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軒等人來到粥棚。


    十口大鐵鍋已經支好,楊掌櫃帶來的手下直接從米袋裏舀出一瓢瓢陳米直接倒進鍋裏。


    添水、加柴、燒火。


    玲玲好奇問道:“怎麽不淘洗那些陳米啊?裏麵好多黑色的米蟲的,還有一股陳朽的味道。”


    伍大摸了摸她的腦袋:“哪有那麽多的水啊,沒有往鍋裏撒塵土沙粒,已經是仁慈的了!”


    旁邊的丁軒沉默,他可是連別人掉在地上的餿饅頭都吃過的……


    五個衛丁舉著五個牌子依次走過排隊的人群,重複著丁軒交代的話語。


    牌子上是“一二三四正”五個字,能夠記住五個字的人,可以越眾而出,獲得工作機會和好的待遇。


    最終,十二個人成了幸運兒。


    老頭書禮,是其中最有文化的一個,在縣城做過賬房,被丁軒安排和楊掌櫃統計鎮上所有的房屋、土地、人口,有主的要看田契、地契,無主的則要盡快統計出來。


    楊掌櫃立馬黑了臉,昨晚還說不算舊賬,這就開始摸底了?


    丁軒解釋,馬上深秋,登記那些無主的房地,好盡快安排流民的住處和耕種,總要利用起來才行。


    楊掌櫃心裏暗罵,信你個鬼!


    丁軒也不多話,安排會說話的餘得水率領五個協丁跟隨聽用。


    還有十個,就純粹是腦瓜好使,硬生生的記熟了這五個字。


    丁軒感歎,如果他們進學堂,應該也會是些人才。


    十人的去處,就是在衛所過秤數糧。


    楊柳兩家今天會繳納公糧,會有米麵、穀麥各種,會以袋裝百斤,車載十袋,持續不斷的運往衛所糧庫。


    丁軒以“一二三四正”,簡單介紹了計數之法,十個人倒也心思敏捷,很快明了了其中訣竅,會每崗兩人同記,確保賬物相符,保質保量完成糧食入庫。


    這個由柳五攜手下協調,衛所的張老實率手下五名協丁照應。


    還有一個女子,她的強項不是認抽象的字,而是記憶具體化的認人識物,經她眼前的人、物、事,條理清楚過目不忘。


    丁軒驚其為天人!


    可惜,如果她出身富戶世家,肯定是一了不得的天才!


    如今,隻能是一個特殊點的流民而已。


    她的暫時用處,則是維持粥棚秩序,防範有人多次領粥。


    粥分三種:稀粥,百碗才一斤米,無能無力者,每天可以喝早晚兩碗,勉強可以吊命。


    稠粥,百碗三斤米,每天早中晚喝三碗,可以保持基本的體力,這是給做拾柴、做飯、洗衣、女紅之類輕鬆活計人的待遇。


    三碗稠粥,再加三個大窩頭,則是重體力和危險活動人員的待遇。


    伍大拍了拍丁軒肩膀:“小丁啊,這樣的話,糧食可是消耗很快啊!不過,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放手去做吧。”


    擔憂敲打、鼓勵放權,這怎麽會是個隻有蠻力的莽夫?


    最低檔的稀粥隻施出去一鍋,百餘人,都是些老邁力衰的老者所用。


    好在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會有些照顧,要不然也堅持不到現在。


    小孩、婦女、體弱者,有千餘人,都選擇的是稠粥,也被衛所的人引導去做各種事情。


    做重體力活的有千餘人,被分成三個去處。


    五百人修建楊柳鎮前城牆,防土匪強盜,由鐵牛率協丁督辦。


    五百人修建楊柳鎮後城牆,防野獸流串騷擾,由白虎率協丁協調。


    五百人去後山,探山、狩獵、運水、伐木,由二牛率協丁巡防。


    災民有萬人,粥棚隻照顧到三千人。


    鎮裏人家和商鋪雇傭有兩千多人,反正就是管吃管住就行,要求極低。


    還有兩千多人,則是有點家底,吃不了粥棚的陳米,也抹不開麵子,更受不了苦累危險的活計,繼續遊蕩著做大神。


    最後的兩千多人,則是自恃能力出眾,獨自或結夥在鎮上或山裏討生活。


    丁軒招過餘得水和書禮,交代他們仔細認真,不漏一戶一宅一地,若有特殊的情況也要記錄下來。


    再吩咐鐵牛,自現在開始,嚴控人員物資進出楊柳鎮,謹防山賊混入打探消息,也要嚴防有人攜物資出逃,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衛所規定上。


    “鐵牛啊,你想一想,有錢人都攜糧跑了的話,幾千人吃什麽?隻要東西還在楊柳鎮,咱就手裏有糧心裏不慌啊。”


    鐵牛點頭:“丁公子,我會安排人白天黑夜都值守的,也會盡快建好城牆。”


    至於城牆怎麽建,流民中有幾個泥瓦匠人,楊柳兩家也會派些相關人員協助。


    事關楊柳鎮安全,倒都沒有其他心思。


    楊柳鎮隻有裏許大,前後城牆會推進一裏,空餘的地方會安排墾田和建房。


    這樣一來,鎮前通往臨鎮和縣城的道路有城牆防護冒犯的山賊,後麵通往深山的方向也有城牆防止野獸侵入,左邊是高山絕壁,右邊是深穀河道,基本算是護住了楊柳鎮的安全。


    丁軒在粥棚喝了幾碗稠粥,吃了幾個窩頭,混了個水飽,就趕到了鐵匠鋪。


    鐵匠鋪裏熱火朝天,店主請了十個幫手徹夜工作,已經造出了刀、槍、盾各五,獸夾鼠籠也製作了二十個,大大超出了衛所的預定。


    丁軒取了專門定製預留給自己的兩個獸夾三個鼠籠,還有刀槍盾,隨著二牛等人進山。


    衛所征了些糧食,卻也架不住如今這樣的消耗。


    靠山吃山,還是得在山裏尋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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