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房門被一腳踹開了。


    章四海帶著一名礦衛衝了進來,眼前的情形令他們不由一愣,隻見譚陽光著身子,渾身上下隻穿著一條短褲,正站在木盆邊衝澡。


    “搜!”


    章四海陰著臉一擺手,那名礦衛開始翻箱倒櫃地四處翻找起來,譚陽的心砰砰跳個不停,強作鎮靜道:“章師兄,這大清早的,又出了什麽事情?”


    章四海不答反問道:“從昨晚到現在,你見過叢立沒有?”


    “沒有。”譚陽道,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注意著那名礦衛,一邊暗自戒備,獵刀就被壓在木盆下麵,萬一那些贓物被發現,就隻能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了!


    同時譚陽心裏暗自納悶,奇怪,叢立明明已被自己殺死了,難道連屍身都不見了?


    “師兄,什麽也沒發現,走吧!”


    這時,那名礦衛已搜完了全屋,連床底都沒放過。譚陽心下鬆了一口氣,幸虧此時正是拂曉時分,太陽還沒出來,屋裏的光線十分暗淡模糊,那名礦衛竟然沒有發現,床上的鋪蓋和涼席已被洇濕!


    譚陽暗自慶幸遇上了一個蠢貨,如果他檢查稍微仔細一點,不但會發現床鋪被洇濕,還會發現上麵還沾著來不及處理的泥斑和草葉。


    就在譚陽以為要蒙混過關時,章四海卻突然道:“且慢!”


    說著,章四海朝著牆角的木桶邁步走了過去,譚陽的心噌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章四海進門之前的危急時刻,他情急生智,迅速脫光衣服,將偷來的所有東西包了起來,全部塞進了這個盛水的木桶,並舀了一瓢水兜頭澆下,裝成正在衝澡的樣子,這樣正好可以掩飾還未幹的頭發。


    沒想到章四海粗中有細,竟然注意到了這個木桶!


    章四海的腳步很沉穩,走近木桶的每一步,好像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踩在了譚陽的心上……


    譚陽的額頭開始冒出涔涔冷汗,他屏住了唿吸,手悄悄垂了下來,握住了木盆底下獵刀的柄!


    隻要章四海的手一碰到木桶,就是魚死網破之時!


    章四海走到木桶邊,不由伸手掩住了鼻子,木桶裏塞滿髒衣服,上麵還搭著一雙臭襪子,其中一隻髒襪子甚至還搭在了木桶的把手上,哩哩啦啦滴著烏黑的髒水。


    章四海猶豫了一下,終於轉身走了迴來,道:“走!檢查下一個屋子。”


    好險!譚陽這才鬆了一口氣,直覺得渾身癱軟無力,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水和冷汗,道:“章師兄,別著急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否透露一二。”


    章四海道:“叢師弟……叢立畏罪潛逃,別多問了,如果你看見他,馬上向我報告。”說完,頭也不迴地帶著那名礦衛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隔壁王大錘屋的踹門聲。


    譚陽顧不得渾身水漬,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這是怎麽迴事?叢立明明死得不能再死了,怎麽可能畏罪潛逃?


    思索片刻,譚陽似乎有點明白了,救自己那人肯定連叢立的屍身也一並帶走了,汪正言和章四海醒來不見叢立,就以為是叢立私吞了小木盒和落雲令,並畏罪潛逃。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真是歪打正著了。


    半個時辰後,章四海帶領礦衛們走了,看樣子一無所獲。


    譚陽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將木桶裏的東西撈了出來,除了叢立那本小冊子已濕透,別的東西幾乎安然無恙,即使是那幾張似乎是紙質的符籙,看上去也完好無損。


    有了上一次小木盒的教訓,看來必須將這些東西藏到一個安全妥當之處。


    譚陽將東西揣在懷裏,收拾停當,先去隔壁看望沈麻子。沈麻子人緣不錯,一大清早屋裏已來了不少人探望,王大錘、左公遠、卓勁等都來了,唐戈和姚胖子居然也來了。


    看見譚陽進來,唐戈拉著姚胖子一言不發走了出去,看來他心裏對譚陽還是耿耿於懷。


    沈麻子畢竟年輕,身體恢複很快,精神頭比昨天強了不少,看見譚陽後微微一驚,眼裏盡是詢問之意。


    譚陽微微搖了一下頭,暗暗擠了一個眼色,笑道:“麻子,恢複得不錯啊,體驗到我的妙手迴春之術了吧?”


    沈麻子眼裏掠過一絲失望之色,也笑道:“謝謝各位,請迴吧,譚庸醫該給我換藥了。”


    王大錘還想賴著不走,被譚陽以打早飯的名義支走了。眾人走後,譚陽將昨晚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你將叢立殺了?”沈麻子興奮道,“殺得好!既替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報了仇,又解了老子的心頭之恨。庸醫,你可真了不起,可謂藝高人膽大。不過,既然叢立已死,他們難道沒看見屍身,還跑到這裏來搜查?”


