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整頓好一切的旅途將小孩留給喬辭安照顧就先和梵隕河出發前往緬甸了。出發前旅途還奇怪這貨怎麽見著自己就笑呢,明明早上摔門而去還罵他是瘋子來著。


    去機場的路上兩人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心照不宣的也沒有聲張。一路無話,到了機場,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卻更強烈了。


    梵隕河戴了頂鴨舌帽,臉上墨鏡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到了旅途臉上。她嘴裏叼著沒點燃的煙過嘴癮——機場不允許抽煙。她若無其事刷視頻,悠哉坐休息區椅子上,自始至終沒和旅途有交流。


    旅途站她對麵,靠著椅背也叼了支煙。


    不遠處有保安正準備過來的,發現兩人沒點煙隻是叼著便也沒動作了。


    兩人湊一塊兒怎麽看都不像什麽好人,惹得周遭不少人目光時不時就落在他們身上,生怕下一秒這兩位就要對他們動刀子似的。


    有幾名乘客甚至挪遠了些。


    半晌,旅途抬手搭上身後椅背,,一手拿著手機衝梵隕河輕輕一揚下巴,含糊道:“來了。”


    梵隕河將煙別到耳後,沒抬頭:“還有多久登機?”


    “半個小時左右。”旅途扶了扶墨鏡:“這飛機怕是坐著也危險。”


    梵隕河忽然起身,將手機塞給旅途轉身就走:“那就解決危險。”


    旅途笑意玩味:“你確定光天化日之下要見血?”


    “不見血,我讓他們見太奶奶。”女子聲音清揚且霸氣,帶著慵懶輕佻的笑意。


    人群中,有人暗自掏了匕首,目光隨著周圍一幹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一同看向走來的女子,眼中藏著兇光。


    梵隕河目光和他對視上:“帥哥,約嗎?”


    下一瞬,人來人往中冷不丁衝出來四五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手握匕首就衝向梵隕河!


    “今天心情不錯,饒你們不死。”梵隕河一邊走一邊脫了衣服,纖瘦完美的身材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氣中。


    女子風衣下隻穿了件黑色緊身收腰背心,下身黑色短褲。這一身過於露骨性感,讓周遭行人看直了眼,忘了近在眼前的危險。


    兩把匕首同時刺來,梵隕河甩著風衣幹淨利落將兩人送來的手纏在一起,而後一記抬腿頂膝撞開。迎麵又是橫掃來的一刀,她下蹲避開順勢掃腿再次撂倒兩人。


    短短十幾秒內放倒四人,餘下那一人動作開始猶疑不定,後退著。


    梵隕河步步緊逼,笑意張揚而燦爛:“帥哥,真不約嗎?人家單身呢。”


    男子一邊接通耳機一邊轉身就跑:“不行啊大哥!這女的……她她她還是個練家子,不要命的那種……”


    “出息。”梵隕河轉身拿迴風衣,起身正對上旅途微微俯身看來的目光,她笑意輕佻,抬手欲勾對方下巴,卻被反手抓住。


    旅途似笑非笑:“你單身?”


    “嗯哼。”梵隕河淺笑略顯狡黠,她湊近了幾分,幾乎快吻上青年下巴:“下次單身提前知會我男友一聲?”


    旅途垂眸,微涼的唇觸上女子鼻尖,他偏了偏頭,低笑了聲:“可以。”說著,拿過她手裏風衣替她披上:“比起衣服,下次還是用鞋打架的好。”


    梵隕河同他四目相對,雙方不約而同笑了。


    “保安!讓一讓讓一讓!”


    旅途和梵隕河對視,迴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被一眾乘客圍住了:


    “天呐,這兩人是情侶嗎?好帥!”


    “一開始坐他倆旁邊我以為不是什麽好人呢……”


    “我靠男的好欲女的好帥。我好愛!”


