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裏很冷,刺骨冰寒。


    諷刺的是,他是被自己的族人封印在這裏的。


    蒼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裏呆了多少年。


    偶爾睜開眼睛,卻隻能看到寒潭中的粼粼水波。蜷縮在一顆蛋中,他自我厭棄地得過且過。


    直到某天……


    “嘩啦嘩啦——”


    有人劃動水麵的聲音。


    很輕,卻吵醒了被封印在蛋中的龍。


    水中仿佛沾染上了對方的氣息,是一股很香甜的桃花香,還有莫名熟悉的味道。


    蒼凜睜開眼睛,瞳眸是赤紅的血色。


    看不見岸上的是什麽人,他不耐煩地皺眉,但是能感知到對方並沒有惡意。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能感受到封印越來越薄弱,所以有人不知死活地闖進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人隻是站了會兒就離開了,他沒太在意,蜷縮起尾巴合上眼睛繼續休眠。


    但是在那之後的半個月,那個人每天都會來寒潭邊上注視著水低,偶爾出聲的一兩句話讓蒼凜分辨出她是位女子。


    他煩躁地甩甩龍尾,有些不解。


    她又看不見自己,這個破潭有什麽好看的,天天都來看,煩不煩。


    那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但是之後的一連幾天她都沒有來過,心裏便染上失落的情緒,以及被忽略的委屈感,還有一點點的期待。


    懷揣著這樣複雜的情緒,就半睡半醒地過了幾天。


    當女子再次出現時,她卻說:“再見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成功地讓他感到不安。


    於是第一次在她麵前暴露出自己所在,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說蛋大人,我呢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青蕪,是個桃花妖。”少女語帶笑意地說出這番話,聲音軟糯。


    青蕪……


    哼,原來是個小妖怪啊。


    “既然認識了,那你下次就不要躲我了吧?”


    聽到這話,蒼凜不爽地甩了甩龍尾,無聲反駁:誰躲你了。


    “我要去休眠了,下次再來看你。”那時的少女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蒼凜以為她口中的下次是在不久之後的第二日,所以百無聊賴地等著。


    一天天,一月月……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


    久到耐心消失,蒼凜在蛋中十分暴躁地用龍尾擊打著蛋的壁殼,既憤怒又委屈。


    騙子!說好要來看他的!


    許是因為動靜鬧得太大,時隔許久少女終於出現。


    就像是忙碌中猛然想起還有自己的存在,所以過來查看一番。


    毫不在意,所以忽略的徹底。


    這種隻有他一個人在期待在意的心情,簡直是在自作多情。


    後來,少女跳下寒潭將他帶離了那個禁錮他許久的寒潭。


    得到了自由,卻一點也不想離開。


    但是待在蛋裏看不見她的容貌,這讓他很煩躁。


    好不容易解除了兩層封印破殼而出,在桃林裏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少女的身影。


    她又離開了,像上次一樣。


    這樣的念頭一經升起,便無法壓製。


    蒼凜托著薄如蟬翼卻硬如玄鐵的蛋殼,纖薄唇瓣緊抿著,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沉浸在再次被拋棄的思緒中,少女的聲音空靈響起:“龍蛋?”


    他僵住,隨即轉身望去,道:“蒼凜,我叫蒼凜。”


    ……


    青蕪:“你怎麽老是心心念念地想著迴桃林啊?”


    蒼凜勾唇淺笑。


    因為在那裏,我初見你。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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