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海麵的波濤嘩嘩聲響。


    此處海域,波濤聲卻不甚聽聞,一陣更大的“轟隆轟隆”將濤聲覆蓋。


    隻見海麵上,數十艘龐大的船隻排成三條縱列,整齊地向南開進。


    為了在暗夜中看清海麵上的情況,每艘船的船艏與船桅頂部,都亮起了幾盞探照燈,照的附近海麵通亮。


    “左舷3800碼有座冰山,後方船隻注意避讓。”在艦隊最前方領航的“越洋號”提醒道。


    “明白!”


    “明白!”


    在“寶瓶星號”客房內休息的天明,將被子往頭上拉了拉,身體有些哆嗦,南極太冷了。


    溫度計顯示:-8°,越往南走,溫度越低。


    在h國,北方的氣溫經常在零下3,40度以下,南方人都覺得北方一定非常冷,但北方人到了南方後,即便是0度左右的氣溫,也會叫冷的不行,直說南方比北方冷多了,南方人奇怪了,這邊才溫度都沒到零下,怎麽喊起冷來了?


    實際上,對人體來說,溫度分“環境溫度”和“體感溫度”兩種,北方氣候幹燥,空氣含水量低,雖然室外溫度到了零下40度,但人體感覺到的溫度,要比這個數值大的多。


    南方氣候濕潤,空氣含水量高,一旦溫度下降到零下,再刮一陣冷風,人體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會被濕潤的空氣帶走大量熱量,冷的直打哆嗦,加上南方沒有暖氣,這也就是南方比北方冷的原因。


    藍水星的海洋占大部分麵積,再加上艦隊又在海上航行,在高濕寒冷的環境中。船員們肯定都凍得不行了。


    “不知道那些藍星人會不凍壞?明天還是迴基地一趟,讓他們給我弄20萬套厚棉衣過來。”


    ……


    第二天,南極冰蓋邊緣。6號海灣內。


    鐵戈看著前方的艦隊,眉頭緊皺。內心掀起了陣陣狂瀾。


    那些船太大了!


    最前方排成一排的,是12艘發出銀色閃光的軍艦,一字排開,將黑洞洞的管子,對準了這邊艦隻。


    雖然知道這12艘船隻是金屬造的,但鐵戈並不怕,他怕的是後麵那些大船。


    小船後麵的大船,一艘比一艘大。一艘比一艘高。直到看到一艘龐大無比、體型等於十艘金屬戰艦之和的大金屬艦時,鐵戈這才生起了無法對抗的感覺。


    當然,這些大船、小船隻是這支艦隊內部船隻的對比結果,就是隨便拿出一艘小船,也比鐵戈自己的旗艦“鐵戈號”,差不了多少了。


    “他們還有一艘方舟,但方舟在裏麵隻有能算中等大,就是後麵的幾十艘木頭船,都比方舟大很多,這非常奇怪。”


    這支奇怪的艦隊突然出現在海灣之外後。氣勢洶洶,擺出了戰鬥隊形,讓鐵戈明白:來者不善。


    但他們沒有立刻發動進攻。這說明還有一定的商量餘地。


    想了想,鐵戈派出了一艘小船,讓手下與這支艦隊的頭領進行交涉,試探一番他們的意圖。


    ……


    站在小藍星號艦島指揮室,天明對著固定望遠鏡看了兩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才300多艘船的小勢力,是怎麽占據這個大海灣的?


    天明有了立刻將這個海灣拿下來的衝動。


    確實是個好地方,這個海灣的四周。是一座座高百米以上的高大冰山,除了出海口。冰山將海灣三麵圍住,擋住了從三個方向吹進海灣的冷風。風平浪靜,是一個優良的避風灣。


    而且海灣的麵積非常大,直徑在80公裏左右,麵積有5000多平方公裏。


    “雖然知道了他們的船隻數量,但沒有徹底摸清他們的實力之前,還是不要輕易動武,”柳海陽對天明道:“我們還是先他們溝通一下比較好。”


    對麵派了一艘小船過來,通報來意後,在立冬號甲板上,天明見到了對方派來的談判使者。


    “請問你們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談判使者雖然驚訝這些奇怪的船和奇怪的“人”,但還是作出了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毫不畏懼。


    不錯,這個藍星人有點膽色,天明有些佩服地看了他兩眼,對他開口道:“我的艦隊想找個好點的地方停靠下來,”敲了敲神座,坐在神座上的天明,又補充道:“就在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是我們鐵戈大人的,請你們到別的地方去。”那人大義凜然道。


    “放肆!”金瓜子拔出了腰間的黑鐵配劍。


    “我們要的地方,你們敢不給?”伽卡也是一聲怒喝。


    “我們不懼怕任何強盜,鐵戈大人從沒對任何人屈服過!”那名使者又向了前一步。


    “那你們怕死麽?”金瓜子用兇狠的眼神瞪著他道。


    那名使者往後退了數步,握緊拳頭,略顯底氣不足道:“我……我們能夠打敗你們!”


