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海峰,淩海閣大殿中。


    金眼神雕的速度果然非同凡響,僅僅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就將譚陽等人送迴了淩海峰,將眾人放下以後,金眼神雕並沒有逗留,直接飛迴風神洞了。


    大殿中,鍾孝陵和五峰掌教真人俱都在場,他們剛剛檢查完鍾鴻影的情況,一個個臉色凝重,憂心忡忡。


    鍾孝陵身為堂堂閣主,處事一向冷靜而睿智,但此時此刻也不由得心神大亂,陰沉著臉一言不發,譚陽等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雲海峰掌教方菲厲聲喝斥道:“雁兒,你是怎麽帶領戰隊的?我都替你羞愧!如果小影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以命抵命吧!”


    令孤雁惶恐不安,譚陽更是羞慚無地,林蓉蓉也大感臉上無光。


    天海峰掌教袁真人擺手道:“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救命要緊。根據小影現在的症狀,看來那位風道友的確沒有說錯,她應該是被人奪舍了。聶真人,你對陰陽魂魄之類的事情最為了解,就麻煩你出手替小影渡過此厄吧!”


    望海峰掌教聶真人一向少言寡語,此時也沒推辭,道:“可以,但我隻能是試試,至於能不能成功,我就沒有把握了。”


    說著,他隨手在地麵上擺放了一些陣旗和晶石,然後左手掐訣,右手衝陣眼中的晶石一點,地麵上竟然冒出了幾道顏色各異的光柱。形成了一個丈餘大小的奇怪陣法,陣法當中隱隱有無數的符咒飄飛,神秘而漂亮。


    觀海峰掌教趙真人讚道:“聶真人真不簡單啊。隨手就能布出這分魂陣法。”


    聶真人淡然一笑道:“師叔過獎了,雕蟲小技而已。這個陣法叫陰陽分魂陣,人有三魂七魄,中間那三道粗一些的光柱,分別代表天地命三魂;外圍這七道細一點的光柱,分別代表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氣,四魄力。五魄中樞,六魄精,七魄英。我現在施法將小影的三魂七魄暫時分引出來,分別放進這些光柱。再施法淨化,看看能不能成。”


    在場眾人都屏住了唿吸,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


    說著,聶真人從林蓉蓉懷裏接過了鍾鴻影,小心翼翼地輕輕放在了陣法中央。然後他左手掐訣,右手衝鍾鴻影一指,嘴裏念念有詞。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鍾鴻影竟然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而且兩隻腳緩緩離開了地麵。整個身體懸浮在離地半尺的空中,散發出淡淡光暈,並慢慢地旋轉起來。


    絲絲黑氣。從鍾鴻影的身體裏冒了出來,被圍在身邊的光柱吸了進去。隨著光柱不同程度的變暗,鍾鴻影臉上的黑氣逐漸變淡,臉色慢慢恢複了正常。


    圍觀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鍾孝陵更是驚喜莫名。


    “這位企圖奪舍的道友,我這就渡你去陰陽輪迴之路吧!”


    說完。聶真人口誦咒語,抬起右手一指。一道金黃耀眼的法訣激射而出,射到了顏色最淺的魂柱上!


    幾乎與此同時,鍾鴻影痛苦萬分地尖叫一聲,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在場眾人大驚失色,鍾孝陵反應最快,在鍾鴻影的頭部著地之前,一把就將她抄在了懷裏,飛指連點閉住了她的雲門、氣戶、神藏、璿璣等穴位,暫時護住了心脈。然後輕點她的承漿和地倉穴,鍾鴻影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鍾孝陵飛快地將一粒丹藥塞了進去。


    “聶真人,這個法子恐怕不行。”鍾孝陵一邊運功幫鍾鴻影化解藥力,一邊道,“小影天地命三魂中的命魂,好像已經受損。”


    聶真人麵紅耳赤,命魂受損顯然是自己剛才始發所致,他滿臉愧色地道:“慚愧,在下道行淺薄,實在無能為力了。”


    眾人不禁大失所望,在鍾孝陵的努力下,鍾鴻影臉上的痛苦之色稍減,但絲絲黑氣仿佛無數條惡毒的小蛇,又飛快地重新布滿了她的臉,也吞噬了大殿中剛剛燃起的一線希望。


    正當眾人幾乎萬念俱灰之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小影,我來了!”


    話音未落,譚陽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白衣青年道士驀然現出身來,羽衣星冠,一身月白道袍一塵不染,豐神雅淡,美如冠玉,隻是他身上那份淵渟嶽峙的大宗師氣度,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鍾天師!”


    來人正是淩海閣鍾、葛、方、袁四大天師之一,淩海閣上代閣主鍾乘笈鍾天師。


    鍾孝陵和在場眾人連忙施禮參見,鍾天師隻是點頭示意了一下,幾步搶到了鍾鴻影身邊,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又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皺眉道:“奪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譚陽等人又將落雲峰的情況說了一遍,令孤雁怕鍾天師怪罪譚陽,特地又一次補充道:“當時譚師弟也極力勸阻鍾師妹不要去,但鍾師妹堅執不肯,說如有任何意外由她自己承擔,而且還說要替天師您親眼觀摩渡劫,以便積累經驗。”


    鍾天師聽完後,看了一眼譚陽,道:“影兒孝心可嘉,但如此冒險太也不值。這麽說來,奪舍之人可能有四種情況,公孫無忌、關雨舟、譚陽所說的那位神秘老者以及雙翅魔蜥都有可能。譚陽,你和那位神秘老者到底是什麽關係?”


