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時在中午,臨近一點。


    陸以北開車載著季青淺直接先跑了趟江大。


    不是返校。


    是看房。


    他上個單身公寓的租房合同已經結束,也不打算再續。


    但房東還是夠意思,說過年期間他這個房間租不出去,允許他開學再來搬。


    這樣能省去陸以北不少事兒。


    ——雖然這樣假如丟東西了,會不好找主要責任人。但畢竟陸以北的公寓裏也就幾件衣服值個十幾塊錢,倒也不用顧忌這個。


    不然,他就要將行李打包迴家,不管是禹杭還是潮城都有一段距離。


    要不就是當時找到下家,可這樣的話他要白交一個月的房租。


    看房東這麽夠勁兒,陸以北當即就問他有沒有二居室出租。


    他對這個地緣位置還是很滿意,距離學校巨近無比。


    可房東卻說他做的就是單身公寓的生意,沒有其他房型出租,尤為可惜。


    但前兩天房東又說他認識一哥們兒就是做這個生意。


    剛好多出一套,要他抓緊。


    於是,陸以北馬不停蹄。


    ——季青淺的合租別墅計劃也因此破產。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附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房源。


    畢竟是上個房東介紹,再加上前房東是個夠意思的哥們兒。


    所以陸以北還是挺尊重馬上要去見的這位“可能現房東”,早到十幾分鍾以表敬意。


    可陸以北等了十幾分鍾後,“可能現房東”卻也遲到了十幾分鍾。


    裏外裏一加,陸以北等出去半個鍾頭去。


    陸以北給她的微信發了三四條的“您來了嗎”以後。


    終於收到迴複:


    【:來了來了】


    【: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隨後終於在小區門口處,看見了人影。


    這個小區與陸以北的前公寓很近,腿過來也就十幾來分鍾。


    論實際距離的話,到江大花的時間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而且是老小區。


    陸以北還挺喜歡這種老小區。


    第一是有一種過去的懷戀感,比起那些新小區來更有溫度。


    第二的話,這個溫度主要體現在房租能便宜一千來塊上。


    那個人影跑近了,陸以北才看清她穿著珊瑚絨的連體睡衣,紅藍配色,胸前大大的口袋中畫著一個傳奇水道工。水道工的帽子上還有一個“m”的標誌。


    …馬力歐啊。


    女生的年紀比陸以北季青淺都要大上幾歲,但應該不會超過三十。


    發型有些雜亂,頭上的毛亂翹。


    但瞅著並不濃密,反而有些稀薄…再加上她黑測測的眼袋,可以推測是個熬夜專家。


    “…是你們看房吧?”女生問。


    “對。”


    陸以北說,也問:“石小姐?”


    “對,是我…你是…喔對,陸先生。抱歉抱歉,不小心睡過頭了…明明定了鬧鍾,但是沒想到醒來一看,鬧鍾居然被我隨手關掉了哈哈。”


    石小姐尷尬的笑笑。


    陸以北也不好說什麽,表示理解。


    石小姐一邊帶著兩人前往出租房,一邊說:


    “這小區也沒什麽好介紹的,就普通小區,沒啥缺點,也沒啥優點。跟接下去要看的房一樣,硬要說有什麽特別好的地方,那就是我坑您了——”


    她話語還挺實誠。


    但這種實誠,也可以看作是故意演繹出來的“商業手段”,陸以北也就聽聽。


    主要還是看房間怎麽樣。


    石小姐忽然迴頭看看兩人。


    “對了,我聽你之前租房的那個房東說,您是江大的學生啊。”


    “對。”


    “比我想象中的可要年輕多了,我原以為是研究生什麽的。”


    “沒,本科還沒畢業。”陸以北說。


    “那‘離學校近’算是一個優點了。”


    石小姐一笑。他們已經來到了房門前,石小姐將鑰匙插入鎖孔的時候還感慨:“唉真好啊,你們還年輕,江大又是個好學生。好好念書,不要淪落到跟我一個境地…”


    陸以北跟季青淺互相看了眼。


    石小姐這幅模樣,不管是無暇整理的頭發,還是濃重的黑眼圈都在訴說著“憔悴”二字。


    是工作不如意嗎?


    陸以北剛想寬慰兩句,石小姐又幽幽說道:


    “…工作都找不到,隻能靠房租勉強度日。”


    陸以北:…


    季青淺:……


    這你說你馬呢!!


