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俊卓眼神暗了暗,說道:「我知道了,說來說去,還是我蔣俊卓家世太低,配不上三小姐……」


    沈靖韜摸摸腦袋說道:「不是……唉,不是這樣的。反正宴菱她不喜歡你,誰也不能強迫她的。」


    蔣俊卓什麽話也沒說,默默的離開了。


    沈裴嵩則跑到蔣家,將姐夫蔣青鬆好一陣斥責,說他不顧沈家女兒的名聲,沒說好的事兒也敢胡言亂語。


    沈芸蘭不樂意的說道:「嵩兒,你不是說俊卓是個好孩子嗎?宴菱一個外室女,難道咱家俊卓還配不上她不成?」


    沈裴嵩額頭青筋直冒:「宴菱不是外室女!」


    沈芸蘭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讓她記到弟妹名下,做個嫡出女。她那個容貌性情,我也明白,你是想高嫁出去,也好替沈家添籌碼。可是俊卓這孩子,說起來也是你沈家虧欠的啊,當初他與宛茹可都是定好了親事的,被這麽擺一道……」


    沈裴嵩微歎一口氣,擺擺手說道:「罷了,本來我是打算尋個一般家世的嫡女,現如今……罷了罷了。」


    他也沒說已經給蔣俊卓看好了人家,隻告辭離去,走到門口,又迴頭說道:「對了姐姐姐夫,這些日子,你們還是少出些門吧……」


    蔣青鬆與沈芸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都不明白他說的意思。


    蔣青鬆有些不滿的說道:「我都說了,裴嵩浸淫官場這些年,既然不允俊卓這門親事,定是有理由的,你非說隻要消息傳出去便萬無一失,現下好了吧?裴嵩生氣了,對蔣家有什麽好的嗎?」


    沈芸蘭怒氣衝衝,指著他說道:「我這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蔣家,將來沈家當家做主的是誰?是靖文啊。嵩兒是個重感情的,可靖文與我這姑母就沒見過幾次,與蔣家子侄更是不熟悉,隻有姻親才牢靠。」


    蔣青鬆皺著眉頭:「牢靠牢靠,如今把他給惹怒了都不鬆口,牢靠什麽?就我說了,隻要俊卓跟著裴嵩得了好,咱們蔣家後代還能不好嗎?」


    沈芸蘭大怒:「好你個蔣青鬆,我提議的時候你應和,現下我弟弟不樂意了,你就把錯都怪到我頭上?我做什麽這般勞心勞力,還算計自己侄女?還不是你姓蔣的不爭氣,靠來靠去還要靠我娘家……」


    蔣青鬆漲紅了臉,甩甩袖子:「不知所謂。」


    轉身就往小妾房裏去了。


    沈芸蘭倔強的在正廳站了半晌,紅著眼眶對丫鬟說道:「我從小發誓,將來成婚了絕不貼補娘家,也做到了,可是你瞧瞧這蔣家,我巴心巴肺,他們覺得理所應當,真是……」


    丫鬟忙勸道:「夫人,忍忍吧,家和萬事興啊。」


    沈芸蘭掉了兩滴眼淚,歎了口氣說道:「你舅老爺是個柔和性子,我與他血脈至親,過些日子他不氣了,我再去給他賠罪……到時候宴菱嫁過來,我多哄著些,嵩兒定會高興的……」


    此刻她還不曉得,裴嵩已經給俊卓定了親,宴菱,是絕不會嫁進蔣家的。


    沒過幾天,蔣青鬆與人壓賽馬,輸了近五百兩銀子,沈芸蘭活活給氣病了,五百兩,差不多是一年半的花銷,一天就給蔣青鬆輸掉了。


    蔣青鬆本內疚得很,奈何沈芸蘭得理不饒人,把他罵個狗血噴頭,他氣急敗壞,轉頭就又往屋裏抬了兩房年輕貌美的妾室,氣得沈芸蘭直接就病倒了。


    沈裴嵩聽了這些話,什麽也沒說。


    又過了些日子,太子殿下替沈靖文求了官身,調他做工部員外郎。


    宴菱聽了這個消息,愣怔半晌,前世大哥是去了吏部,有爹爹與爹爹同僚相攜,總是要輕鬆些。今生大哥都沒繼續考試,直接去了工部,隻是太子殿下為何要提拔大哥去工部呢?


    巧菊坐在她旁邊,看著立冬與處暑盤點小庫房。


    處暑歡喜的說道:「這些年老爺也賞,老夫人也賞,老太夫生前也賞了不少東西……再加上大爺大小姐送的,咱們褚玉閣也是有錢的院子啦!」


    立冬瞪她一眼:「胡言亂語,小姐住在家裏,吃穿用度都是家裏的,難道從前苛待了不成?你這話若傳出去,旁人還要說小姐不知足呢。」


    處暑吐吐舌頭:「我就這麽一說,哪裏就這麽嚴重呢?」


    巧菊看她二人這樣拌嘴,不自覺笑起來說道:「若你娘看見你如今的生活這樣安詳,定能瞑目了……」


    宴菱迴過神,輕笑了一聲,知道身世前,這樣的日子本就是她願意的。可知道身世之後,她便再也不樂意了,她要報仇,又無從報起,難道真的把一切交給大哥?可那是她的仇恨,怎能仗著大哥的情誼,就將一切危險拋給他?


    處暑拿出一個繈褓,對著陽光皺著眉頭看了看,說道:「小姐,這是您入府的時候帶進來的,定是您幼時用過的吧,可惜年歲久了,有些破損……立冬,這樣的破損,咱們府裏有人能補好嗎?」


    立冬看了看,搖搖頭說道:「這是從前的繡法,管針線的嬤嬤那兒當能尋到會的人,可惜這料子是很久以前的了,不曉得京都哪裏能尋得到……」


    巧菊聽了心念一動,說道:「拿過來給我看看。」


    處暑忙將繈褓遞給巧菊說道:「姨夫人,這想來是小姐生母製作的,您是她的姐姐,應當也會的吧?」


    宴菱看了看繈褓,說道:「娘……過世的時候,拉著我千叮嚀萬囑咐……說務必要保護好這個繈褓……這個繈褓是?」


    巧菊知道她的意思,是問這個繈褓,是不是夫人所製,她點頭說道:「宴菱猜對了,這繈褓,是你生母親手一針一線縫製的……她自幼體弱多病,家人拘著不怎麽出門,這些東西她最是能幹了……我跟著她也學了皮毛,不如給我拿迴去試試吧。」


    巧菊本住在褚玉閣,但她久居方外,深覺不適應,便請求在院子最後麵,靠近小佛堂的地方,給間小房子住著。


    沈裴嵩到沒什麽太大的感覺,唐氏覺得不妥當,便安排人製了院子,雖是簡單,但好歹也跟下人們住的地方區分開了,倒也清淨。


    宴菱點點頭,心想如今她認識的外人,除了巧菊,沒有第二個了,可惜巧菊也不能幫她。若是能聯係到旁人就好了,李家誅了九族,不剩親戚了,生母娘家是張家……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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