    譚陽知道此事再也瞞不過去,再說薑夔已經身死,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於是將薑夔身世來曆大致說了一遍,然後道:“當初弟子之所以能逃出葫蘆穀,全靠了薑前輩鼎力相助,不過當時弟子已經發了心魔血誓絕不透露他的情況。所以未能向閣主稟報此事,還望見諒。”


    鍾天師點了點頭,盯著譚陽道:“薑夔一事與本閣並無關係。這是你的私事,沒有稟報無可厚非。不過薑夔雖然對你有恩,但你助他破壞人家渡劫,這就有點不識大體了。你當時……”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突然大變,驚異莫名地道:“譚陽!你……你突破辟穀大關了?!這怎麽可能!這……這難道是落雲峰上的天地元力之功?”


    鍾孝陵和五峰掌教真人剛才一直忙於鍾鴻影一事,根本沒仔細打量過譚陽。此時一聽,紛紛將目光投到了譚陽身上。一個個目瞪口呆,滿臉難以置信之色。


    譚陽早就預料到眾人會有如此反應,隻得老老實實迴答道:“不是,公孫無忌渡劫時。落雲峰上的天地元力的確濃鬱無比,弟子和鍾師妹都獲益匪淺,不過弟子在去落雲峰之前不久,就已經僥幸晉階聚氣三層了。”


    “這……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袁嘯旗愕然道,“如果貧道沒有記錯,譚師侄你踏入聚氣境界也就剛剛一年多吧,一年時間怎麽可能修煉到聚氣三層?即使當年的絕代天驕張崇陽也沒有這個速度啊!”


    方菲搖頭苦笑道:“此事如果放在別人身上,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可是放在譚陽身上我倒沒有太過震驚。這孩子是個奇才,無論創出什麽奇跡都有可能。現在救小影才是頭等大事,天師。小影到底咋樣了?”


    鍾天師伸出白得幾乎透明的手,貼在了鍾鴻影頭頂的百會穴上。


    整個大殿中鴉雀無聲,連空氣都幾乎凝滯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鍾天師的臉色越來越沉,良久方才痛心疾首地長歎一聲,頹然道:“孝陵。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小影她……她可能不行了!”


    鍾孝陵如遭重錘般身子一晃。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鍾天師麵前,他臉色蒼白得麵無人色,張口想說什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譚陽此刻也如五雷轟頂,內心中一個聲音在狂唿:“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完了,這一下我可真是萬死莫贖了!”


    在場眾人也都悲痛欲絕,林蓉蓉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方菲的眼淚也奪眶而出,哽咽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天師,求您老人家無論如何要救小影一命,您是堂堂天師,一定會有法子的,是不是?”


    鍾天師慘然道:“我是影兒的親爺爺,如果能救,就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會在所不惜的。影兒現在是被人奪舍,如果事發之時及時施救,也許還有一絲希望,但現在那個奪舍的魂魄已經和影兒的魂魄融為一體,實在是迴天乏力了。”


    聶真人黯然道:“不錯,天師所言和我不謀而合,剛才我試圖用陰陽分魂陣替小影驅除奪舍魂魄,但兩者已經渾然一體,如果強行驅除,隻能玉石俱焚。”


    鍾孝陵稍稍緩過幾分神來,顫聲道:“父親,我可以帶影兒去梵天寺,去冥教,梵天寺佛法無邊,冥教擅長陰陽鬼魂之術,他們也許應該有法子的。”


    鍾天師搖了搖頭,沉痛道:“晚了,來不及了。最多三天時間,奪舍就會完成,到時候影兒自己的魂魄和神識就會徹底消失,而變成另一個人了。孝陵,你要早作決斷,趁影兒現在還是她自己,及早送她輪迴轉世去吧!”


    奪舍,又叫借屍還魂,是指修真者以元神或魂魄強行進入別人或其他妖靈的軀體並霸占,而被奪舍者的魂魄和神識,被強製同化後則會徹底從天地間消失,連進入陰陽輪迴之路的機會都沒有。


    鍾孝陵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嘶聲道:“不,不,絕對不行!虎毒不食子,我怎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父親,要殺你還是先殺了我吧!”


    在場眾人都被驚呆了,殺了鍾鴻影,可以為她爭取陰陽輪迴的機會;不殺,則後果更為不堪設想,五峰掌教真人們有的支持鍾天師,有的支持鍾孝陵,一時間議論紛紛,爭執不下。


    鍾天師此時也是心如刀割,鍾鴻影秀外慧中,一向都是自己的心肝寶貝,舐犢之情一點都不比兒子差,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強忍悲痛道:“孝陵,節哀順變吧,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你再好好看影兒最後一眼,我來親自送她一程!”


    鍾孝陵再也忍不住了,緊緊抱住鍾鴻影,失聲痛哭起來。


    林蓉蓉撕心裂肺般大哭著,噗通一聲跪在了鍾天師麵前,泣不成聲地哀求道:“不要,天師不要,我求求你了!”


    胡眉兒此時也是淚如泉湧,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再看。


    鍾天師長歎一聲,哆裏哆嗦地舉起了手掌,懸在了鍾鴻影的頭頂。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一掌落下去,鍾鴻影這位東土修真界第一小美人,立刻就會香消玉損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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