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澄擔心盛怒下的阿晰會做出難以挽迴的錯事,趕緊撫向他青筋浮跳的手臂,語氣溫和、柔軟地說:「阿晰,你放開她,不論她做出多糟的事,她終究是你媽,你不能動手傷她。」


    殷子瑄可惡到極點的嘴臉,澄澄見了也很想動手教訓,但是她告訴自己,殷子瑄是阿晰的媽媽,沒有殷子瑄,這世界就不會有阿晰,她該感謝殷子瑄生下阿晰,為了這份感激,她要容忍。


    「我以她為恥!」他恨得咬牙切齒。


    「我懂這種感覺。」澄澄感同身受。


    心頭漲滿怒火就要爆炸的阿晰對著殷子瑄一字字說道:「你不要我是對的,因為我也不要你。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麵前,還有,不要玩花樣,你若膽敢在背後唆使或是傷害伯母一家,不論別人如何勸阻,我都會親手要你的命,明白嗎?」


    他對這女人的最後一絲眷戀,在今天消失殆盡,從今以後,他們倆將形同陌路,他不再是她的兒子。


    殷子瑄怔然看著對她滿懷恨意的兒子,腦海中浮現出小小的他賴在懷裏撒嬌的模樣,那時的她好快樂,抱著阿晰親了又親,什麽時候,她對阿晰的疼愛變了質?


    啊,是看見阿晰跟喬素蓮玩在一塊兒,站在一旁的獨照寅總是笑得好溫柔的時候。


    他那幸福的笑容,提醒她,他心裏始終沒有她,因此她的內心開始不平衡,開始斤斤計較,日複一日,她變得愈來愈不快樂,最後選擇離開,重新建造她所要的家庭與幸福模式。


    離開後,她得到了她所要的一切,丈夫愛她、敬她,兒子凡事聽從她的命令,他們所呈現的就是幸福家庭的最佳寫照。可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的心都孤寂得發慌,隻因躺在身邊的男人,不是她要的那一個。


    她的不快樂、不幸全是喬素蓮所造成的,於是她決定報仇,非要喬素蓮跟她一樣痛苦不堪。可是為什麽喬素蓮搶走她丈夫的心還不夠,連她舍棄的兒子也要搶走?她不懂,喬素蓮到底是哪裏好,讓所有人都那麽喜歡她!


    殷子瑄的心思複雜難平,隻能僵硬點頭。她,真的失去了她不要的兒子……她的心莫名揪擰成一團,可是她硬是表現出無所謂的模樣。


    阿晰鬆開她,再也不願看她一眼。「滾!」


    殷子瑄驕傲地用手順了順白色套裝,看了阿晰最後一眼,深吸口氣,傲然轉身離開。


    白色門扉掩上,高跟鞋喀、喀、喀離開的聲響,令阿晰沈痛地合上眼。澄澄來到他身後,從後擁住精瘦的腰杆,一言不發。


    他連連深吸好幾口氣,試圖平複激憤的情緒,可是他沒辦法平靜下來,不僅是因那難以接受的難堪真相,還有更難以麵對阿昶跟愛他如子的伯父、伯母!他的喉嚨像是被一塊大石頭梗住,說不出話來。


    「阿晰,不要再想了。」他的顫抖、他的羞憤、他的難受,全都透過身體傳達到她身上,她好想代他承受。


    「她真的很可惡,沒有人能夠苟同她的惡行,這樣的人竟然是我媽?真的很好笑。」他邊搖頭邊笑,聲音痛苦沙啞。


    懷中的男人是隻負傷的動物,澄澄心疼地將他摟得更緊,心想著有沒有辦法能讓阿晰不再那麽痛?


    「我曾經……曾經對她滿懷期望,幻想有一天,她會想通迴到我跟爸爸身邊,像伯母愛阿昶一樣愛我,結果她竟然是這種人,哈。」他的聲音無比苦澀,覺得過去的自己愚蠢至極。


    「澄澄,你說,我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蠢?我光是想到自己的蠢樣,就要捧腹大笑了。」盡管媽媽早已離開,他仍停不住因怒焰而顫抖的身軀,渴望發泄心頭的不滿與怒火。


    驕傲的獸,難以接受難堪的事實,耳朵難以控製地拉長,十指成爪,濃密的毛發冒出,暴出的獠牙發出威脅咆哮。


    察覺阿晰已快完成變身,擔心他會被發現的澄澄,聲音維持柔軟平靜,如同海洋般溫柔地包覆他受創的身、心、靈。「噓,阿晰,期望得到愛,並不是你的錯,我也曾不止一次希望我爸媽能夠改過向善,結果全讓我失望至極,這樣的我,也會讓你覺得很愚蠢可笑嗎?」


