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鴻影一直在旁邊靜聽,這位神秘老者剛現身時,她的腦子裏轉過了無數念頭,不過通過二人的談話能聽出來,這一老一小之間的關係似乎很複雜,不像師徒,不像朋友,也不像敵人,令人揣摩不透。


    “譚師兄,不要答應他。”鍾鴻影忍不住插嘴道,“人家不知苦修了多少年才修煉到渡劫境界,這種時候趁火打劫太卑鄙了。再說一旦不成,人家肯定會找你算賬,到時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你可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閉嘴!”老王頭臉色一沉,森然道,“臭丫頭,這關你屁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譚陽大驚失色,一躍而起,展開風影千變,閃電般擋在了鍾鴻影麵前,隻聽噗地一聲,一束白光激射而至,將他和鍾鴻影撞得騰空而起,狠狠拍在了山洞石壁上!


    “哇!”


    一口鮮血噴口而出,譚陽隻覺得氣血翻湧周身疼痛欲裂,眼前一黑,差一點暈死過去。


    “譚師兄,你……”


    鍾鴻影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位神秘老者會翻臉殺人,而且說殺就殺,禁不住尖叫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掣劍在手,不要命地朝著老王頭衝去!


    譚陽手疾,一把扯住了她,急道:“師妹,不要!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不要插手,一切由我。”


    鍾鴻影驚惶道:“譚師兄。你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譚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你怎麽樣?來。讓我看看。”說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開始給她診脈。


    老王頭一擊不成,似乎不屑再出手,站在一旁冷眼觀瞧。其實剛才見到譚陽舍身相救,他就收迴了大部分力道,否則十個譚陽也沒命了,這並不是他大發慈悲。而是譚陽的身世背景讓他大為忌憚。


    鍾鴻影深受感動,想不到這位她一向看不順眼的譚師兄。不僅舍命相救,而且重傷之下還惦記著自己,她臉一紅,輕輕抽出了手。“我沒事,你還是趕緊檢查一下自己吧。”


    譚陽運氣檢查了一下,因為身穿靈蠶內甲,所幸隻是經脈震動並無大礙,他摸出一粒療傷丹服了下去,開始默默運化藥力。


    “哼,臭小子,連這療傷丹都是老夫所贈吧?”老王頭悻悻道,“沒出息的東西。這臭丫頭雖然長得漂亮,但值得你舍命相救嗎?”


    “當然值得。”譚陽笑道,“我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喜歡上了她。為了她就是豁出這條命又如何?”


    鍾鴻影羞暈滿臉,或明或暗追求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但如此大膽的當麵表白還是平生第一次聽到,又驚又羞之下,一時間怔住了。


    老王頭道:“臭小子,我知道你的依仗是什麽。老夫的確不敢殺你,但要想殺了這個臭丫頭卻易如反掌。你就是豁出十條命也擋不住。”


    說著,他緩緩揚起了手掌。


    譚陽豁然起身,擋在了鍾鴻影麵前,道:“前輩要殺,我自然擋不住,不過想殺她那就得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堂堂一介元相境界大修士,卻拿一個弱女子做人質要挾我,前輩你未免太丟份了吧?”


    老王頭怒極反笑道:“丟份?老夫為了報仇連命都可以不要,丟點麵子又如何?好好好,臭小子你可真是個忘恩負義之徒,且不提老夫對你的栽培之恩,就連你的小命老夫也救過你好幾次吧?你這就是這麽迴報我這個恩人的?”


    譚陽道:“不錯,前輩是對我恩重如山,但你自己也說過,咱們倆之間沒有師徒緣分,隻是交易而已,現在交易早已完成。再說,當初如果不是十九姨,前輩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吧?”


    老王頭不置可否默然無語,當初他幫譚陽的確是為了那個神秘小木盒,如果不是這小子的身世背景深不可測,殺人奪寶也很有可能,再說人家已經送了自己一瓶忘川消業水,算起來這小子不但不欠自己,而且自己還算是賺了個大大的便宜。


    譚陽繼續道:“前輩,如果是別的事,我譚陽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幫你,但破壞人家渡劫這等極損陰德的行徑還是算了吧。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勸前輩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老王頭哈哈大笑,眼角竟然滲出了晶瑩的淚光,他憤然道:“損陰德?我呸!你以為落雲峰上那個老怪物是什麽好東西嗎?老夫實話告訴你吧,他叫公孫無忌,這個老賊能修煉到今天這個境界,全靠了從我們藥王宮搶去的藥王鼎!為了藥王鼎,父親慘死,母親重傷,老夫的家破人亡全都是拜這個老賊所賜!臭小子,這事換在你身上,這血海深仇你報是不報?”


    藥王鼎!傳說中天下第一爐鼎的太古神器藥王鼎?


    譚陽和鍾鴻影麵麵相覷,禁不住駭然失色,據傳說,藥王鼎是已經修成了器靈的太古神器,具備通靈的自我意識,隻要按鼎靈交代的配方搜集好藥材,就能煉製出任何靈丹妙藥,沒想到如此逆天的神器居然還羈留在人間,而且還就在公孫無忌手中!


