀尚輕,還不是很懂做人處世的道理,隻是寧寧打小便聽家父對門生耳提麵命,說是為官者應當秉持為人父母的心態,發揮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精神來做事,又說在朝為官並非追求權力與金錢,而是抱持為皇帝賣命、為人民服務,實踐孟子所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崇高理想。寧寧聽聞在皇天國土之中還有許多百姓遭受饑寒交迫,孩童沒錢讀書寫字的窘境,因此想諸位大臣若能拋磚引玉,率先捐獻微薄金錢,做為人民表率,想必一定能吸引大批仁心的慈善人士慷慨解囊,幫助窮困人民。」狄寧寧一邊說話一邊用炯炯有神的眼眸掃視擋在前方,不讓她進入議事廳的眾人。「請問,寧寧這番建議何錯之有?」


    此刻,大臣們鴉雀無聲。


    「若諸位先輩沒有任何意見要說,那請讓讓,寧寧才能入內辦事。」狄寧寧毫無退縮的往前跨了一步。


    擋在她麵前的王察史不自覺的側身,接著一位、兩位、三位……凡是擋住她的道路的人全都自動退開,讓出一條路,讓她可以進入議事廳繼續工作。


    狄寧寧仍舊是冷著一張臉,神情嚴肅的坐在自個兒的座位上,開始翻閱成堆奏折。


    她不怪諸位大臣強力扞衛自己的利益,因為人心不足蛇吞象,要官場上每個人都同父親一般公正不阿、宅心仁厚,猶如要一條狗隻用兩隻腳走路般困難重重,然而這點也是李澈前夜兩人並肩而坐時點醒她的地方。


    狄寧寧不去多想方才被擋在議事廳門口的事情,縱使身旁的若藍還是一副氣唿唿的模樣,她則是平心靜氣的舉起筆,沾了沾墨,開始振筆疾書,評點攤在桌上的公文。


    ☆☆☆


    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家中,狄寧寧洗了澡,簡單用過晚膳後,進入父親的書房,繼續找記事本。


    若藍先替自家主子點亮書房內的所有燭火,然後迴房休息,擺滿書籍的窄小空間隻剩下狄寧寧翻動書頁的聲音,以及屋外夜風吹拂樹葉所發出的沙沙聲響。


    她坐在地板上,曲起腿,翻閱放在膝蓋上的書本,卻無法控製的憶起昨夜在八王爺的床鋪上那無限旖旎的場景。


    粗糙的掌心劃過她的臉頰和頸項時,帶點微微疼痛的舒暢感受,依然潛藏在肌膚底層,未曾忘卻。


    朦朧中,她的腦海裏映出李澈那雙慵懶卻流露出銳利光芒的眼眸,昨晚在瞧她的時候是如此溫柔且柔情萬千,這要她想忘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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