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不是,真是我一朋友,跟我一樣杭城人,跟我念一個高中。”陸以北說。


    季老爹迷眼狐疑的看著陸以北。


    ——越聽越像你自己了。


    陸以北隻好繼續說:


    “他跟青淺差不多,家裏有錢,學習又好,長得也好看…”


    “停停。”


    季老爹豎起手掌,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男的女的?”


    “男的!”


    陸以北趕緊表明清白。


    同時,他心有餘悸的朝書房那邊看看——這個迴答或許能讓季老爹滿意,但可不一定能搞定季女俠。


    “而且,他爸跟您也差不多…也不是。他爸現在還一門心思埋在工作裏,他媽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他初中的時候召開家長會——我爸媽也經常漏去家長會,初中三年六學期開六次家長會,他們能漏去兩次。但他家是全漏了,一次都沒去過。”


    陸以北笑著說。


    “然後,不是有那種電影嗎?就是富二代抱怨自己父母沒空陪自己,從而走上邪路,上價值觀的那種電影。”


    “我們也看過。”


    “他的評價是,‘壁畫那麽多,餓兩天就老實了’。是的,他從來沒有過什麽‘爸媽為什麽沒空陪我過生日’、‘他們家長會都有爸媽來參加,我爸媽怎麽又缺席’,‘我爸媽好忙哦’之類的想法。”


    “他隻覺得,他能穿得好住的暖想吃啥就吃啥,都是靠他爸一點點賺來的。”


    “他很感謝他爸——當然也不是說有錢了就可以不陪孩子,隻是他知道在獲得了一部分的同時,是必須要舍棄一部分的。比方說你可以抱怨父母工作太忙,不陪你,但你不能一邊開車跑車一邊抱怨,那太下賤了。”


    “他很理解他爹媽的良苦用心。”


    “咱們放寒假之前,青淺跟他見了一麵,兩人挺談得來的。我覺得青淺跟他在這方麵的想法是一樣的。”


    “所以您也不用覺得虧欠了什麽。您隻是做了必要的舍棄,而且青淺也能理解您舍棄的這部分。她從來沒覺得您哪裏不好過。”


    季老爹愕然。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年輕人言語誠懇,望向他的目光亦是如此。


    季老爹忽的扯唇一笑:


    “用你來教我??”


    聽得出季老爹的嗬斥中,帶著開玩笑的語氣。


    陸以北也就挑挑眉:


    “季叔,您是靠自個兒發的家吧?年輕的時候條件不太好吧?”


    “沒錯。”


    季老爹說:“我年輕的時候窮著呢——所以我也不要求你小子現在就多有錢。”


    “那不就得了。”


    陸以北笑:“雖然咱們都給人當過兒子,但是在當‘有錢人的兒子’這一點的經驗上,您跟我可比不了我那個朋友…這種事兒跟練書法也差不多,不看年紀大小,達者為先嘛!”


    季老爹怔了怔,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那朋友挺有意思,以後讓我也見見。”


    “好。”陸以北暢快的答應。


    實則心裏想的是,絕對不能讓他季叔見到許澈!


    現在他拔高了那家夥在季老爹心中的地位——要是見過以後高過自個兒,那許澈那罕見玩意兒肯定得向他嘚瑟。


    季老爹又飲了一口,之後斜眼看:


    “本來想著該退休陪陪女兒,沒想到還沒陪多久呢,就被你這臭小子搶走了。唉,果然老爸的用處就是親手把女兒交到別的男人的手裏。”


    “您不需要把青淺交給我。”


    陸以北輕輕說:“我隻是牽了青淺的一隻手,而另一邊兒還是您的。隻是您今後要受累,以前您隻需要看著青淺一個人成長就夠了,而現在,得照看兩個不懂事的年輕人了。”


    說著,他頓了頓,才繼續說:


    “季叔,您是青淺最結實的後盾。也是我的長輩,您長我二十多歲,人生經驗絕非我可比。以後我跟青淺在一塊兒,要是哪裏做的不好,您多提醒我,不過也請您給我機會,給點耐心,我會證明自己配得上您的寶貝女兒的。”


    季老爹看著低眉順眼,小聲說話的年輕人。


    他沒迴答。


    而是問:


    “你說你爹媽是怎麽教出你這樣的人來的?”


    陸以北:…


    “果然有文化的家庭教出來的孩子會更好嗎?”


    陸以北:……


    “唉以後要是你爹跟我聊怎麽教導下一輩,我該怎麽開口啊?我這點文化…”季老爹歎息。


    你看。


    人都是在沒錢的時候隻想要著有錢。


    但一旦有了錢,那想要的可就多了。


    “我覺得沒差,古人雲行萬裏路讀萬卷書,放到當代,行萬裏路比讀萬卷書可要難多了。而季叔你已經達成了這點。”


    陸以北笑著說:“您剛還抱怨不知道怎麽跟現在的大學生年輕人聊天——但咱倆聊的不就挺好嗎?你跟青淺話少也正常。青淺雖然是您女兒,但也是個女孩子。咱們連黑洞裏有什麽都不知道,怎麽能知道女孩子心裏想什麽呢!”


    季老爹聞言,哈哈一笑。


    他又端起酒杯,打算暢飲。


    然後發現陸以北正在眼巴巴看著他。


    季老爹躊躇了下:


    “你也喝點?”


    總算等到了。


    陸以北心想,他巴巴在這兒說了這麽多,不就為了這時候嘛!


    他憨厚的笑笑:“好!”


    季老爹就給他拿了個杯子,又告誡:


    “原則上來說,季阿姨不讓我跟你喝酒,你少喝點,別讓她知道。”


    “明白。”


    陸以北笑著說:“咱大老爺們兒喝酒,不告訴別人。”


    季老爹就給他倒了半杯:


    “慢點喝。”


    “成。”


    陸以北端起酒杯的時候。


    春晚正好在倒計時。


    十。


    九。


    …


    三。


    …


    陸以北一飲未盡。


    隻抿了一口,便將酒杯對準了季老爹。


    二。


    一。


    “新年快樂!!”


    季老爹還以為這小子想跟自己碰杯。


    剛想迴答一聲。


    就看到這小子從容的放下酒杯。


    啪一下。


    靠著沙發昏了過去。


    季老爹:……


    “阿環——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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