    房子不大。


    小小的空間被分割成了兩室一廳外加一個小小的廚房跟衛生間。


    陸以北到處看了看,熱水器啊馬桶以及各種電器都沒有問題。


    “這個您可以放心。”


    石小姐說:“但凡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或是失靈,您直接找物業,或是找我都行,隻要不是半夜找,基本上當天都能解決。”


    陸以北嗯了聲。


    他相對比較滿意。


    但主要還是要看另一個的意思。


    瞧這位陸先生對那位佇立在那邊的季女士投射去“如何定奪”的眼神時。


    石小姐多少看出陸先生的顯赫弟位。


    她便去問季女士:“您看…”


    季青淺隻是瞅了兩眼,蹙眉:“感覺跟我家的客廳差不多大。”


    此時她站在客廳裏。


    石小姐便趕緊說:“客廳差不多大的話,總體麵積應該也差不多吧?那就太好了,住著習慣…”


    季青淺卻說:“總體跟我家客廳差不多大。”


    陸以北:…


    石小姐:……


    這你說你馬呢!!


    石小姐隻好尬尬的笑笑,用“小但是溫馨嘛”來勉強挽尊…


    她正欲多介紹兩句,但揣在睡衣腹兜裏的一個電話將她喊走。


    “抱歉,稍等,兩位自己再看看吧…我接個電話。”


    石小姐道歉後,先走出了門。


    陸以北便又在房內轉悠了下。


    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還帶著一個小陽台。


    家具該有的都有,像沙發之類,雖說有些舊了,但重新買點沙發墊也能用。


    唯一的缺陷空調冰箱的型號都比較古早,三級能耗比較耗電——但租房大抵都是這副模樣。況且每年最冷最熱的時候他們也不會住在這兒。


    陸以北便問季青淺:“怎麽樣?”


    他還是比較滿意的,但小女友要是不喜歡的話,他也不介意再找找。


    好就好在,雖說兩人中拿主意的的確是季青淺,但季青淺最在意陸以北的想法。


    “我可以在陽台養花嗎?”


    “可以。”


    “可我懶得澆水,你能幫我每天給它澆水嗎?”


    “也可以。”


    “那就行,咱們就租這裏。”


    季青淺抿唇帶著輕笑。


    對於年輕的季女俠而言,所謂的生活就是你遷就我一點,這樣我也遷就你一點。


    何況,她其實也挺滿意的。


    她背著雙手,隨意的在這兩室一廳裏轉了轉。


    雖說兩個房間兩張床,但她並不想很使用的很常規,而是指著一個房間說:


    “你可以在這個房間裏寫東西,然後迴那個房間睡覺…”


    “嗯。”


    “但如果你犯了錯,我就把你趕迴這個房間一個人睡。”


    陸以北:“…嗯。”


    這就很有生活了。


    季青淺用雙手比劃了下:


    “買個電視機,放在客廳——100寸?”


    “不需要那麽大,這個客廳本身就小…72…不,50英寸差不多了吧?”


    “好像也是。”


    季青淺想了下後說,她又迴眸看看那老舊的沙發:“沙發墊得換我喜歡的圖案。”


    “好。”陸以北笑。


    “廚房的話…菜板跟菜刀也得買,還有鍋…我想添個烤烤箱,應該放的下吧?”季青淺問。


    “放的下。這到時候你問你小學姐,她肯定知道便宜又好的款式。”陸以北說。


    季青淺眼角帶著甜膩膩:“好~那以後我做菜咯。”


    陸以北視死如歸:“那絕對沒問題。”


    “還有還有,我想要個製冰機,這樣喝飲料的時候加冰塊。”季青淺又提議。


    “好。”陸以北笑著。


    “浴室門口的防滑墊也得換。”季青淺說。


    “我也覺得。”


    “買我喜歡的圖案!”


    “那我委以重任,交給你全權負責!”


    “yes,sir!”


    季青淺原本還隻是覺得這房子不錯。


    但是卻越說越開心,眉眼裏都泛起了淡淡的光,就像是開始布置兩人今後小小的棲息地小窩一樣。


    她扳著手指開始細細的計算著每一寸可用的空間與每一個小角落。


    甚至在陽台以後要種的花,以及每一個衣架的顏色。


    她越想越喜歡。


    季青淺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少年,午後的陽光打在少年的側臉上,帶著淡淡的金黃顏色。


    她忽然用力的抱住了少年的胳膊,雀躍且帶著些許撒嬌意味:


    “阿北~我喜歡這裏,咱們就住在這裏~”


    “好,那等石小姐打完電話咱們就簽合同,待會兒就去把公寓裏的行李搬過來。”


    “好~”季青淺眼眸彎彎,憐人喜愛。


    石小姐這個電話打的意外有點久。


    陸以北跟季青淺在客廳小坐了一會兒後,兩人出門瞧了瞧。


    石小姐還在樓梯間講電話:


    “…我還有工作。”


    “有租客來。”


    “租房也是生意啊!”


    “真的…沒空,別老想著讓我去相親!”


    “哎呀,媽——”


    石小姐似乎是感覺到身後的兩個年輕人。


    迴頭一看。


    自覺聽到了不該聽內容的小情侶猛然又縮迴了房間裏。


    石小姐:“…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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