    .雙眼布滿紅絲的阿晰身軀依舊顫抖,低嘶。「我不許你這樣說我心愛的女人,你一點都不愚蠢可笑。」


    「我也不許你批評我心愛的男人,你一點都不愚蠢可笑。在我眼裏,你是剛強得可以讓我依靠的男人,你善良、樂於付出,我願意以你為生活重心,繞著你打轉。如果你痛苦了,我必定也會跟著痛苦。」澄澄將臉深深埋進心愛男人寬廣的背脊,字字情真意切,熱淚盈眶,心疼她的男人所遭受的傷害。


    「……我現在沒辦法冷靜下來。」體內的獸就要瘋狂爆衝。


    「我知道,我們一起迴家好嗎?」


    阿晰拉開緊緊環在腰間的小手,冷硬拒絕。「不,我想要一個人沈澱一下。」


    「阿晰……」一顆圓滾滾的淚珠,自眼角無聲滑落,她沒想到阿晰會拒絕她的陪伴。


    半變身的阿晰心疼地用拇指承接晶瑩淚珠,移到唇邊,萬般珍惜地吻去。「澄澄,現在的我太過憤怒,我沒辦法自我控製,很可能會不小心傷到你。我晚一點會迴家,你別擔心。」


    「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阿晰,別走。」澄澄緊張地拉住他。阿晰再生氣、再煩躁都不曾丟下她不管,不論麵對怎樣的事,他都陪伴在她身邊;今天飽受衝擊的他突然說要獨自一人,實在讓她難以接受,也加深恐懼不安。


    阿晰自嘲一笑。「你相信我,我卻不相信我自己,我現在的心思太過紊亂,需要好好靜一靜。」


    他溫柔地拉開她的手,試著平複體內不斷騷動怒吼的狂獸,耳朵慢慢恢複正常,暴出的獠牙也收迴,濃密毛發消失不見,僅剩殷紅沈痛的獸眸。


    「阿晰,別走!」擔心他會因滿腔難以宣泄的怒火失去控製,澄澄怕得不敢放人。


    「我晚點就迴家,你安心工作,記得喝我帶來的湯。」有那樣的母親,使阿晰覺得自己也好醜陋,他真的沒辦法平心靜氣地麵對澄澄,甚至難以麵對任何人。


    澄澄明白阿晰想獨處的心情,可是她真的好擔心,此時若強硬要他留下,對彼此都不好。她隻能強迫自己放手,微顫抖著聲道:「你一定要迴來。」


    「我會的。」阿晰苦笑,撫摸她柔嫩的臉頰後,便挾帶滿身痛苦轉身離開。


    阿晰一走,澄澄的淚水便潰堤,她雙手環胸,憂慮地在工作室內來迴踱步,每隔幾分鍾便神經兮兮地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鍾。最後,她咬牙拿起手機,從通訊簿中找到阿昶的電話,正要按撥出時,又猶豫地跳出畫麵,再次不停地來迴踱步,內心飽受煎熬。


    十分鍾過去,十五分鍾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也過去了,她什麽事都沒辦法做,連坐下來對她而言都是艱難的動作,她滿腦子都想著阿晰會去哪裏?會不會失控傷到他自己?她快被自己折磨瘋了!


    最後再也承受不住內心折磨的她再次點開通訊簿,找出阿昶的電話,咬牙按下。阿昶跟阿晰是最好的兄弟,他們倆無話不談,阿晰出了狀況,她頭一個想到要找的人就是阿昶,雖然她也想過要找阿晟或阿朔幫忙,但是這件事和阿昶切身相關,她不確定阿晰想不想第一時間讓其它人知道,沒辦法之餘,唯有向阿昶求救。


    她不曉得這個決定是對是錯,暗自希望不會為這個舉動感到後悔。


    手機響了幾聲,常常失聯的阿昶難得接起電話,用懶洋洋、性感的聲音說:「澄澄寶貝,你找我?」


    他們三個的感情一直很好,阿昶心疼澄澄沒有家庭溫暖,對她很是照顧,也總愛在阿晰麵前,戲稱她為澄澄寶貝。


    聽到阿昶的聲音,澄澄立刻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哽咽著聲。「阿昶……」


    正在健身房休息室的阿昶聽見她難以自抑的啜泣聲,立刻警戒坐直,正經地問:「阿晰出了什麽事?」


    照理說澄澄有問題,無須開口,阿晰就會自動跳出來幫忙解決,除非問題來自於阿晰。


    「拜托你幫我找到阿晰,不要讓他出事……」澄澄單手環胸,蹲在地上痛哭,


    擔心阿晰的情緒讓她變得脆弱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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