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多年經驗,老王頭現在已經斷定,小木盒上所布的果然是針對精血魂魄類的禁製,這類禁製隻有特定的某個人,或和他有血緣關係的至親之人才能開啟。


    現在,小木盒出現的如此異象,似乎正是禁製開啟的征兆。


    “咦?怎麽會這樣?”


    老王頭再次失望了,當他的神識試圖探進小木盒時,竟跟以前一樣又一次失敗了,看來要開啟這個盒子,還非譚陽不可。


    “現在,你將神識探進盒中,用禦物術開啟試試看。”


    譚陽聞言卻遲遲不動,欲言又止,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怎麽了?老夫說的不夠清楚嗎?你還有什麽問題?”老王頭帶著幾分急不可耐地道。


    “那倒不是。”譚陽等的就是這句話,“前輩,您一再強調過,我們倆之間隻是一場純粹的交易,是交易就應該公平點。”


    “哦?怎麽不公平了?”老王頭強忍怒氣道,“老夫耗費自己的先天真炁,替你洗經伐脈,又一路手把手教你修煉到如此境界,現在你想反悔嗎?別忘了,你可是發過心魔血誓的。”


    “前輩誤會了,我絕沒有半點反悔之意。”譚陽道,“我是發過心魔血誓,為了公平起見,在打開小木盒之前,我也想要前輩一個心魔血誓。”


    “絕無可能!”老王頭道,“放眼整個大楚王朝修真界,現在能逼老夫發心魔血誓的人還沒出生,就憑你?哼!”


    “前輩別著急,先聽我說,如果我說的毫無道理,前輩再拒絕不遲。”譚陽恭謹道,“在小木盒開啟之前,咱們誰都不知道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前輩既然押寶幫我,就要願賭服輸,不管小木盒裏有什麽東西,我都願意分您一半;可是如果裏麵一無所有,還希望前輩遵守以前種種承諾,不要輸不起,做出一些不利於我的舉動。”


    “前輩如要真有什麽不太好的想法,在您麵前我可是毫無反抗之力,我這個要求似乎並不過分,前輩您說呢?”


    “好!好!好!”老王頭拍手笑道,“了不起!老夫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汪正言死在你手裏的確不冤。不過,你這個要求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老夫不明白,你為何不在滴血之前提出來?”


    “嗬嗬,前輩也太高看我了,我哪裏有如此城府心機?”譚陽笑道,“隻不過剛才看到小木盒出現如此異象,裏麵也許真的有什麽好寶貝。我就在心裏問自己,如果我換做前輩您,還會不會和一個小礦奴分享呢?答案是夠嗆;甚至有沒有可能背信棄義殺人奪寶呢?答案是很有可能。所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想還是醜話說在前頭吧,這才提出跟前輩要一個保全自己的心魔血誓。”


    其實,譚陽為了如何安全完成和老王頭的交易,早就苦心孤詣地開始準備對策了。


    不是不相信老王頭,而是他身上有諸多可疑之處。


    最最可疑的一點,如果老王頭心底坦蕩無私,在給了自己莫大好處以後,即使不以師恩自居,也絕不會仍然三番五次地強調兩人之間隻是交易,這也太違背人之常情了。


    反常即為妖,老王頭之所以這麽做,會不會是為了今天殺人奪寶時,下起手來能更心安理得一點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而譚陽之所以在滴血之前沒提要求,是因為他已知道,老王頭早已派小嘰偷取過自己的精血,小木盒依然沒有開啟,這說明僅靠精血是打不開小木盒的。


    正好還可以借此時機,觀察揣測老王頭的真實意圖,剛才譚陽貌似被小木盒的異象驚呆了,而暗地裏眼睛的餘光一直就沒離開過老王頭。


    其實如果老王頭剛才表現得泰然自若,譚陽礙於麵子,這個要求還真未必說得出口。


    但不幸的是,察言觀色之下,雖然不敢確定老王頭是否真有不良企圖,但他肯定動了別的心思。


    所以,譚陽才在即將可能開啟小木盒的最關鍵時刻,適時將自己準備好的安全措施提了出來,讓老王頭不得不就範,防患於未然。


    當然,譚陽此舉其實萬分僥幸,他並不知道小嘰並沒有給老王頭提供真正的精血,如果僅靠精血就可以奏效,精心準備的這一切計劃就全白費了。


    譚陽這裏心下忐忑,老王頭那裏則舉棋不定。


    思忖片刻後,老王頭終於妥協道:“好吧!既然你這麽不相信老夫,老夫就答應你這個條件。老夫發誓,無論今天出現什麽情況,絕不會傷害你。”


    說著,老王頭依法發下了心魔血誓,倒也沒做什麽手腳,不過心裏著實窩下了一口窩囊氣,沒想到自己堂堂一介大修,居然被一個小礦奴擺弄得束手束腳,而且還是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小礦奴。


    最可氣的是,就連發心魔血誓的法門,都是自己親口所教,有句話怎麽說來?作繭自縛,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作繭自縛啊!


    “謝謝前輩,說句真心話,其實我心裏一直拿您當師傅看待。”譚陽真摯地道,“您的大恩大德我銘記在心,隻不過……”


    “打住!老夫愚笨,調教不出你這樣古靈精怪的好徒兒。”老王頭心裏稍微舒服了點,悻悻地打斷道,“老夫還是那句話,咱倆沒有師徒緣分,隻是一場交易罷了。好了,別廢話了,開始吧!”