    “你看看人家,你怎麽就這麽廢呢……”


    旅途抬眸看了眼逼近的保安,戴上墨鏡順手攬過梵隕河肩膀:“走。”


    兩人趁亂退出了人群,直奔安檢口。因著沒帶任何行李,在保安發現他倆之前剛好順利登機了。


    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


    禾橋市。


    “唿~涼快了涼快了,外邊天兒能給人熱化了……”許久未見的康威又染了一頭粉藍色頭發,兩條大花臂依舊在。


    明遙差點沒認出來,她指著這位社會哥半晌找不到詞兒來形容:“你這頭發……你……”


    南知意跟著進門,道:“別理他,這家夥最近不太安分。”


    “嗐!咱威哥也就網戀奔現結果翻車那點兒事了,跟誰不知道似的!”夏晚皓十分大咧搭上了明遙的肩,笑得不懷好意:“結果你猜怎麽著?”


    明遙配合了句:“對方是個大媽?”


    夏晚皓笑得沒心沒肺:“對方是個男的,哈哈哈……這哥們兒性取向比直男還直男,當然受不了了。”


    “夏晚皓你閉嘴吧!”康威鬱悶得要死,伸手推了兄弟一把。


    幾人一番玩笑後才漸漸進入正題。


    南知意輕車熟路去準備茶水:“你家有茶葉沒?天太熱,降降火。”


    “有,在咖啡機旁邊的櫃子裏。”明遙道。


    康威拿起茶幾上蘋果就啃:“遙遙,你電話裏說的什麽意思?你被人連續跟蹤了一個多月?”


    “不確定,就感覺。”明遙提到這事兒就有些擔憂:“最近心理診所就沒接待過幾個客人,跟蹤我的似乎還不是同一個人。”


    夏晚皓好奇:“怎麽說?”


    明遙斟酌了一下:“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幫過我,那晚我發現被變態跟蹤,那人出手救了我,之後一段時間總能看到他,不遠不近跟我後麵上下班,也不上來主動找我。”


    半個月前,明遙接待了一位患有嚴重心理焦慮的女患者,那天直到晚上九點多才結束。她剛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就看見診所外麵那個幫助過她的男子來了,這次直接進來找她了,不過依舊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上前詢問嗎,對方剛要開口,卻又莫名其妙頓住了,隨後匆匆忙忙跟她說了聲“抱歉”就離開了。


    明遙奇怪,卻也沒多想,診所距離她家不過兩條街的距離,上下班都是步行。那晚她下班晚了,天色黑沉還有要下雨的趨勢,路過老巷口時發現自己又被那個變態跟蹤了。


    中途明遙因為害怕一直沒敢迴頭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經過一家咖啡店時,她透過窗戶的反光玻璃終於看到了身後跟蹤自己的人,那個變態後麵跟著傍晚找過她的那個奇怪的男人。


    明遙直覺會打起來,忽然就跑了起來。卻聽得後麵傳來悶哼,一邊跑著一邊迴頭,就看見男人將那個變態打暈了正往反方向拖去。對方迴頭看時正好和她目光撞上,明遙心中一驚,覺得那眼神熟悉極了。


    後麵幾天再也沒見到過了……


    “等等等等,你這故事走向不太對啊?你是說你看那個人眼睛像是旅畔?遙遙,你是不是太想念人家了……”夏晚皓打斷她的話。


    “你別亂說,人家阿畔哥哥都結婚幾年了?”明遙有些氣急:“就是因為失蹤太久,這麽乍一看真的很想是他迴來了,還似乎有事找我,我就一直放心不下啊。”


    “你是說,他是前幾天才消失不見的?”南知意將沏好的茶放到幾人麵前,問。


    明遙點頭。


    康威一拍手:“我知道了!旅畔這要躲不躲的情況多半是被追殺了,我們得幫他啊……”


    “你最近不戀愛了,懸疑片看多了?”夏晚皓瞥他。


    “遙遙,你在想什麽?”南知意看著女子沉思的樣子,忽然問。


    明遙垂眸,思慮半晌才道:“阿畔哥哥先前一聲不吭從市局辭職了,之後就一直沒消息。我了解過,警方也在找他,正常人辭職就辭職了,為什麽他都辭職了警方還抓著他不放?”