    “金瓜子,你嚇壞他了。”天明製止了金瓜子的恐嚇,然後對使者道:“給你的首領帶句話,日落之前,我們艦隊就要進入這片海灣,他有兩個選擇,一、離開,二、加入我們,我會給他非常好的條件,如果他答應的話,你們能避免很多流血。”


    使者看了天明兩眼,隻看到了“強硬”二字,他不得不道:“我會和我的首領說。”


    ……


    使者把話傳給鐵戈之後,各艘船的船長與長老紛紛怒罵不止。


    “強盜,隻有海盜才會做這種事!”一船長拍了拍桌子道。


    “戰爭,隻有選擇戰爭!”另一人拔出了腰間短刀。


    “鐵戈大人,派出咕咕把他們都吃掉吧,他們那艘方舟正好是我們需要的。”


    “對啊,在咕咕麵前,那些船根本就不夠看,我們再把他們的大船全部奪過來。包括方舟,我們就能渡過末日了。”那人興奮道。


    一杵著拐杖的半駝背老者走了過來,咳嗽兩聲。捋了捋嘴角兩撮白胡子,用蒼老沙啞的聲音對座上鐵戈道:“鐵戈。咕咕不是無敵的,在強大的神王麵前,它並不是對手。”


    這名老者今年有70歲了,已經蒼老到無力說話的地步了,鐵戈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扶了他一把,讓他坐在了一張鋪了厚魚皮墊子的椅子上。


    藍星人的壽命,一般在60歲左右。一般能活到50歲以上者,已經算少見了,海上顛簸,壽命容易縮短,這名老者能活70歲,在海上是極其罕見的。


    在海上,活得越老的人,在船隊裏的地位越高,因為老等於經驗,他們看看天望望海。就知道風暴什麽時候來,航線該怎麽走……他們就是一本活得航海書,無比珍貴。


    “七多長老。您的意思是,讓我們把這個海灣讓出去麽?”鐵戈站在老者旁邊,不解地問。


    “不,我指的是第二種,加入他們。”七多長老道。


    在場一片嘩然。


    “七多長老,您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們加入他們?”


    “我們可是高貴的海神自由民,不是那些神王的奴隸!”


    “他們有什麽資格讓我們加入?”


    “就是戰死,也不能失去自由!”


    “住嘴!”鐵戈製止了眾人的喧嘩,問老者原因道:“七多長老。我們為什麽要加入他們?”


    眾人安靜了下來,豎起耳朵等七多長老的解釋。


    七多長老用蒼邁低沉的聲音道:“末日……已經來了。我們這些船都太小,根本……抵抗不了海上的巨浪。如果現在不找一個有方舟的神王投靠,可能連一絲活著的可能都沒有,”七多艱難地抬起手,指著外麵道:“他們自己過來了,而且有一艘方舟,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我們有咕咕,我們不需要方舟也能活過末日。”另一人不服氣道。


    “咕咕可以為我們擋住一次,但能夠擋住五次、十次麽?不穿越世界之牆,我們沒有辦法擋住一波比一波大的巨浪。”


    眾人沉默下來,開始迴想那段艱難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他們的船太小,不可能穿越漩渦海域和世界之牆,所以末日一年,他們沒有去北方,而是將艦隊停在了南邊,在離大漩渦較遠的海域,渡過了那場危機。


    但持續整整一年的風暴,以及無盡的巨浪,即便他們將800艘船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但還是沒用,有一半的船沉了,一大半的人死了,要不是咕咕,他們可能全部葬身大海……


    鐵戈也從慘痛的迴憶中出來,皺著眉頭對七多長老道:“他們雖然有方舟,但他們的方舟還是太小,我不認為他們有能力穿越世界之牆,所以,我暫時不想加入他們,但是,這個海灣可以讓他們進來,讓出一塊地方給他們。”


    “如果他們不答應,硬要趕我們走怎麽辦?”一船長問道。


    鐵戈眼裏閃出一道寒光,咬著牙道:“那就拚個你死我活!”


    “對!你死我活!”眾船長也齊齊喊道。


    ……


    很快,6號海灣內的艦隊又派出了一艘小船,天明見到了之前的那位使者。


    “你們的首領考慮的怎麽樣了?”天明問道。


    使者咬了咬牙,挺直了身體道:“鐵戈大人說了,我們可以讓出一半的海灣給你們的船隻停靠,但要我們加入你們,是不可能的。”


    “讓出一半海灣?”天明有些好奇了,他們竟然會妥協?