    譚陽答應一聲,收束心神平心靜氣,放出一縷神識,朝小木盒裏探去。


    神識剛一進入小木盒,還沒等譚陽反應過來,小木盒周身的燦燦光華突然一收,飛速匯聚成一束刺眼炫目的光柱,將譚陽整個籠罩住!


    “前輩,救命啊!”


    異變突生!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譚陽的身體在光柱的照射下,竟然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接著無聲無息地破碎成無數細小的光點,然後迅速和光柱融為了一體,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竟瞬間化為烏有!


    “嘰嘰!”


    在譚陽身體破碎成光點的那一瞬間,小嘰居然不顧生死,衝著譚陽飛來,但在那束極其詭異的光柱照射下,也同樣化為了烏有。


    炫目光柱得逞之後,如蛇舌倒卷般迅速迴縮,眨眼間縮迴進木盒之中。


    光柱完全消失殆盡,小木盒悄然恢複了原來的大小和模樣,周圍夜色依然如舊,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老王頭滿臉驚駭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萬萬沒想到,這個小木盒裏藏的哪裏是什麽天材地寶,藏得分明是凜然殺機!


    夜色下的老王頭,長長歎了一口氣,仿佛一下子更為蒼老了。


    *


    “天佑!是你嗎?小天佑,真的是你嗎?”


    隱隱約約中,一個微微顫抖的聲音鑽進了耳朵,聲音清脆動聽,但無比激動,甚至蘊含著幾分哽咽。


    譚陽從眩暈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四處一看,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身處在一個巍峨壯觀的水晶宮的大殿中,整個大殿的每一部分皆為青白色晶玉材質,渾然一體仿佛是一整塊晶玉雕刻而成,十八根巨大的廊柱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古樸而神聖,神秘而美麗。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這就是閻王殿?這閻王殿也太漂亮了吧?”


    譚陽模模糊糊記了起來,剛才自己被那道炫目光柱罩住以後,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得透明,然後一點點破碎,最後就不省人事了。至於是怎麽進到這個水晶大殿的,他可是一無所知。


    “嘰嘰!”


    一聲極其熟悉的叫聲傳來,譚陽覺得手背上一陣瘙癢,低頭一看,正是小嘰。


    “小嘰,你怎麽也死了?剛才是你在說話嗎?想不到蜘蛛死了以後居然能開口說話。”譚陽驚奇道,“不過我現在知道了,你原來還是隻母蜘蛛,不,女蜘蛛……哎喲,臭小嘰,你又咬我!”


    從小嘰咬住的指尖裏,傳過來一連串否認的模糊意念,還夾雜著幾分恐懼情緒。


    其實譚陽心裏絕對清楚,剛才說話的女聲絕對不是小嘰發出的,他隻不過是借著胡言亂語,緩解一下心裏的害怕,這就跟他以前一個人在山裏走夜路唱歌壯膽一個道理。


    “小天佑,別害怕,過來,讓我好好瞧瞧你。”


    這一下,已迴過神來的譚陽聽得真真切切,盡管這聲音溫柔動聽,似乎沒什麽惡意,但還是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禁不住毛骨悚然,我滴個親娘呀,鬼!還是女鬼!


    他強裝著膽子,哆裏哆嗦地道:“女鬼……不,女神大大啊,你認錯人了,我叫譚陽,不是什麽天佑,拜托你去抓那個叫天佑的,放我迴陽間好不好?”


    譚陽一邊胡言亂語,一邊暗自四下張望,企圖找出女鬼的蹤跡來。


    隻見整個水晶大殿空空蕩蕩,後方的大殿中央,有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祭台,台麵上擺著一盞帶罩的水晶燈,燭光搖曳。水晶燈旁邊,擺著一個金燦燦的三足香爐,爐裏插著一藍一紅兩支並未點燃的線香。


    祭台上方,掛著一塊橫額大匾,上書五個古篆大字:“鴻蒙微千界”。


    匾額下方的牆上,掛著一幅仕女肖像圖,婀娜多姿,清麗嫵媚,令人見之忘俗。


    祭台兩側,各有一扇側門,其中左邊那扇門上,畫著碧空下一輪烈日;右邊那扇門上,畫著星空下一鉤彎月,不知通往什麽地方……


    “沒見有鬼啊,更沒見有人,難道她躲在暗門之後?”


    正在譚陽暗自疑惑不解之間,那個女聲又傳了過來,她似乎被譚陽的胡言亂語逗得破涕為笑:“油嘴滑舌的臭小子!跟那個姓羅的小子一模一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譚陽?這就是你現在的名字?聽上去還不如天佑這個名字好聽。”


    “女神大大,拜托,我姓譚不姓羅,羅天佑是羅天佑,譚陽是譚陽,怎能混為一談……”譚陽隱隱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孩子,我實話告訴你,放眼整個滄溟大陸,能進到這鴻蒙微千界的人隻有唯一一個,就是你!不管你叫譚陽還是羅天佑。”


    循著聲音來源方向,譚陽終於揭開了謎底,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


    這神秘的女聲,竟然來自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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