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武淳淵投來的憤恨目光,文央感到既委屈又很無奈,明明是他們爺孫之間的鬥爭卻扯上她,真是無妄之災啊。


    「爺爺先吃飯吧,有什麽事情,吃完飯我們再談。」文央禁不住武母在一旁不斷地使眼色,輕柔地出聲安撫道。


    「是啊,爸,先吃飯,吃完飯再說。」武氏夫婦也趕緊順著文央的話安撫武大山的情緒,以免把場麵弄得更糟。


    武母在餐桌下偷偷伸手拉扯武淳淵的衣擺,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以免情況一發不可收拾,武淳淵隻好硬生生地壓下要爆發的怒氣,臭著一張臉坐下來吃飯。


    整個晚上,武家餐廳裏的氛圍凝重極了,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十分難看,就連文央也忍不住微微蹙眉,在心底暗暗歎氣,哎……


    晚餐過後,武淳淵當著眾人的麵說要跟文央談談,接著不顧一切地拉著她迴房。


    「武淳淵,你幹什麽?請你放手,你抓痛我了。」文央努力掙紮,好不容易從他的箝製中掙脫開,手腕一圈紅紅的痕跡讓她不由自主地輕輕揉捏,想要驅散那股微微的疼痛。


    武淳淵瞥見她的動作,又看到她手腕上的痕跡,眼裏閃過一抹歉意,但很快又被他的怒氣取代。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你的,你這個大小姐想要幹什麽?」武淳淵一想到爺爺要透過她來改造自己,心中的怒氣就怎麽也消不下去:「怎麽了?我讓你文大小姐感到丟人了嗎?所以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改變我?告訴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我變不成你想要的紳士,還是省省吧。」


    「武淳淵,你到底在氣什麽?」相對於他的氣急敗壞,文央可是冷靜多了:「是因為爺爺要改造你,還是因為爺爺讓我來做這件事,所以你才這麽生氣?」


    「我……」武淳淵竟然反駁不了她的話。


    該死的,他到底在氣什麽?爺爺也不是第一次說要改造他了,為什麽他這一次會生這麽大的氣?說來說去都是這個小女人的錯,在她麵前他仿佛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不僅粗魯、暴躁,還什麽優點都沒有。


    「混蛋!」大聲咒罵後,武淳淵就像風一樣跑出房間。


    文央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迴過神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誰能來告訴她?


    「難得你會來這種地方喝酒。」徐天堯富有趣味地盯著一旁猛灌酒的武淳淵:「你一向隻喜歡在那些熱鬧的路邊攤喝酒的,今晚怎麽有興趣跟我來pub喝?」


    「怎樣,連你也認為我不配到這種高雅的地方喝酒?」一肚子鬱悶的武淳淵瞪向他。「喂,你怎麽迴事啊?今晚的口氣充滿了火藥味。」徐天堯臉色一變,不解地看著他:「我什麽時候這樣認為了?你不要把火氣出在我身上哦。」


    「哼。」武淳淵用力一哼,再次倒滿酒杯,昂頭猛灌。


    「跟你爺爺吵架了?」徐天堯大膽猜測道:「這也不對呀,你們又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你都練得百毒不侵了,怎麽還會生氣?說吧,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好說的。」嘴硬的家夥不肯輕易示弱。


    「是不是跟你老婆有關?」


    聞言武淳淵黑眸一斂,神情明顛不對,賓果,真讓他蒙對了,徐天堯在心底暗暗咋舌,看來那個女人的影響力不小啊。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隱忍的武淳淵終於爆發了:「你說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迴事,這種事為什麽她也要摻和進來?以前我爺爺一個人也就算了,現在好了,多了她一個,怎樣,我就真的這麽需要被改造?我這樣子到底有什麽不好?混蛋!」


    氣到不行的武淳淵大聲咒罵,幾乎把所有能罵的詞匯全都用上了,有些微醺的他聲音漸漸變小,但是還在不停咒罵,仿佛文央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她是我的老婆不是嗎?為什麽要幫著爺爺一起來對付我?」不停往自己嘴裏倒酒的家夥快要醉倒了。


    「爺爺是長輩,她能不聽話嗎?」徐天堯沒好氣地說,武淳淵現在完全是強詞奪理,搞了半天,這家夥原來是氣自己的老婆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啊。


    「我不是紳士又怎麽了?為什麽一定要我改變?該死的,我就是粗魯,我就是脾氣暴躁,這樣又如何?她是我的老婆,就得接受一切!」武淳淵越想越生氣:「她是書香世家的小姐就可以看不起我了?就能妄想改變我嘛?」


    「你是氣她要改變你這件事,還是氣你自己達不到她的標準?」徐天堯總算看出問題的症結點在哪了:「阿淵,你在她麵前感到自卑是嗎?」


    武淳淵的手一僵,神情異常凝重:「去你的,我會自卑?」


    「可是你現在的表現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徐天堯冷冷地看向他:「你很在意文央對你的看法,所以你才會對你爺爺讓她來矯正你的逭件亊感到生氣,因為你怕自己在她眼裏的形象就是那麽糟糕。」


    「胡說八道。」武淳淵不承認,他怎麽會在意別人的看法,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絕不可能。


    「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沒有辦法。」徐天堯雙手一攤,一副隨便他的模樣。


    「我……」武淳淵啞口無言。


    「其實你很清楚。」徐天堯看不慣他這樣:「這有什麽嘛,你不是一向對你爺爺的要求都充耳不聞的嗎?這一次也照樣來個相應不理就行了,難不成你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她隻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武淳淵沉默不語,思索著徐天堯的話,很快他露出了笑容:「是啊,我怕什麽,一個小古板能把我怎麽樣呢。」