    在地球,一些猴國、鳥國,為了一個不毛之島或一塊磨盤大小的礁石,爭得你死我活,軍艦飛機齊齊出動,媒體記者天天報道,小學生課本都寫著“xx島是我國的”,擺出了不惜一戰的態勢……沒想到這些藍星人還知道分享?與之對比一番,便可知道,藍星人的智慧,確實比部分地球人高一級的。


    天明和柳海陽他們討論了一番,覺得初來乍到,本就無理在先。上來就製造殺戮,實在有損道義。既然他們願意讓出一半海灣,那就趕緊進去避避風。外麵,實在是太冷了。


    “好!我答應你們的條件。我的艦隊現在就進去了。”


    使者鬆了口氣。但又道:“進去可以,但要按照我們的指引前進,那塊地方才是你們的。”


    順著使者手指的方向,天明看到巨大海港內的西側,空蕩蕩的,沒有船停在這裏——可能是冰山太過高大的原因,遮擋了日光直射,所以比較陰冷。但海麵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將船隻停靠在哪裏再好不過。


    “嗡~~!”


    “嗚~嗚~”


    當首的越洋號發動燃氣輪機,吹響了汽笛,一馬當先衝了進去,跟在後麵的17艘軍艦、1艘方舟、2艘郵輪,以及38艘生活船,全部發動了動力係統,一個龐大的三列陣型,綿延10餘公裏,以15節的航速。快速進入了6號海灣。


    海灣入口處的上百艘木船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些怪船,以驚人的速度開了進去。特別是看到最龐大耀眼的銀鋼艦“小藍星號”後。心裏一個聲音發出:我們的船或許會被這艘巨船碾壓成碎片吧?


    艦船停泊是一個技術活,既要速度減速到零,又不能撞倒冰山,而水的阻力又很小,船的慣性又非常巨大,除了六艘海軍軍艦停的又穩又好,其他船都是磕磕碰碰,為了防止把船撞壞,天明不得不親自出手。用神識控製著海麵下的部分海水,讓一艘艘的船停了下來。


    “杠!”一聲脆響。一個巨大的船錨插進了後麵的冰山,將所有船錨都插入冰山後。整支艦隊算是固定下來了。


    “終於可以在這個海灣停留一段時間了。”


    ……


    天明安頓好艦隊後,對麵一艘船開了過來,說明來意後,原來是對方的首領來了,他想見見光明神王。


    站在立冬號上,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天明掃了幾眼對麵船上那位皮膚有些幹裂黝黑,但身材健碩強壯的首領,好奇地問:“你就是他們的首領,鐵戈?”


    “是的,來自遠方的海客,”鐵戈還沒說完,天明旁邊的侍衛不滿打斷道:“是尊敬的光明神王陛下!”


    鐵戈憤怒地瞪著那名侍衛道:“這裏是我的地盤,請你們保持應有的禮貌和尊重!”


    “你!”兩名侍衛舉起‘神王之怒’衝鋒槍,對著他,有將其滅了的衝動。


    “把槍放下,退下去!”天明朝幾名侍衛吼了兩句,對鐵戈表示歉意道:“請原諒我手下的無禮。對你們願意讓出一半海灣的慷慨,我表示由衷的感謝。”


    鐵戈臉色稍稍好看了些,“陌生的朋友,末日已經來臨,能活下來的人都是一種幸運,我們應該停止廝殺、共度難關,這樣,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你的艦隊很強大,你的船也很牢固,你的士兵也很精銳……但我不想這成為你們輕視我們或者踐踏我們尊嚴的理由,所以,我想讓你看到我們真正的實力。”


    鐵戈對海麵喊了一聲:“咕咕!”


    天明臉色一變,他用神識力場感應到,水下好像有塊大東西動了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快,他立刻做出防禦姿態,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轟隆”一聲巨響,一支體型極其碩大的海怪衝出了水麵,掀起巨大水花後,眾人看到了它的真麵目。


    “大,大烏賊?”


    天明往後退了幾步,看清這隻海怪的真容:長估計在300米左右,通體褐黃、頭部非常碩大,比化工廠的球形水泥罐還大,頭部頂端,長了一張直徑超過十米的深淵巨口,裏麵盛開了層層菊花狀的尖銳牙齒,他一下子想到了《加勒比海盜》中,大反派章魚船長戴維.瓊斯的寵物——八爪巨怪庫拉肯。


    “大……大海怪,準備攻擊!”士兵紛紛將衝鋒槍對準了這支海怪,哢哢打開保險,子彈在下一秒即將射出。


    巨怪卻沒有做出傷害眾人的舉動,而是聽話地露出一小截腦袋,乖巧地任由鐵戈安撫著,宛若寵物。


    “咕咕,迴去吧。”


    又是“轟隆”一陣,巨怪甩動了數支粗壯觸手,迴到了下方海底。


    “我想,我們可以交個朋友。”鐵戈盯著天明嚴肅地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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