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已經收拾好,四個人都在閑著,聚在門房歇息。


    中午的兩個雜麵窩頭和寡湯稀水,隻是勉強騙過肚子而已,還是盡量多靜少動,減少體力消耗為好。


    看到丁軒進來,嶄新的軍服,還有腰帶上掛著極為顯眼的令牌,讓四人明白過來:眼前這人成了伍大人的心腹。


    丁軒帶來了好消息:“兄弟們可有什麽家人親友?也可以來衛所嘛。不需要上戰場,幫助維持個秩序,做點雜活就可以,照樣包吃包住。”


    鐵牛的大眼頓時就瞪圓了:“丁先生說的當真?”


    丁軒頷首:“當然!不過可沒有你們那樣的十文例錢,待遇也要比咱們稍低點。但至少有吃喝有住處,在眼下的災年能活下來。


    活也簡單,跑跑腿站個崗,洗個衣服,做個飯菜,拾掇個屋子,隻要勤快聽話,都能給安排了。”


    白虎有些意動:“女的行不?洗衣做飯還是婆娘幹得應手吧?”


    丁軒微微一笑:“當然可以,隻要不是太老或太小,能做事情都可以來,先緊著四位兄弟介紹的人錄用。


    不過,一定要人品可靠勤快能幹,出問題可是會連累到介紹人的。”


    四人忙不迭的點頭,一下子就舉薦了八人。


    鐵牛和白虎都是介紹了自己的弟弟和父親,張老實和餘得水則是介紹了自己的妹子和母親。


    人還是不夠,丁軒讓四人有空去難民那裏招些可用之人,每人限招五個,這些人做為協丁,跟著四人辦事。


    缺人?


    擴招不在編的協丁,這就是丁軒的辦法!


    丁軒讓較瘦的張老實和餘得水,去後院淘挖原有的井,一直往下挖,不出水就不停息。


    衛所位於鎮東,不遠就是幹涸的河道。


    丁軒堅信,衛所這個大院,以前的主人肯定也是看了風水地貌的,這個大宅的井,肯定能出水!


    白虎則去喚人,四人都是鎮上的,彼此熟悉,一個人去通知即可。


    丁軒帶著最為壯實的鐵牛,再次來到了鎮中的繁華之地。


    楊家飯店,山羊胡掌櫃驚詫於丁軒的再次出現。


    不是剛吃完午飯半個時辰嗎?


    穿戴整齊的這是來做什麽?


    丁軒很幹脆,征稅!


    以前的楊柳鎮,完全靠楊柳兩家,進行鄉紳自治,除了固有的地租征收,沒有其他花費。


    現在,有衛所了,自然要有征稅,好維持管理運營。


    “楊掌櫃,以前的稅就不說了,打今天起,楊柳鎮的所有商鋪都要征稅了!”


    丁軒撣撣衣服,特意把軍牌從左側重新係到了右側。


    “當然,如今災年,楊柳鎮又是偏遠之地,我們是議了又議壓了又壓,按最低的標準收!”


    楊掌櫃扶了扶瓜帽,不鹹不淡的迴道:“不知大人定的是多少錢呢?”


    丁軒不慌不忙道:“每月三十個銅幣,算下來一天才一個銅幣,不高吧?”


    楊掌櫃籲了口氣,還不是太離譜。


    一天一個銅幣,在店鋪收稅的地方,確實已經是最低的了。


    丁軒繼續賣好:“商鋪可以選擇按天實交,也可以按月九折交,按年八折交也不是不行。”


    山羊胡思索了下,迴應道:“我還是按天交吧。”


    丁軒看折扣不能打動對方,隻好來了個狠的:“每天收稅也不是不行,隻是如今衛所人員不足,勞煩你們天天跑去衛所交也不是個辦法。


    我特意給你們申請了優惠,這個月就按二十文收了!


    今天可才是九月初一啊,算下來實惠的很!”


    楊掌櫃看明白了一點,丁軒這是要一次性多拿些錢啊,這個折扣,算了吧,給!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衛所的人總要吃飯,在他們嘴裏再賺迴來就是。


    丁軒拿了二十個銅錢,在賬薄上工整記下了“楊家飯店,九月納稅二十銅幣”。


    鐵牛也是眉開眼笑,怪不得丁軒能夠得到伍大人重用,這一下子就弄到了這麽多錢!


    看來,以後吃喝確實不用愁了!


    丁軒又拿出自己身上的二十個銅幣,把四十文錢再次遞到山羊胡手中。


    “楊掌櫃,這錢,換成米麵糧食吧,咱就按官價,公平交易,剛好是四十斤。”


    楊掌櫃的山羊胡立馬翹了起來,公平交易?


    現在是災年,糧食絕收,官價的一個銅幣一斤糧,在整個青州,甚至大月國都不可能有這樣的交易啊!


    丁軒見狀冷下臉來:“青州早就有令,嚴禁囤積居奇、哄抬物價。這糧價可是大月國建國之初就定下來的,掌櫃的應該知道吧?”


    楊掌櫃麵色陰沉,這筆交易太虧了!


    可自己是飯店,不可能說四十斤米麵都沒有,這樣連推辭的理由都找不出。


    丁軒再次補刀:“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鐵牛,你覺得伍大人性子怎樣?這三把火會燒到哪裏?”


