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有兩個影子,一個是我的,另一個也是我的。


    月亮代表的元素是銀,很多人覺得月亮這個意象代表著殘缺與悲涼,其實他本身的意思衍生出來的是錯亂、癲狂,瘋狂的不可一世,擁有能震懾一切生靈,卻又令人看不清、摸不透的癡狂。並且它本身帶有一定的宗教性,這就使得月亮的癡狂,更多了幾分在神明審判下肆無忌憚毀滅的意味。


    他們說紅色的月代表了戰爭,是災禍與不詳。都市的霓虹之上,那沁著血的月色,滲滿了前世今生。神早已被人們拉下了祭壇,唯有天與地,才當得起世人恭敬祭祀,那鮮紅的月再映不出幹戚,偶然一望,也不過感歎三兩聲妖冶,便作罷了。她依然映得出劍鋒上的寒光,依然是墨客的情人,隻是持劍與吟詩的人,這世道再也難尋了。


    亥時的天,霧已經散了大半,明黃色的玉從血衣中鑽出,扯過了三兩片紗似的浮雲,拭一拭汙跡。蘇子常常借月懷人,明月夜的短鬆岡,想來是他抹不平的傷痕。其實我們何嚐不想放下呢?隻是在銀的迷惑下,我們守不住秘密,也藏不住憂傷,正如藏不住舉案齊眉時溢出的愛意,也藏不住生離死別時彌漫的彷徨。


    古人登高必懷遠,望月必思人,這月斷斷續續凝視了幾天,今夜終究是不見了。中國人長久以來自有其含蓄委婉的一麵,“話不直言”是躺在骨子裏的信條,總怕太過坦率的話傷了別人或者傷自己,所以直言都要仗義作為底氣,進諫更要有死節之心了。不過今晚若果然無月,也就沒有可以寄托的東西了,若實在想說的倒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他們說,同望一輪月,也算是共枕眠了。可是在床榻上既然感受不到你軀體的溫度,我又怎麽能騙自己四大皆空?我原以為人不如事善變,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月亮還是那個陰晴有時的月,浪濤還是時長時消的潮。可是身邊的人逐漸變得陌生了,隻有我固執的待在原地,非要做一個瘋瘋癲癲的死小孩。


    喜歡亂而無序,討厭一本正經。可是框框架架束縛的太牢靠,若非破繭的狂龍,怎能突破地獄的牢籠?記憶中的九州一色,終歸不複李白的霜。我們口中說著幸甚至哉,我們有一個李白,可是千年過去了,他想改變的東西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他不願意改變的東西反而隨著時間長眠了。


    凡逆我者,必將被熾熱的矛,貫穿在地獄最深處。原罪從未消弭,人類變本加厲,“惡”之花盛開的時代,“元首”才是“文明”的清道夫。地底的紅蓮若能開滿長空,無根之火會再將圓月映紅,嘯月的野獸重迴山林之巔,狼與詩人在同一片銀灰下共舞,何妨望不見月那邊的人呢?


    月兒彎彎,恰似你耳邊那一縷發絲,鉤著欲和亂,讓人忍不住放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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