    “如此說來,前輩您不姓王,應該姓薑吧?”譚陽道,據《天璣道藏》記載,藥王宮是太古大神薑伊耆氏傳下的一脈,自然應該姓薑了。


    老王頭傳給譚陽的梵天般若功和小無相千葉手,都是源自梵天寺的佛門秘法,所以他一直以為老王頭應該來自梵天寺,沒想到他居然是藥王宮的傳人,這老王頭隱藏得可真夠深的,為了報仇不但隱姓埋名,甚至連一身功夫也要偽裝。


    “不錯。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你了,老夫姓薑名夔,不過在大仇未報之前。這個名字不用也罷。”薑夔歎道,“臭小子,老夫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幫我還是不幫?”


    譚陽將目光投向了鍾鴻影,鍾鴻影模棱兩可地道:“不必問我,幫了很有可能後患無窮甚至招來殺身之禍,不幫理所當然但又似乎有點不近人情。何去何從師兄還得自己做主。”


    “好,那就幫!其實如果前輩早將實情告訴我。我譚陽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譚陽慷慨道,“不過,我現在修為淺薄,隻能將前輩帶進護山大陣。其餘的事情恐怕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薑夔大喜,大大鬆了一口氣,將那件神蛛披風遞給了譚陽,道:“老夫要親自手刃公孫無忌這個老賊,即使你想幫也不用你。這件神蛛披風就送給你了,另外你還想要什麽條件?盡管說!”


    譚陽毫不客氣地接過披風,笑道:“前輩當初傳我的功法似乎隻傳了一點,其餘的……”說著,他有意無意地掃了鍾鴻影一眼。


    薑夔立刻心領神會。摸出了一個乾坤袋遞給了譚陽道:“全在這裏,另外裏麵還有幾樣東西對你或許有用,迴去後你自己查看吧!”


    譚陽繼續道:“還有。前輩既然是藥王宮的人,我還想求前輩指點一條救治我父母的明路。”


    薑夔思忖片刻,為難道:“這個問題我早已和你講過了,你父母都是未經修煉的肉體凡胎,修者界裏沒有任何能救治他們的法子。不過,有一個人也許能救得了他們。”


    譚陽大喜道:“什麽人?叫什麽?住在哪裏?”


    薑夔道:“這人叫羅仲景。是大楚王朝皇家太醫院的首席名醫,此人醫術精湛至極。凡人的疑難雜症藥到病除,如果能請他出手,你父母的病應該是小菜一碟。”


    譚陽驀然想了起來,當初在湖畔遭遇玉虛宮陸輕煙時,她也曾提及過此事,看來這也是唯一的一條路了。


    鍾鴻影插嘴道:“皇家太醫?想請太醫出手,簡直比登天還難。”


    “那我就登天!”譚陽堅決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大不了我傾家蕩產而已。實在不行,我就闖進皇宮將羅仲景劫出來!”


    鍾鴻影搖頭道:“你想得太簡單了。羅仲景身為首席太醫,再多的錢財也不會放在眼裏;另外大楚王朝皇室雖都是凡人,但京城裏有一個叫神機宮的組織,專門負責皇室安危,神機宮裏的人,是由無極派、千龍門、冥教、梵天寺和萬花穀等五大巨頭派出的大修士聯合組成,豈是你說闖就能闖進去的?”


    譚陽愕然無語,半晌方道:“薑前輩,既然你說起此事,我想前輩肯定有法子能幫上我,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薑夔笑道:“臭小子,什麽都瞞不過你。算了,老夫也不賣關子了,如果你要去找羅仲景,就說是老夫讓你去的即可,他的父親羅思邈曾經在藥王宮當過煎藥童子,諒他不會不賣我這個麵子。”


    譚陽大喜,笑道:“多謝前輩!羅思邈,羅仲景,這父子倆的名字的確不錯,聽上去就有幾分名醫風範。”


    說笑之間,山洞裏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薑夔甚至還有心思開起玩笑來:“臭小子,這丫頭長得天姿國色,老夫平生閱人無數,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絕代美人,你小子這是哪一世修來的福份?”


    譚陽哈哈大笑道:“我這小師妹可是大名鼎鼎的東土修真界第一小美人,能不漂亮嗎?前輩卻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剛才居然差一點殺了人家,如果不是我英雄救美,東土修真界的男修士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前輩淹死。”


    薑夔老臉一紅,尷尬道:“如果真是那樣,不用別人動手,你這個臭小子就先要跟老夫拚命了。我說你小子其貌不揚,又油嘴滑舌,這麽漂亮的丫頭怎麽會看上你?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譚陽得意道:“這就叫各有所愛,師妹能看上我,自有她的道理。”


    “我呸!誰看上你了?”鍾鴻影又羞又氣,其實她雖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但她的內心中早已隱隱約約地有了一個別人的身影,譚陽絲毫沒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譚師兄,如果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以後理不理你。”


    有了胡眉兒的前車之鑒,譚陽不敢再胡鬧,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岔開話題道:“好了,我的身體已經無恙了。薑前輩,咱們這就動身出發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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