    幾人麵麵相覷,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南知意:“你是懷疑旅畔涉嫌……”


    “我這幾天是去市局接受調查了。”猝不及防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幾人皆驚,看清來人後紛紛起身感到不可思議。


    二樓樓梯口處,不知道來了多久的男子略顯懶散坐扶手上,他摘了帽子口罩,衝下方幾人笑了笑:“久違,我還活著。”


    死寂了足足半分鍾左右,才聽康威飄渺著聲音用自己都懷疑的語氣問了出來:“老他媽見鬼了……他是旅畔?”


    夏晚皓機械點了點頭:“我看著也挺像。遙遙……”


    一旁,明遙和旅畔對視上,一胳膊肘反擊了夏晚皓沒完沒了的觸碰:“走開,我不瞎,看見了……”


    旅畔笑意懶散卻帶著不曾有過的輕鬆:“以後一起創業吧,各位。”他現在一身清白,什麽案子、兇手、線索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不想去管了,他累了,該放下了,該迴家了。


    ……


    罌寨。


    “當時追到地下負二層時,我們就能明顯感覺出你當時已經不在狀態欄。也導致了你後麵朝奈溫開的那一槍沒有太準,不足以致命。讓我奇怪的卻是狙擊手的反應,他當時應該是出於什麽原因想將你滅口,卻在開槍時猶豫了。”


    梵隕河道:“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當時那人隻露了眼睛,我覺得很熟悉,但怎麽也想不起來,跟喝斷片了一樣。”


    前麵旅途忽然停下,梵隕河一個不注意撞他背後。她上前:“怎麽不走了?”


    旅途做了個請的手勢。


    梵隕河看著前麵出現的岔路口短暫沉默了一下:“迴罌寨的路什麽時候有兩條了?”


    “你問我?”旅途挑眉,感到好笑:“這不應該問你自己嗎?要不石頭剪刀布,我贏了走右邊,你贏了走左邊。”


    梵隕河瞥他,關愛弱智的眼神:“幼稚。”說著,轉身走向了右邊那條。


    旅途笑著跟上去。


    陰差陽錯地竟然還走對了,除了村口的路,寨子裏的變化倒不是很大,多了不少樹木,兩邊的稻田不再空曠,周圍景色似乎有些擁擠了。


    旅途就來過一次,記得都比梵隕河一個在這裏長大的人清楚。這麻雀就跟醉了似的,耐著性子陪她在寨子裏兜兜轉轉了許久,旅途終於耐心告罄。


    “其他地方我都沒去過,你家我倒是認識,迴去看看?”旅途一把摟住她肩箍進懷中,打斷了她施法似的瞎轉悠。


    梵隕河抬頭瞥他一眼:“不迴。”


    “那你記得苗倫家?”旅途問她。


    “不記得啊。”說來也怪,為什麽她一個在這裏住了十幾年的人卻不記得自己最好朋友的家?梵隕河壓下滿腦紛飛的思緒,轉身就走。


    旅途一把撈迴她帶著就往裏走去:“那不迴去站這裏喝西北風? ”


    梵隕河掙紮:“那也不迴!你鬆開我!”


    “我餓了,去你家蹭飯。”旅途單手將人攔腰抱著連拖帶拽的。梵隕河本身就一米七多的個兒,再穿上恨天高,旅途還真很難將她懸空這麽個姿勢抱起。


    也虧他身高不讓人失望。


    “我靠!不行不行!旅狗你放手……要去你自己去!我……”


    “五年了。”旅途忽然出聲。


    梵隕河一怔。


    旅途淡聲道:“梵隕河,該迴家看看了。”說著,將人放下:“迴不迴你自己決定,我可以自己去問關於苗倫家裏的事。”


    梵隕河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原地默然許久,還是跟上了。


    五年了啊,也就轉瞬間的事。


    兩人穿過幾乎沒變化的茂密芭蕉和棕櫚林,入眼依舊是那顆巨大的榕樹籠罩竹樓的籬院景色。


    旅途四下打量著:“你家院子裏倒是種了不少藥草,之前來得匆忙,還真沒注意……”


