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被顧容川率大軍衝開的那一刻,蔣斯年早已無力的癱軟在一側.


    “二少,你沒事吧.”陳軍長衝進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去護仇昱霖.


    仇昱霖道:“沒事.”


    顧容川見仇昱霖無恙,心中稍安,出手極快,一槍穩穩的打在蔣斯年的心口處.


    “司令!”耳邊隻聽的見江通的嘶吼聲.


    可雙方對視掃射,他根本靠近不了.


    蔣斯年深沉的眼睛裏仿佛籠罩著朦朧般的霧氣,微微翁動的嘴唇蒼白無力,仍艱難的喘息著.


    許是江通的嘶吼聲提醒了雲惜,街角處她的腳步一怔.


    他喉嚨裏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含糊不清,絕望而無助的臉上慢慢透著一股死灰之色.


    耳邊槍聲不斷.


    蔣斯年艱難的蠕動身體朝雲惜離開的方向爬去,他的嘴裏溢出一股股血沫,順流而下,早已暈染他一身軍裝,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眼看著自己的親兵接連倒下,死傷慘重.


    江副官衝過來時清晰的看到他嘴裏呢喃著兩個字,他的口型告訴她,那是雲惜二字.


    年少的夫妻,數月的恩愛情分,盡管他後來冷落自己,麵對生死,她還是如此狠心,連最後一麵也不願見他.


    亂戰之中也不知是誰擦槍走火,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肩頭而過,瞬間留下一片血跡.


    蔣斯年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蔣斯年閉眼的瞬間他嘴角笑意越來越深,也不知是嘲笑自己的奢望,還是嘲笑自己腦海中剛剛一閃而過的溫情.


    激戰之後,長街上早已屍橫遍野,仇昱霖的大軍在天剛亮之時,攻破蔣斯年的城防營和親兵營,順利占領泰州城.


    喬逸和雲夢藏在西門城牆之下,眼看著張軍長帶兵殺進來,就在雲夢準備出聲上前和李副官會合之時,身後有人偷襲,她重重的暈倒在地.


    喬逸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雲惜揮著木棍朝自己而來.


    西門順利被衝開,張軍長帶著人趕著和仇昱霖會合,雲惜拖著二人躲進街角處.


    泰州守城軍瞬間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雲惜見眾人往城中去,將二人抬上一輛汽車,放於後排,開著車大搖大擺出了城.


    仇昱霖控製泰州城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可派出去的人一一迴稟,絲毫沒有雲夢和喬逸的下落.


    就連雲惜也不見了蹤影.


    站在蔣斯年的司令部前,仇昱霖心焦的不行.


    陳軍長上前寬慰:“二少,您放心,如今蔣斯年的殘部正在被我們圍剿,相信很快泰州就會盡歸我們手中,到時候找起夫人來,也會更快.”


    “消息全無,怎麽會消息全無.”仇昱霖隻是喃喃自語,肩頭上的槍傷處早已繃開,血慢慢滲出來.


    顧容川想上前提醒,卻被陳軍長一手拉住,見他衝自己搖搖頭,顧容川默默退了迴來.


    “既然城中找不到,那就出城找,快!”仇昱霖一聲令下,幾位軍長帶兵前往.


    不止雲夢和喬逸沒了消息,就連李副官和淩殊自那晚和他們衝散後,也有兩天毫無音訊.


    整個淮安和泰州紛紛出城尋找他們的下落.


    雲惜一路往城外趕,臨近淮安城外,經過一條小路時發現車內存油不多,這樣下去一會兒他們醒來,恐怕自己不是對手.


    眼看著前麵似乎有一條長長的河流,水流湍急,她計上心頭.


    將車子臨近小河邊,將車門緊鎖,雲惜下了車,眼看著車子帶著雲夢和喬逸往河中去.


    雲惜唇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給你留一條全屍,這是世上,我不喜歡的人都該死,雲夢,我們鬥了半生總該分出個勝負,如今我雙手染血,不怕再多你們兩個,至於喬硯秋,你不是很愛她嗎,那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死在一起,別謝我,別來找我,雲夢,我要重新開始了,而你就在黃泉下看著吧.”


    車子入水的那一刻雲惜站在岸邊一臉譏笑,這些年她總算是擺脫了身邊人的束縛,自己父親利用她,蔣綰看不起她,三姨太譏諷她,雲夢處處壓著她,如今他們都死了,死的幹幹淨淨,雲惜忽然覺得心頭暢快無比.


    她毫無眷戀般轉身離去.


    車子入水後慢慢有水滲透進來,十一月的寒冬水下冰涼刺骨,喬逸被驚醒.


    他趕緊伸手去推雲夢,眼看著水慢慢漫過自己的腰身往脖子處而來.


    “咳.......”雲夢隻咳嗽了一聲,就被河水淹沒,猛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處於絕境之中.


    二人憋著一口氣,尋找出去的辦法.


    車門全被鎖住,盡管二人再如何用力也推不開,絕望一陣陣襲來.


    雲夢突然看到自己手上的鑽石戒指,這世上最堅硬的東西無非是它.


    她趕緊取下,沿著窗戶玻璃四周使勁滑下.


    時間越久她力氣越弱,喬逸見狀趕緊來幫她.


    眼看著玻璃慢慢裂開一處處小口子,喬逸一圈一圈擊打而上.


    窗戶終於破開,喬逸將手伸出去先打開車門,緊跟著來拉雲夢.


    許是在水下時間太久,雲夢漸漸有些暈沉.


    喬逸不敢多等,出了車外拉著她往上遊去.


    二人順著河流而下千幸萬苦終於遊上了岸.


    懷中雲夢早已暈過去,不省人事.


    喬逸冷的渾身顫抖,將她往自己懷裏靠,伸手去拍她的背,她剛剛定是嗆了水,要想辦法將積水排出來.


    反複試了幾次,好在雲夢終於哇的一聲吐出不少,喬逸心頭鬆了一口氣,背著她去尋人家.


    喬逸手被蔣綰刺傷,剛剛又用力砸開車門,一雙手傷口裸露在外,血跡慢慢暈染懷中人的衣衫.


    眼下他們無糧無水,城外饑荒蔓延,又渾身濕透,眼看著嚴寒將至,保命才是最主要的.


    喬逸背著她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倒像是一處荒山,更無行人路過,甚至連去淮安和泰州的方向也分不清.


    喬逸漸漸無力,強撐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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