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看了看寫下這句話的時間,鍾表指向了九點零七分。


    都市的霓虹真的是明亮啊。哪怕是在這個北方的小城市。夜,天邊,卻依然透著淡淡的紅。千年前,霸王故裏的明月,想是比今天的幹淨許多。難漫望周天也隻有一顆星可見,不知是不是那忠實的北辰。這個世界很大,容得下大浪淘沙,不過......我還沒有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知可否有人曾經想過,我們是否是早該死去的人。閉上眼睛,我聽得到水滴,蟲鳴,草長,鶯飛,可是陷入的是一片黑暗。於是感受到的萬籟有聲,都成了腦海中短暫的留影。那我們所謂的“生活”二字,是否又是生前的殘餘光影呢?或許是因為本就為其中一員角色的緣故。所謂短暫的光影,於我們而言,又是嶄新的一生。但即使是在這份迴憶或殘影中,該有的訣別不會少,應得的喜樂不會多——不期而遇,卻在意料之中。


    我看不到淋漓的鮮血,卻看得到慘淡的人生;看不到淡紅的顏色,卻感受著微漠的悲哀。時間是一條流動的河,你可以掬一捧清水或汙穢,但你隻能迴憶,不能長留。我們是浩渺無極間的一粒微塵,時有光亮,而不與皓月爭輝。古人有聚沙成塔的舊事跡。不知人類什麽時候才能堆疊起一座通天塔,不過那是神的後花園,是禁忌的領域,如同伊甸園之果。


    凡過往的,必無須心存悔意。你可以試著給未來一個更好的出處,縱然前路一片茫茫,至少當下可做啟源。錯過的,就過去了。痛苦放在隱秘處舔舐,凡大張旗鼓者,必嘩眾取寵之徒。人是太脆弱的生物,總會有些付出,像精衛填海,如萬川歸墟,看不到盡頭,收不來碩果。不過既然星星看得見,就不必要人人發現。後不後悔倒都是落了下乘,若是認為值得的事物,便是以身飼虎又如何?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中元前後了。八年來,憶君的日子越來越少,驀然間那慈祥的麵龐已淡的望不見了,隻留下一個籠統的“祖父”概念,概括了一個男人,漫長而厚重的一生。中國人向來避諱死亡,往往談之色變。雖然也有史鐵生之徒將其視為一個必將到來的盛大的節日,總的來講,還是避而不談者居多。還記得有一本書,專講一些奇奇怪怪的菜肴,其中有一味食叫黃泉魚,不知河燈漂向遠方的時候,您還能否認得出歸途。不過三更兩尺一倀鬼,打了霜燭白蠟,終歸是個意難平。


    不過人生最重要的不就是兩件事麽?活好,走好。來的時候怎樣我們已經無法控製,承芸芸天命而來,便天然有了“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不過安於現狀並不是活著的意義所在,欲望,才能使人取得進步,才能活好。而走好似乎很簡單,既然誰都無法帶走什麽,那就隻體體麵麵,便也是極好的。死亡,也不過是下一段旅程的開始。


    拿什麽來迴憶或祭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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