    鐵牛一激靈:“伍大人比我還壯,我的性子可是不耐煩這麽拖遝的。”


    山羊胡,還是順了下來。


    三十斤陳米,十斤白麵,落到了鐵牛的肩上。


    第二間,是鐵匠鋪,店主是鐵牛的遠親,還算比較順暢。


    二十個銅幣,換成了丁軒佩戴的鋒利短刃,還有鐵牛的一把腰刀。


    這是筆虧本的買賣,但也換來了巨大的收益。


    衛所將會在鐵鋪置辦一係列物件:刀槍、箭盾等等。


    不過訂單最緊迫的,是打造一批獸夾和鼠籠。


    丁軒留下了十斤米,抵扣五把刀、三杆槍、兩麵盾,以及二十個獸夾鼠籠的費用。


    “鐵老板,這可是軍品,你得真材實料!”


    店老板忙不迭答應。


    現在的米價,縣城黑市私下裏已經漲到三十文一斤了,就這還是有價無市。


    這十斤米,也算是解了些一家老小的饑荒。


    這筆生意,不賺錢甚至還略虧,不過有鐵牛說話,還有幾乎白送給丁軒的利刃情意在那,以後衛所的生意再賺迴來就好。


    接下來,二人又逛了車馬行、山貨店、布匹裁縫店。


    總共十個店,都是楊柳兩家或者依附於這兩個家族的人開的。


    不過,和其它地方一樣,楊柳兩家,在鎮裏明顯是競爭關係,每種店鋪都是各自都有開設,“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過丁軒的一番折騰,讓楊柳兩家,空前的站到了一起。


    他們私下裏商量著應對之策,晚上的接風洗塵宴,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丁軒帶迴來了滿滿當當的東西:米麵四十斤,一把匕首、兩把腰刀,三件衣服,四斤山貨,還有一隻剛斷奶的小狗。


    伍大極為讚賞,當著眾人的麵鄭重的介紹了表弟丁軒,以後衛所上下,都要聽從丁軒的安排調遣。


    論功行賞,丁軒推掉了該分給他的二十斤糧食,隻留了匕首、一件衣服,這又獲得了一陣衷心的掌聲。


    丁軒的二十文錢,其實是換了二十斤糧食的,價值遠比他收下的衣服和匕首高。


    後院的井裏,終於挖出了水。


    衛所裏,也增加了二十餘人,三十六張嘴,四十斤糧食,還是有點緊巴巴……


    客廳裏,丁軒給伍大講了經過,念了賬薄,掏出了收來的一百文錢。


    伍大撥出六十個銅幣,包好交給丁軒:“我沒看錯人,今天你的表現很好,這些你留著花吧。


    你的名字已不在軍籍,別人不知道情況,咱們也不用解釋,但你要做好分割。


    這亂世災年,你即使不當軍士,也應習些武藝,窮文富武,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聘你做先生和師爺,就按月例六十文吧,你可以在衛所選間幽靜屋子居住,也可以在衛所用飯。


    玲玲的功課,你每天要教她至少認二十個字,這個月,要能夠做到讀文釋義。”


    丁軒聽了這番話,心裏明了,眼前的伍大,哪裏是和鐵牛一樣的大老粗了?


    他取出自己包裹裏的未穿的軍服,還給了伍大,後者也是略略推辭就收下了,卻也再給了丁軒一件帶迴來的衣衫。


    丁軒又要脫身上的軍服,伍大攔住:“先生,大可不必,這軍服本就是我私人之物,你就留著吧。”


    軍牌收迴,書籍留下了,那是教材。


    丁軒寫了三十個最常用的字,講給玲玲,這些“一二丁伍”之類的,很容易識別和記憶,伍大都可以勉強陪讀。


    丁軒事了告辭出門:“大人,天色尚早,我出去轉轉。”


    伍大頷首:“也好,記得天黑前過來,我們一起去赴宴!”


    丁軒點頭,出門而去。


    伍大的意思很明白:你要多靠自己。


    衛所一下子多了那麽多人,哪有分給自己的“幽靜屋子”?


    還有,“也可以在衛所用飯”,那就是最好不要在衛所用飯了。


    這切割,也太徹底和急切了吧。


    丁軒心裏有點失落,卻也能夠理解。


    也好,凡事總要依靠自己。


    人家畢竟給了自己這個機會和平台。


    早晨,還是一文不名賣身為丁的窮小子。


    現在,已是身懷巨款,穿著新衣,握有利刃的小先生了。


    不知不覺間,丁軒來到了鎮郊野外,呆呆的望著下麵幹涸的河流出神。


    “小夥子,太陽快下山了,你這是要看落日?”


    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傳來。


    丁軒轉身,見是一個滿麵風霜的中年胖子。


    胖子拱手:“小哥一看就不是凡人,不知能否打個商量?”


    卻原來是一個有些薄田的富戶,災年破產,十畝良田賤賣給了楊家,準備投奔在縣城裏做工的兒子。


    沒了地,老宅臨街本已談好接手的下家,卻被丁軒的征稅給攪和了,那人不願再買來當店鋪了。


    “丁先生,我那老宅雖小,也有兩丈寬五丈深,青磚條石,結實堅固的很!


    你雖然毀了我賣宅的生意,但也幫我教訓了吞我良田的楊家。


    所以我並不怨你,相反,可以便宜把這宅子賣給你!”


    胖子侃侃而談,丁軒直接迴句:要不起!


    笑話,身上就這麽點家底,買什麽房子?


    那麽多荒村廢宅,哪裏不可以休憩?


    胖子略尷尬,鍥而不舍,最後竟然用丁軒身上的軍衣換了宅子。


    腦子有病!


    丁軒無法理解,不過拿著黑紙白字的房契,端坐在這所潔淨的小院石凳上,他也隻好泰然處之。


    天色尚早,這宅子臨街,離衛所裏許遠而已,不急著過去。


    丁軒拿出了《三清養氣訣》,他準備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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