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宇文湛一大早就風風火火闖進鳳儀宮。


    他自認已經安頓好了有關於難民的所有事,終於能騰出手來收拾不聽他話的皇後了。


    順便還要想方設法從她手上要到有關於水觀音的下落。


    結果不等他發火,楚時就幽幽開口:“陛下現在居然還有空來找臣妾麻煩?”


    這話一出來,宇文湛渾身都是一僵,他警惕看楚時:“你什麽意思?”


    “好奇而已,”楚時輕描淡寫,“想來陛下應該沒忘了,先前答應的去難民的慶祝宴吧?”


    聽出了楚時口中隱帶威脅的意思,宇文湛臉色當場冷了下來,他陰沉開口:“皇後,是不是朕這段時間對你太縱容,讓你忘了你自己的本分了?”


    楚時被他的話逗樂了,她笑著搖頭,並沒有理會宇文湛。


    宇文湛唿吸很重,


    他眯著眼冷冷看楚時背影,想到了她與水觀音之間有所聯係,於是咬牙切齒:“馨兒之事,可是你指使水觀音做的?”


    深吸一口氣,宇文湛越來越確認自己心中猜測:“你因為皇嗣之事一直記恨馨兒與琦玉,如今你已經將琦玉打入冷宮,現在又指使別人廢掉馨兒手腳,朗月!朕身邊怎麽能有你這麽惡毒的女人!”


    楚時迴頭詫異一挑眉,明顯是被宇文湛蠢到了。


    什麽時候她做事,還需要指使別人去了?


    “陛下這話沒有道理,”楚時玩味看宇文湛,“既然說是臣妾做的,有證據麽?”


    宇文湛勃然大怒:“朗月——!”


    楚時雙手攤開後退一步,“臣妾還是之前那句話,想見水觀音,明日郊外難民的收容所見。”


    宇文湛怒目圓睜,狠狠盯著她看。


    宇文馨在一眾難民眼前被廢掉手腳,他這個當皇兄的還跑去和這群刁民“與民同樂”?,開什麽玩笑!


    他君威何在!


    楚時卻並不理會他在想什麽,直接讓手底下太監送他離開。


    宇文湛走後,楚時複又攤開朗月那張設計水壩的圖紙,她手指劃過上麵每一處細節,這些全部都是朗月的心血朗月心中的宏圖偉業。


    【那日魏老漢的死已經傳迴巴蜀了,】666對楚時道,【你知道的,他本姓魏,原劇情裏叛軍首領魏子明的魏】


    楚時目光斂起。


    魏子明,原劇情中偶有提到,他遠在巴蜀,原本隻是一個九品芝麻小官,養家糊口都困難。


    所謂英雄總在亂世出,水患嚴重,朝廷坐視不理,為數不多的賑災物資也被層層剝削,整個巴蜀民不聊生,魏子明最初立旗造反隻是為了給自己和鄉親們討條生路,可雙拳難敵四手,他最終還是死在了朝廷的鎮壓下。


    五馬分屍,飲恨而終。


    宇文湛雷霆之怒,為了以儆效尤,在殺掉魏子明後還不算完,極致的疑心病讓他總覺得巴蜀還有叛賊,竟然下令在魏子明當官的郫縣屠殺了三天三夜,河水再度決堤,災情越來越嚴重,災民的血流在其中,竟然能將洪水染紅。


    ……


    魏老伯是魏子明的父親,兩人相依為命,魏子明留在巴蜀整備已經小有數量的叛軍,魏老伯則抱著最後的希望和難民一起北上進京,想看看朝廷是不是真的不管他們的死活。


    如果不是真到那一步,誰都不願意走上造反這條路。


    楚時提筆以水觀音的名義寫下一封信,在臨送出去前,她問朗月:“這信送出去的結果你可清楚?”


    朗月無聲。


    楚時指了指書案上的燭火,又道:“這個選擇的權利在你,如果同意,就吹滅這蠟燭。”


    又是沉默。


    楚時歎息,她尊重每一位原主的每一個選擇。


    而就在她要將寫好的信放到蠟燭上燒掉時,那燭火跳動兩下,居然真的熄滅了!


    皇室對人命的糟踐、朝廷對災情的漠視、以及從前自己家悲慘的下場,如今全部都凝結在朗月心中,楚時用著她的身體,體會著她自那日魏老伯死在宇文馨手下時每一寸情感的變化。


    夜深人靜,從鳳儀宮送出去的信快馬加鞭前往巴蜀,用不了多久,這信就會被送到魏子明手中。


    朗月代表的不再是宇文家的皇後,她是難民心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水觀音,身後更有駐守在北漠的百萬朗家軍。


    ——


    慶祝宴那天,收容所外一片熱火朝天。


    幾日前的慘狀仿佛已經過去,人們臉上都帶著勉強的笑,都在努力想用虛假營造出的喜悅來撫平前幾次公主搶地盤帶來的痛苦。


    臨時搭建的寨子頗具規模,戴著黑色鬥笠的宇文沉在收容所門口安頓著每一個來落腳的難民,一側的粥棚裏,一身白衣的楚時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扣到麵前小孩的碗中。


    “謝謝姐姐。”小臉髒兮兮的孩子仰頭眼巴巴看楚時。


    楚時還以為他還想要再來一勺,於是掄起勺子就又要挖,卻不想小孩搖頭拒絕了。


    “魏爺爺最愛吃的就是紅燒肉,”小孩咬了咬嘴唇,“姐姐,我把我這份給爺爺好不好?”


    他的話讓楚時鼻尖一酸。


    小孩子畢竟年幼,他還不知道,他的魏爺爺再也迴不來了。


    已經安置好難民的宇文沉看見粥棚這邊的情形,走過來彎腰抱起小孩,他伸手在孩子的鼻尖上一刮,開口:“你魏爺爺沒白疼你。”


    小孩笑了起來,“一路上我們缺衣少食,爺爺總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吃食分給我們,他自己餓的啃樹皮都不吃白饅頭。”


    說完後他又落寞低頭:“好多天見不到魏爺爺了。”


    隔著鬥笠的簾子,宇文湛與楚時對視一眼,最後將小孩放了下來。


    魏老伯已經下葬,高高的墳堆上蓋滿新土,墳前立的是宇文沉親手刻好的碑。


    就在此時,馬蹄卷起黃塵,明黃的華蓋與奢靡儀仗停在收容所外,太監尖聲細氣吊著嗓子——


    “皇上駕到!”


    宇文湛出行,陣仗大的嚇人,他滿臉嫌棄的看著眼前簡陋的收容所,似乎是覺得腳下灰塵沾髒了自己的靴子,他冷冷瞥了太監一眼。


    太監收到授意,“放肆!”


    本來不情不願跪下的一眾難民見狀心中更生不滿,但還是不得不低下頭不應聲。


    就在眾人揣測這皇帝到底是有什麽不滿的時候,太監又發難:“沒人告訴你們陛下今日要來麽!這髒地界,怎的都不打掃幹淨,弄髒了龍袍當心叫你們都掉腦袋!”


    粥棚那邊,聽見這話的楚時發出冷笑,旋即就被宇文沉按住了。


    扶著鬥笠的宇文沉慢條斯理抬頭。


    “陛下高貴,既然覺得這地方會弄髒你衣服,怎的就非要硬著頭皮湊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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