    梵隕河置若罔聞,她跟著人後麵走上竹青灰色的台階,站門口遲遲沒能挪動步子。


    大門依舊敞開著,想小時候那般,不管她玩兒多久迴來都可以毫無阻礙迴來。有那麽幾年安穩日子,每每迴去都能吃上熱乎的飯菜。


    七月的天氣悶熱幹燥,有涼爽的穿堂風拂來,莫名就安撫了梵隕河這幾年習慣性的緊張情緒。本以為入眼會是滿屋蕭索破敗的景象,畢竟這些年無論是梵星盞還是賀冕都很少有著家的時候。


    屋內依舊是熟悉的陳設,陽台門開著,珠簾隨風輕曳,珠串碰撞間發出悅耳的聲響。


    這季節的陽光耀眼而熱烈,透過珠簾灑進室內早已褪了色的地板上。不知何處飄來幾瓣火紅的罌粟,鍍著午後的金黃飄轉落地。


    滿竹樓的迴憶不曾改變。


    “謔,你家一點兒沒變呢?”旅途探身看了眼廚房,還燒著水。


    梵隕河站門口,久未迴神。


    直到樓上走廊傳來慵懶帶笑的男聲:“幾年不見,這還帶著男朋友一起迴來了?”


    兩人看去,旅途看了眼依舊不在狀態的梵隕河,自顧自晃到客廳,衝著二樓方向微微欠身:“旅途見過老丈人。”


    賀冕揚眉,很是受用。索性也不糾正這快亂到太平洋的輩分,他端著一整套茶具悠哉下樓:“小子倒是嘴甜,隨意。”


    “好的。”旅途當真是不客氣,往沙發上一坐,優雅交疊起雙腿。


    賀冕看了眼還杵著的女子,輕輕一笑:“不好意思,不缺門神,有精靈鎮宅了。”


    ……


    臨時湊了桌下午茶,屋內氣氛有些古怪,一時隻聽得頭頂風扇轉悠和屋外不絕於耳的蟬鳴。


    午後時光過於愜意,旅途瞌了眼眯覺,整個人躺進半圓的竹椅裏。獨留叔侄倆相對無言。


    梵隕河坐茶幾邊的矮腳凳上頭也不抬專心扣著茶幾上的貼紙,是她小時候貼的了。


    賀冕慢條斯理沏茶,好似隨口一問:“這次迴來是有要緊事?”


    “……”梵隕河抬頭,目光卻定在了男人輕輕笑著的臉上。她忽然發現賀冕笑起來時眼尾有了細微的皺紋,不明顯,但就這麽瞬間讓梵隕河意識到一件事:自己長大了,他們都老了。


    “嗯?我臉上有花?”賀冕笑意更濃幾分了。


    梵隕河垂下眸子,若無其事道:“挺要緊的,得找苗苗。”


    賀冕指尖微頓:“那對母女前幾年就搬走了。”


    旅途睜眼,和女子一同看去。


    “搬走了?”旅途問:“去哪兒了?”


    “迴國了,雲南濱城。”賀冕道:“小姑娘母親老家是濱城的,她男人死後,在這邊的公婆也在第二年開春先後離世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這邊也沒了牽掛,自然是要迴去的。”


    梵隕河意外:“苗姨年輕時候不是被拐來的?她怎麽迴去?”


    “托我找人辦了護照。”賀冕笑笑:“不然你以為我怎麽知道的?”


    梵隕河點頭,沒再說什麽,又低下頭去扣貼紙了。


    “來都來了,住幾天再走?”賀冕問兩人。


    旅途伸手去端茶:“我沒問題,麻雀吱一聲?”


