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好奇的打量對麵那婦人,一身尼姑素服,身姿不錯,遠遠的根本看不清楚麵容。隻是瞧著那打水的姿態,不似普通婦人,倒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宴菱心中卻是吃驚,那婦人打水的姿態,與幼時娘帶她去池塘邊,她在那兒玩耍,娘涮洗衣物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卻無端端感覺,那是她娘。


    宴菱站起身就往小道走去。


    立冬急忙攔住她說道:「小姐,那邊是什麽地方我們都不清楚,不好這般冒冒失失的過去……不如奴婢向庵裏的尼姑打聽清楚,先過去探探情況吧?」


    宴菱置若未聞,隻推開立冬,拎著裙子就往前跑去。


    處暑拉了她一把說道:「趕緊跟上吧。」


    處暑在前頭開路,將伸出的樹枝雜草扒開,讓宴菱好走一些。即便如此,三人仍然廢了些力氣才來到對麵。


    這邊比較簡單,隻有三間茅草房,地上倒是種些瓜果蔬菜,還有一片籬笆圍住的花圃,此刻沒什麽花,鬱鬱蔥蔥的還是很好看。


    那打水的婦人,顯然是聽到動靜,從屋裏走出來。


    宴菱眼淚刷的流了下來,撲過去喊道:「娘,娘!」


    立冬處暑都吃了一驚,這位,是小姐的親娘?可小姐的親娘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那婦人顯然也大吃一驚,往後一退,隻有些警惕的看著她,卻沒有表示拒絕。


    她猶豫片刻,雙手合十說道:「施主可是認錯人了?我乃方外之人,不曾有施主這般大的女兒。」


    宴菱抹了一把淚,這才細細打量她,見她雖然與娘的麵容一般無二,但是看著比三年前的娘還要年輕些許,想來是因為日子沒有娘那般淒苦,所以不如她老態吧,而且這婦人的右腿似有不便的模樣。


    宴菱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宴菱,眼中雖帶著警惕,更多的卻是好奇,似乎在猜測宴菱的身份。


    宴菱毫不猶豫說道:「我是宴菱,宴菱啊,您可認識我?」


    那人一震,頓時紅了眼眶,伸手抓住宴菱的雙手,喊道:「宴菱,你是宴菱?」


    宴菱拚命點頭,說道:「你認識我?你認識我?你是我娘的親人對嗎?您與她一模一樣。」


    那人又是一震,問道:「你娘?她是你娘?」


    宴菱見她不可思議的模樣,有些詫異,隻懵懵的點頭說道:「是啊,是我娘。」


    那人忙又問道:「那……你娘現下在何處?」


    宴菱眼眶一紅,眼淚又滾滾而落:「我娘她……過世了。」


    那人早就猜到,伸手給宴菱擦擦眼淚,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她忙迎了三人進去,說道:「宴菱……你娘可是巧竹?」


    宴菱抹了把眼淚笑道:「不錯,我娘叫做張巧竹,您長得與她一樣,應當是我的姨母吧?」


    「張巧竹……張巧竹……」那人喃喃自語片刻,迴過神點點頭說道:「我叫巧菊,是巧竹的同胞姐姐。」


    宴菱前世從不知道生母還有姐妹,當下撲到在巧菊懷裏,哭得天昏地暗。


    等她哭夠了,巧菊心疼的撫著她的頭發問道:「宴菱,你娘死後,你是怎樣生活的呢?」


    宴菱張張嘴,心下狐疑,這個姨母知不知道她的身世?不過立冬處暑在一旁,她自是不敢亂說,隻老老實實的答道:「我娘三年前過世的,正好那天爹爹找到了我們……我爹爹是吏部驗封郎中沈裴嵩……」


    她仔細盯著姨母,果然見姨母露出詫異的神情,毫無疑問,姨母是知道她的身世的。


    巧菊掩飾住詫異,隻點頭說道:「你迴到沈家了,我便放心了……你出生的時候,才一點點大,如今十三年都過去了……你都成大姑娘了……」


    宴菱低頭思索片刻,站起身對立冬處暑說道:「你們先迴去吧,我要與我姨母單獨說說話。」


    立冬處暑猶豫片刻,處暑想要說話,立冬拉她一把,說道:「小姐,奴婢瞧見夫人院裏的蔬菜幹涸,想是要澆水了。您與夫人說說話,奴婢們去澆水。」


    二人出去將門關上,便一起去打水給蔬菜澆水去了。


    宴菱見她們走遠,立刻跪下來。巧菊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扯她。


    然而宴菱執意的搖搖頭說道:「不,姨母您聽宴菱說,我知道,沈裴嵩不是我的生身父親,姨母,我的父親,到底是誰?我的身世究竟如何?」


    巧菊愣怔片刻,見她目光堅定,歎了口氣,低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沈家……待你不好?」


    宴菱搖頭說道:「沈家待我很好,我也是前些天才知曉,原來我並非沈家女兒……爹爹隻說娘是他的外室,可……可我瞧著爹爹似對娘沒有任何感情。」


    巧菊伸手拉起她,讓她在凳子上坐好,才悠悠地說道:「你猜得不錯,沈大人不是你的父親……而且,巧竹她不是你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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