    譚陽一邊給沈麻子換藥,一邊皺眉道:“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以現在的情況判斷,隻能說明突然出現的那個神秘人不光救了我,還帶走了屍身。”


    沈麻子沉吟道:“肯定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汪正言丟了乾坤袋,正好讓叢立背黑鍋,來他個死無對證,你不就安全了嗎?別想了,快拿出那個乾坤袋,看看裏麵有沒有你的東西和禁神玉籙。”


    譚陽起身到門口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將房門關嚴,從懷裏掏出了乾坤袋。


    *


    山澗對麵的山坡上,汪正言的住處。


    汪正言正在屋裏象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亂轉。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章四海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道:“師叔,叢立的屋子已查抄,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新弟子那邊一切正常,沒有人看見過叢立。”


    還沒等章四海喘勻,副礦長劉正義也跑了進來,道:“礦長,葫蘆穀的每一寸地麵都搜遍了,沒看見叢立的蹤影。”


    “混蛋!”汪正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劉師弟,留下幾位礦衛警戒,其餘的全部給我追!你也去,乘坐運礦石的那艘飛舟,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將叢立這個混蛋給我抓迴來!”


    劉正義答應一聲,飛速跑了出去。


    “師叔,此事大有蹊蹺,難道真是叢立下的手?”章四海道。


    “不是他還有誰?”汪正言懊惱道,“你想想他昨晚說過的話,這小子昨晚就勸阻我拿小木盒找宗主,就是怕裏麵的東西自己撈不到,這下可好,直接就給私吞了。”


    “可是,劉副礦長說,他昨夜似乎聽到了叢立的唿救聲。如果是叢立幹的,他為何不悄悄溜走,反而唿救?豈不是打草驚蛇。”


    “這也正是這小子的奸詐之處。你想,如果是別人幹的,為何我們倆人都昏迷不醒,唯獨他有唿救能力?他唿救的目的,一是調虎離山,將巡邏警衛吸引過來,他好趁亂逃離;二是趁大家忙著救治我倆,沒人會去追他,他好從容行事;三是既然有人證明是他發出的求救聲,別人自然一時半會兒懷疑不到他頭上。看,現在你不就上當了嗎?”


    “師叔說的有理,不過,除了小木盒、落雲令和師叔的乾坤袋,師叔床上的被子也丟了。叢立偷走那些東西也就罷了,幹嘛還偷走一床不值錢的被子?這也太奇怪了吧?”


    “誰說不值錢?那床被子就是叢立以前孝敬我的,花了一大筆晶石,裏麵裝的不是普通棉花,而是安神靜氣的靈菊花蕊,這個秘密除了我和他沒第三個人知道,不是他幹的還能是誰?外人怎麽會去偷一床被子?”


    “師叔法眼如炬,我明白了,現在看來的確是叢立這小子幹的。如果是外來人,幹嘛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就在我們剛剛得到小木盒時下手?叢立這狗東西真是忘恩負義,師叔一向待他不薄,他也真下得了這黑手。”


    “叢立天性涼薄,為人狠戾,他偷走小木盒和落雲令也就罷了,還貪心不足偷了我的乾坤袋,不殺了此賊,我誓不為人。”汪正言越說越氣。


    章四海為難道:“師叔,你乾坤袋裏有碧竹飛舟,飛行速度比運礦石的那艘飛舟快多了,劉副礦長恐怕追不上他,其餘同門們大多都沒有飛行法器,就更別提了。您考慮一下,咱們是不是該跟宗主求助?”


    “這種事怎麽說得出口?”汪正言滿臉猙獰,“先等等劉副礦長的結果吧,萬一不行,我再去找宗主,拚了受宗主責罰,我也要將叢立碎屍萬段,滅他滿門!”


    汪正言陰狠的語氣,讓章四海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


    *


    沈麻子屋裏。


    譚陽和沈麻子麵麵相覷,二人費盡心思,竟然沒能打開那個看似普通的淡黃色小袋子。


    “看來隻有學會了如何使用乾坤袋,才能一探究竟了。”譚陽無奈地收起了小袋子,這種仙家法器果然非同一般,由此想到了他那個小木盒,難道它也是法器不成?如果是,也就是說自己的父母應該是修仙之人,這怎麽可能?太荒唐了。


    沈麻子也無奈道:“不知道你的東西和禁神玉籙到底在不在裏麵,看來一時半會兒拿這個東西沒轍了。能不能想個辦法,從章四海嘴裏套出來?”


    正在二人商討之際,砰地一聲響,房門被人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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