    「就是說,你沒什麽好煩惱的。」徐天堯輕快地說,覺得他完全在自找煩惱。


    「是啊,我沒什麽好煩惱的……」神智開始有些不清楚的武淳淵覺得眼前出現重影了,漸漸的往桌子傾身趴下去。


    「喂……」看見他喝醉,徐天堯不由得搖搖頭,喃喃自語道:「有沒有搞錯,叫我來原來是讓我做你的司機啊。」


    好在他才喝了一杯水,要不然看誰來送這家夥迴去,深深歎口氣後,徐天堯起身扶起醉倒的武淳淵,然後往外走,把武淳淵送迴武家。


    武淳淵昏昏沉沉的開了大門,走向客廳再走到臥房。


    「咚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已經入睡的文央被敲門聲吵醒了,於是她起身披了一件外套便往門口走去,才一打開門,一股酒味就撲鼻而來。


    「你喝酒了?」她皺著黛眉問道,門口的武淳淵站得搖搖欲墜,一看到門開了,便自覺地把身體的重量往她身上靠。


    「喝了,怎麽了?」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武淳淵挑爨地說,雙眼蒙隴,高大的身子靠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文央努力站穩腳步,他高大健碩的身材幾乎要把她壓垮了,要不是她雙手拚命扶住東倒西歪的他,可能兩人都會倒在地上。


    「不怎麽樣,隻希望你下次別喝得這麽醉,對身體不好。」文央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教。


    其實酒已經醒了一半的武淳淵故意靠在她的身上:「哼,馬上就開始幫我上課了?」


    「不是上課,你也不是我的學生。」文央扶住他慢慢來到床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他


    放倒在床上,絲毫沒有嫌棄他的一身酒味:「飲酒要適量,否則會傷肝的。」


    武淳淵沒想到她會這麽溫柔地為他拉上絲被,更讓他詫異的是,她竟然拿熱毛巾在他臉上擦拭,動作極其輕柔,她沒有抱怨他的一身酒味,不怕屋子被他熏臭了。


    「我高興就喝。」像是跟她唱反調一樣,武淳淵挑釁地喊:「你能把我怎樣?」


    文央隻當他是喝醉了,沒有跟他爭論下去,起身去幫他倒了一杯蜂蜜水,親自喂到他嘴邊:「來,喝點水。」


    「你是不是後悔了?」武淳淵不客氣地喝光杯裏的水,然後用那雙幽黑的瞳眸緊緊盯著她:「我不僅脾氣壞、舉止粗魯、愛爆粗口也愛喝酒,總之沒有一樣是符合紳士的標準,嫁給這樣的粗魯人,你一定在心裏後悔死了吧。」


    「沒有。」文央沒有一絲猶豫地迴答,讓原本還在裝醉的武淳淵幾乎裝不下去,跳起來問個清楚。


    「撒謊!」武淳淵不相信,她怎麽可能不後悔呢?


    「為了武家少奶奶的位置,說謊也是值得的吧?」武淳淵故意嘲諷道。


    「我從不撇謊。」文央認真地迴答說:「不管今天我是不是少奶奶,我嫁給你,就是你的妻子,我會做好一個妻子應該做的,還有今天爺爺讓我做的事,既然我答應了,我也會努力去做,至於你配不配合那是你的事,我不會勉強。」


    武淳淵凝視著她的臉蛋上一副執著的模樣,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果然是小古板,一點也不會變通:「好,我不再反對由你來改變我,但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自認能改變我就試試看,看看最後結果怎麽樣。」


    「真的?」文央的水眸一亮,浮出絲絲笑意:「我會努力的。」


    望著她不自覺露出的笑容,武淳淵一陣眩暈,慌忙閉上眼眸,漸漸進入了夢鄉,嘴角還隱隱勾起一抹弧度。


    自從醉酒那一夜之後,武淳淵就沒有再刻意針對文央,兩人就這樣開始平淡無奇的婚


    姻生活,而文央也開始遵守她對武大山的承諾,對武淳淵的行為舉止進行指導。


    「你怎麽會在這?」武淳淵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工地的臨時辦公室裏見到他的妻子,她一身盛裝的打扮雖然沒有驚豔四座,但是清雅端莊,整個人看起來漂亮極了。


    「爺爺要我跟你一起替他出席今晚黃董的生日聚會,我想你工作忙,應該沒有時間迴家準備,所以我就過來了。」說完她還看了一眼腳邊的大袋子:「我連你要穿的衣服也帶來了,你可以在這裏換好,然後我們從這裏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武淳淵想都不想就抬腳踢了一下那個大袋子:「我不需要這些,該穿什麽去,我自己決定。」要他穿那些綁手綁腳的衣服,門都沒有。


    文央不以為意,彎腰從袋子裏拿出一套經典的寶藍色西裝:「這款衣服的剪裁很不錯,也隻有你的身材才能撐得起來,你穿上去一定很不錯。」


    麵對她的輕聲細語,武淳淵想要吼出來的衝動被硬生生地打斷了,看著她一副賢妻模樣為他搭配衣服、耐心勸服他穿上衣服的認真樣子,武淳淵的心頓時感到暖暖的舒服極了。


    「武淳淵,你該不會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算數吧?」文央見他不說話的模樣,隻好使


    出殺手鐧:「堂堂大山建設總經理說話不算話,會被恥笑的。」


    「我說過什麽了?」剛毅黝黑的臉龐變得鐵青,瞪著麵前這個嬌小的女人。


    「你喝醉的那一個晚上,明明說過不再反對我的做法,可是現在你一點都不配合,這不是出爾反爾是什麽?」文央昂起小臉蛋,不畏懼地迎向他的怒視。


    想不到這個看似安靜柔弱的小女人,也會有這麽牙尖嘴利的時候,真是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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