    “旅狗。”梵隕河起身上樓去了。心中有些小酸楚,旅途知道她對這裏的留戀。


    或者說,因為還有重要的人在這邊,所以她才想多停留一會兒。梵隕河沒法一輩子待在這片小地方,總得離開。


    她從未發現旅途的心思還能這般細膩。


    ……


    腐臭味,到處都是無處遁逃的腐臭味。


    少女滿身傷痕被人從馴獸場架下來拖迴地牢,隨便丟進了一間牢房。她半昏半醒之餘蜷縮在地上,模模糊糊入眼的全是光著膀子的男人。


    他們目光冷淡落在狼狽不堪的少女身上,沒有一絲情緒。在這裏的日子對他們來說早已經麻木,不管他們一開始各自帶著怎樣的目的來的這邊,現下能活著都已經是萬幸了。


    梵隕河滿身血痕如火灼燒般疼著,牽動著動脈和血管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然後血脈噴張……她閉了閉眼,卻低泣般笑出聲來。


    日落餘暉透過高高的牢房窗欞灑到她身上,梵隕河笑自己又熬過了一天。


    “小妮啊,頭一遭吧?”男人低沉的聲音迴蕩在地牢裏。


    明明並不空蕩,都是囚徒,卻死一般寂靜。


    梵隕河笑著,聲音啞然:“大叔,你難熬嗎?”


    說話的是一個長相壯實的男人……真奇怪,這裏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看著地上的少女,手動卷了根煙,又從草埔裏找出火柴:“難熬也得熬,都想活著。”


    “活著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你能逃出去,就得拿ak,非法交易,反正迴不去了。”梵隕河聲音嘶啞著,語調卻冷淡得詭異。她淺笑著,眼神空滯就像是一具空殼。


    男人吸了口煙,輕笑:“小妮緬北長大的?”


    “大叔好眼力。”少女依舊虛無笑著。


    男人又問:“怎麽進來的?”


    “害人利己,贖罪來的。”


    “小小年紀,倒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男人感慨了句。


    梵隕河:“這邊的生存法則允許的。”她努力抬眸看著窗外夕陽暖暖,卻渾身刺骨寒冷。


    男人笑聲多了幾分調侃意味:“你活得很清醒。妮子,有一天能活著出去了,有勢力了,別忘了繼續保持這份清醒。”


    梵隕河啞聲笑著:“有人本來無罪,隻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繼而隱瞞,便有了罪。”她問:“大叔,你相信有這倒黴人嗎?”


    男人了然:“你看到的是罪惡本身。”


    梵隕河笑著,有瑩光從眼角閃落,劃過臉頰:“我隻是覺得諷刺。”


    她看到了什麽呢?養父母死在自己麵前?兒時路過的無數個兇案現場?亦或是這煉獄般的人性?


    都不是的,大叔說得沒錯,她看到的是萬惡之源,是罪惡本身。


    如果眼睛也有罪,迴以就該用一生去救贖。當某天看到泥濘的沼澤地裏生長出那血染的罌粟花,難道就理所當然了?


    陰晦之地沒有純潔無染的花朵,那裏一草一木都攜帶劇毒,罪惡無處逃遁,孕育出滿荒原的血豔花海。


    似真似幻間,梵隕河聽到有聲音由遠及近喚她:


    “精靈?精靈。”


    她皺了皺眉,終於清醒,入眼便是旅途衝藥的側臉以及賀冕略顯擔憂的注視。


    少了平日裏的輕佻慵懶,梵隕河這般看著賀冕身上那種滄桑感更明顯了。


    “行,你照顧著,我先出去。”賀冕起身,扶了下旅途肩膀後離開。


    梵隕河坐起身,看著旅途,到嘴邊的話又止住。


    旅途在椅子上坐下,將藥遞給她。


    “我剛剛……”她頓了下,問:“有沒有說夢話?”


    旅途挑眉。似笑非笑:“你猜?”


    “旅狗,你說不說?”梵隕河睨著他,眼神不善。


    旅途妥協笑笑:“沒有,就一直皺著眉,睡不安穩。”他起身:“藥喝了洗漱洗漱睡吧。我迴房了。”


    她這才注意到窗外早已夜色沉沉,見旅途也走了,轉而將藥擱置在一旁:“我才沒那麽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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