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中央。


    圍著一群人。


    血跡在地麵上蔓延開來,像是一張永遠不會斷絕延伸著的蜘蛛網。


    那一抹鮮紅,就像是天底下最豔麗的紅綢,靜靜地暈染開屬於它的姿態。


    耿垌唿吸好像都斷了一瞬,大腦依舊處在空洞死機的狀態,意識還沒有隨著所處的壞境反應過來。


    嘈雜聲越來越多,人們的聲音斷斷續續。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剛剛是怎麽了?”


    “他出車禍了,肇事者逃跑了。”


    “媽媽,您可以救救他嗎?他好可憐。”有一個哭泣著的小孩子哀求身邊的母親。


    “不,孩子,你看清楚,他已經死了,剛剛有人試了他的唿吸,也有人打了急救電話。”


    ……


    一個男人突然跌跌撞撞地闖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僵硬著,被撞開的幾個男人罵罵咧咧,有個甚至要上前給他一拳,卻被身邊的同伴給及時拉住了。


    那個男人在死去的男孩麵前站定。


    他愣了許久。


    呆呆地看著那個幾分鍾前還活靈活現的男孩,幾分鍾前還在話題終結者的扮演,幾分鍾前還在聽他說他才剛剛釋然了的故事。


    這讓他怎麽相信,眨眼間,他就成了躺在地上的這個人?


    耿垌蹲了下去,仿佛艱難萬分地伸出手掌,將手覆在溫喬的臉頰上。


    還殘留著餘溫,但已經偏向於冰涼了。


    他的手掌劇烈地顫抖著,從臉頰的地方輕緩地移動到鼻翼處,像是在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一點力氣都不敢用。


    有個白發老人發出一聲輕歎,道:“小夥子,你的同伴已經死去了,你……”


    “你閉嘴!”耿垌驀然抬頭,充血的雙目瞪向他,“你知道什麽?他不會死!”


    “他才多大?才十八歲你們就咒他死?你們安的什麽心?”


    耿垌感受著周圍同情可憐的目光,額頭青筋暴突,他聲音嘶啞,不管他們,開始瞧向溫喬。


    “你說說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一點兒心呢?本來都誇你終於懂事了呢。”


    “躺在地上好玩兒嗎?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會給哥找麻煩了……你都不知道,我為了你,真的是操碎了心,以前你是多不爭氣的你自己心裏還沒點兒數兒?”


    “睜眼吧,騙我也很好玩兒嗎?我告訴你……你騙不到我,你忘了我是什麽人了?你省省吧,趕緊起來,別丟人了,這可是大街上,你的形象呢?”


    “溫喬。”耿垌睫毛忽然垂下,很低很低的,“你為什麽推開我。”


    “我三十七歲了,早就活夠了,你手賤幹什麽。”


    “為什麽不能多讓我自欺欺人一會兒。”


    “你為什麽偏要做出這麽大的改變。要是放在以前,你看我會不會管你。”


    耿垌看著渾身浸滿了鮮血的男孩,臉上、脖頸上、衣襟上麵全部紅透了,精致帥氣的五官一下子也不會動了。


    路燈太亮了,亮的好刺眼。


    耿垌想,這次,就沒有例外了。這個男孩啊,自私的,想讓他惦念一輩子。


    算了,反正他也永遠不會讓他省點兒心。


    也怕你孤單,那我就多想想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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